第二十六章
伸手打算拉门下车，裴笙拉住她的胳膊。
然而，躺在他怀中的女孩没看清, 反倒幸灾乐祸地笑着。
他愣住，随即笑出声：“你从哪知道你性冷淡？”
她配合着安静不动：“怎么才有意义？”
“还真给我？”他摆摆手推回去，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加上，“自己拿着，不感冒了买可乐喝。”
他无动于衷，托起她的手掌，问：“所以只是来给我还钱？”
裴笙抿唇叹气：“尴不尴尬是一回事，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说谎？”
同时那双手替她挤干了发上的水渍，扔掉湿成团的纸巾，再抽了几张过来，却是要去触碰她的锁骨。
离开前，她回头又看了一眼他的车，越看越不对劲。
另一人又道：“难不成营长一个人在里面睡觉？”
他起身往前倾，不知从哪个角落挖出一把折叠伞，递给她说：“自己留着，不用还给我了。”
她急忙摇头：“才不是。”
下一刻，男人将手掌轻扼住她的下颌, 拇指在附近打滑。
秦菲示弱地钳住他的手腕, 让自己稍稍有丝安全的空间, 朝天躺的姿势不一会就腰背酸累, 再加上在雨中狼狈不堪地跑了这么段距离，此刻半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冰凉难受。
她想了想，知错似的说：“我性冷淡。”
秦菲接过去，想起自己那八块钱，当做交换：“这个给你。”
裴笙拍着她的背，问出她心里的想法：“是不是等我走了，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那走吧，他不在也好，省得没事找骂看臭脸。”
“你没看错吧。”另一个人声音说道，“也许营长就在附近。”
秦菲看了裴笙一眼，见他身下有了小动作，似是拿出了手机，放到暗处调成静音，然后将手机顺便扔在了那儿。
秦菲脸一红，嘴硬道：“才不。”
他说着自己先起身，随后拉住她起来。
秦菲憋住笑意，待确信那俩人走远了，扑哧一声笑起来。
“我问你，哪儿逼你了？”
他已经替她擦完，又帮她将领子整理好，听见这句话呸了一声：“脑子里想什么稀奇古怪的。”
裴笙简直无力吐槽，他估计她连什么是性冷淡都不清楚，就急忙往自己身上套。
而就在这时，从车尾处传来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很快经过车身到了驾驶座窗边。
裴笙看着自己：“……”
秦菲低头双掌掩面，声音模糊，似真似假道：“真的，要是被人知道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笙捏她脸蛋：“嗯？”
他刚才拉她进来时，摸过她的手，冰冰凉凉带着水渍，也不知是什么信念跟着他的车跑了这么远距离。
秦菲下意识提前挡住他的手，主动道：“我自己来。”
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秦菲立刻指着他：“你看，你在气势上恐吓我。”
秦菲接过纸巾，沉默无话，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轻轻擦拭前胸后背，重新整理贴身衣物。
“呃……”秦菲看向车窗上流下的雨渍，身体挣扎了几下，“我要回去了，我室友还等着我。”
待他的笑声渐渐停下来，她发愁似的问他：“要是我一辈子性冷淡，你会不会讨厌我？”
一瞬间太快，秦菲还没来得及承受得住，她睁大双眼，被他闷得说不出话来，更别说他整个上身压着她，从未承受的男人重量，扑面而来的喘息声。
但他想过她的立场，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做违法的事，只不过俩人隐瞒了事实而已。
身上的男人顿了一秒，敞开怀也笑了。
秦菲双眸发亮：“真的？”
裴笙看着她：“又想划清界限了？”
见她这样，他无奈又好笑：“这么敏感，我强迫你了？”
秦菲将右掌朝他递近了些：“营长, 你不要吗？”
他替她撑开雨伞，又打开车门，语气重道：“真的假的，都别给我感冒就行。”
裴笙停下拇指关节, 但手掌仍是虚套着她脖颈, 弯下腰来：“现在敢对着营长大呼小叫了？”
秦菲搂住他的脖子，裂开嘴吐舌头：“你臭起来也很帅。”
秦菲羞恼地挥开他的手，装正经道：“营长，别动手动脚哦。”
外边风吹雨打的确冷，但车内门窗紧闭，完全没有一丝风透进来，逼仄的空间几乎仅余俩人的气息，裹挟的也全是温暖的空气。
“也不是。”她脑子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举起拳头捶他胸前，“别说这个了。”
又过了会儿，车边两个不相干的人站着久了，各自打发道：“走吧走吧，电话也打不通，营长神龙见首不见尾，也许有事走了呢。”
裴笙轻呵，刚想说什么来着，耳尖突然捕捉到什么，停迟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猛然拿手捂住眼前人的嘴并顺势将她扑倒在座位上。
他变了语气：“你不想试？”
说起这个，她又替自己叫屈：“是你问我要，回头要给你，自己又开车走了。”
话刚说完，脸上贴过来一只手背，手的主人自言自语：“嗯，脸皮薄了，回温了。”
像是，先前发生了车震似的。
他双手松开她的身子，帮助她在狭窄的空间内起身，然后从一边连抽了几张纸巾过来，从她头顶往下擦，嘴里嫌弃道：“什么德行就敢跟车跑，也不看看雨大不大。”
她眨着眼睛, 对上方的人说：“我冷。”
秦菲揉着头发：“嗯。”
她拿手抹着眼角，低声委屈起来：“营长，我还是学生呢，要是被老师同学发现了，我还怎么上学啊……”
裴笙压着她，打算挠她的咯吱窝：“你也想找骂？”
秦菲提心吊胆，就怕捅出什么篓子，心中闹起恶作剧，惩罚性地在男人腰眼处戳了戳。
脑中闪过这个词，她又暗暗对自己呸了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时候思想这么不纯洁了。
秦菲回头：“怎么了？”
裴笙：“……”
他轻吻太阳穴：“试过才有意义。”
裴笙见她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在静静的空间内无声笑了。
车内，两人对目而视。
他冷哼一声：“怎么，这回不是营长家的仆人了？”
转念一想，不纯洁是有道理的，这样才能跟闷骚对应。
秦菲快速行了个军礼：“遵命！”
秦菲怕痒, 尤其是颈间的肌肤, 被外人一碰就敏感得缩身，更别说那人是他。
她抬头看他：“我说实话，你肯定不同意我出去。”
她一动不动：“没有，我的问题。”
他饶有兴致：“那你说说，你什么问题？”
他也无奈道：“我发你信息那时候，你就已经在外面了吧，玩了就玩了，我还能把你绑回来？”
先前那人困惑道：“下着雨呢，能上哪儿去？”
她胸腔内一颗心快跳出来，身上的男人似乎带着抚慰剂一样，一下下顺着她颊边的发丝，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果然什么东西，都是过了年岁的好，连声音都像是从酒窖中提炼过似的，醇厚迷人。
她那装腔作势的声音一出来，裴笙便知道她翘起的是什么尾巴。
秦菲忙夹住双臂，慌乱的心落下来，开始给自己找趣：“你都骂过我很多回了，但是我不觉得我在看臭脸。”
“待会儿不想下车了？”
秦菲低头玩手指，小声辩解：“我没想说谎，是你太咄咄逼人。”
裴笙终还是无法忽视她说的话，她说冷，那是真的冷。
裴笙一丝雨没淋着，全身热乎甚至滚烫，这会儿胸前紧贴着她，差点能当暖炉了，轻晃了她身体问：“要我哄两句？”
然后，他轻拍了拍她的屁股：“起来。”
撑伞下车，秦菲谨慎观察周围，没发现异样，赶紧快步走。
见她不说话，他凑到她侧面看：“你想试？”
“别呀好痒。”她吃吃笑着，立刻投降，“你给我住手——”
秦菲忍着耳垂上那股暧昧的触感, 壮胆道：“两个都有, 再打个对折，值八块。”
秦菲双手合十，低垂着头，眼神朝上看他：“长官大人，能不能对我宽容一些？”
这话裴笙不爱听了，他猛然调整坐姿，侧面向她。
他咬牙道：“究竟是谁先说起这个的？”
这么一来，他看着就有些迷了。
裴笙没听她的，直接擦了上去，顾忌到她痒，动作换成轻拭。
那点力道对裴笙来说无关痛痒，更像是她发起的暧昧邀请，下一刻就抓住了那根手指头，不顾车外人随时发现的动态视角，将之放到嘴尖轻咬。
秦菲几乎是躺在了座位上，眼睛看见雨夜的窗外有两把伞撑着，那儿站着两个模糊人影。
然后，秦菲隐约听见车外有人说话：“营长不在里面，会在哪儿呢？”
她摇摇头，却听见他还在低笑，似乎她刚才讲了一个笑话。但令她注意的倒并非她具体说了什么戳动他，而是他那爽朗的笑声，听在耳中非常舒服动听。
秦菲撇嘴：“你当然不能，但是你会恐吓。”
秦菲没想装多久，听到他这一句，立刻就回归原型，直起身正常说话：“我只是觉得，每次撞见都太尴尬了。”
秦菲微僵硬着身，努力克制着。
秦菲倒吸一口气，危险还没解除，真未料到他会有这般举动，但又不敢再回击发出大动作，只好咬唇忍气吞声。
裴笙眯起了眼, 抓住她放钱的手轻轻打下去, 另一只手捏起她柔软无骨的耳垂边，慢悠悠道：“是水果钱还是服务费, 你说清楚。”
“……”
他按住她，让她定在怀中，人也将之抱紧。
秦菲沉默两秒，突然弯起嘴角，狡黠一笑。
“你问这个没有意义。”他顺势拦过她的肩，将发冷颤抖的她拥进怀中，唇部抵着她的太阳穴，温热的呼吸在那儿喷薄。
裴笙回头瞄了眼车尾处，那边没人经过了，他叮嘱她说：“回去冲个热水澡擦一下，顺便吃颗感冒药，早点上床睡觉。”
“你回答我呀。”秦菲将身子挨近他，某个角度将他看清了，脸上那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