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你应该谢我
叶怀光直接审问他们：“你们是不是从英塘技术团队副队长那里撬了配方？现在市面上那家扰乱市场的公司，是不是你们私下开的？”
楼梯间里安静下来。
她听到叶倾桓气急败坏地在叫：“叶倾城，你不是说按照你这个方法来，不出一个月就能挤倒英塘，让老大带着那个野丫头滚蛋吗！你不是说，你会帮我们一起挤垮英塘的吗！现在我们先垮了，你干嘛呢？还有，你什么时候都不堵车，偏偏他妈的今天堵车！你什么意思啊你！”
叶倾霞慌张地还想狡辩：“爸，别听这丫头不知道从哪录的音！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各地分销商啊！这是栽赃……”
“黎女士，您这副脾气也未免太大了，就算上次是我先挂的电话，可我总算挂得有理有据，至于我再打过来时通通关机吗？”
接通后，她听到毛子杰说：“对了妹儿，有件事因为我小心眼，昨天就没跟你说，但是今天想了又想，总觉得习武之人这么小心眼有点掉份儿！所以我现在和你说一下！”
叶怀光把叶倾桓叶倾霞赶出会议室。出去之前，这两人看向黎语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寒光凛凛。
“我考虑一下。”
她穿不惯高跟鞋，所以平时一直穿软底的平底鞋，下起楼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黎语蒖告诉叶怀光，她不打算起诉那个人，因为听说他母亲生了癌症急需要用钱，所以他才铤而走险。但她也不打算做圣母，她会让这人先签一份五年内不从事同行业工作的竞业限制协议，然后辞退他。
墙壁上的高清大屏幕，把三个人之间的龌蹉勾当，一帧一帧无比清晰地昭显在所有人面前。
黎语蒖看到叶倾霞在对叶倾桓有点得意地使着小眼色。
叶怀光暴怒拍桌：“够了！老五你别再给我丢人现眼了！老四你和老五，你们俩从现在开始，交出名下所有公司，以后这些公司归集团处置，你们今后老老实实在家吃年底分红好了，什么事都别再给我插手！”
叶倾霞脸色也变了，各种名贵化妆品下覆着的真实面容开始呈现狰狞：“你找人跟踪偷|拍我们？信不信我告你侵犯他人隐私啊野丫头！”
徐慕然：“请我吃饭。”
终于轮到叶倾城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在戏谑中总像带着点要看好戏的意味：“老四，你觉得你现在去找爸，他会信你吗？他会觉得你狗急跳墙开始乱咬人了呀！”
黎语蒖一脸平静：“是我说的。”
看着叶倾桓叶倾霞兄妹小人得志的样子，黎语蒖决定使出杀手锏。
下午黎语蒖正在英塘处理事情的时候，她的手机被徐慕然的来电唤醒。
第二天一早，叶倾颜就带着黎语蒖去了主宅，向叶怀光说了三房捣乱的事。
想想叶倾颜一定很久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这样只有父亲和女儿，面对面坐在一起谈谈心伤伤怀的机会。
叶倾霞几乎气急败坏：“黎语蒖，我是不是上辈子挖过你家祖坟？你一个外姓野丫头，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全天24小时扛着摄像机对着我们拍？”
叶倾桓慌慌张张地擦着汗，叶倾霞看不下去他这副没出息的死样子，忍不住插嘴：“有什么好解释的啊，爸，多明显啊，就是这个田崖想讹我们钱呀……”
黎语蒖挑挑眉，不动声色，直接拿起遥控器按亮墙壁上的大屏幕。她的手机在进到会议室之后已经和屏幕链接。她拨动手机里的视频条目，找到她手下的技术副手和三房兄妹撕逼那条视频，点击播放。
明白了。
一定是事后叶倾霞感觉到了有些不对，私下找田崖用钱安抚过他了。
叶倾桓脸色铁青，冒出满头豆大的汗。
叶倾桓叶倾霞眼睛瞪大到快要充血。
当天叶怀光紧急召开了家族会议。按照会议约定时间，除了叶倾城堵在路上之外，其他人都准时到齐。
叶倾城抬手抹去嘴角的血。他脸上的表情是她从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一种。
是三个人的声音，每一个她都很熟，是她那些舅舅姨妈们。
在那副惹人深思的面孔中，黎语蒖终于意识到，这个叶家里，叶倾城才是手段最阴最深不可测的那一个。
叶倾霞继续狡辩：“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头上扣！”
叶怀光喝止了她。
大概下了三层左右的时候，她隐约听到有人在争吵。
这一下敲出他燃烧在怒火中的气势汹汹，三房兄妹不自觉地抖了抖。
黎语蒖声音里不带着任何感情|色彩地回复他：“那么请问徐大少您此次来电的目的是？”
黎语蒖琢磨着毛子杰这番话背后的意义，琢磨了一会，她忍不住呵地一声轻笑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在手机里找到一条录音语音，点击播放。整个会议室里立刻响起杂乱的杯酒交错的谈话声，音频里田崖不停地允诺其他人“只要大家以后好好合作，我们家四少爷五小姐不会少了大家好处”这些话清晰可闻。
黎语蒖想了想，没关机，把电话接了起来。
他瞪着叶倾桓和叶倾霞，双目如炬，声沉如铁：“老四老五，这条视频你们怎么解释？”
叶怀光看向黎语蒖。
徐慕然的声音里起了笑意：“就这么口头谢一下就完了？”
叶倾桓被气得要疯了，扑向叶倾城，往他脸上挥了一拳。叶倾城没还手，只是警告叶倾霞：“把他拖走，要是再在这乱咬人，我也要不客气了！”
黎语蒖：“嗯，这个可以有，谢谢。”
叶怀光叫人把田崖叫了来，问他视频里的事情经过。田崖带着一脸惭愧，一口咬定之前是自己鬼迷心窍，又说四少爷五小姐待他真心不薄，他不该这样因为急需用钱就讹诈他们。
“老五，你妈是平时没教导你怎么做一个大家闺秀吗？闭上你胡说八道的嘴！”他敲敲桌子，点叶倾桓的名，“老四，你解释一下这条视频是怎么回事。”
那么冷，那么不屑，以及发自骨子里的厌恶。
真看不出来徐慕然还是个挺爱惜自己羽毛的人，被冤枉了之后为了洗刷冤屈还挺努力想办法查清事实真相的。
墙上的大屏幕里立刻播放出田崖去找三房兄妹要钱的声画影象。
叶倾霞冷笑两声：“外姓丫头，你这么血口喷人，安的什么心？”
叶倾桓草包极了，讲不出话，一边用手帕抹额头上的汗，一边用胳膊肘拐着叶倾霞，让她回答。
黎语蒖在心里替田崖烧了三根香。对这样没义气有事只会把手下人推出去挡刀的主子忠心，跟瞎了眼虐待自己有什么区别。
“妹儿啊，其实要靠我那些小弟们，是挺不容易捕捉到证据的，你那个团队的副队长人很变态啊，他反侦查能力超他妈强，我小弟跟他跟着跟着就跟丢了。之所以后来能录到视频，其实是因为上回到武馆来把我和林大师打瘫在地的那哥们告诉我的，他说想盯人的话，主要就盯着叶倾桓叶倾霞那哥俩就对了，假以时日必有收获，他还说等有了收获剩下的事你自然会处理得很好。我吧，因为之前被他打趴下过觉得特别没面子，所以有点小心眼，昨天就没把他在这件事里起到的关键作用告诉你！”
叶倾霞忍不住又开腔：“爸，之前的事我和四哥认，但后面行贿这事，您可别随便由着外人说什么都往我们哥俩身上栽！要不然您把田崖叫来，我们当面对质一下！”
刚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她手机响了。是毛子杰打过来的。
可惜黎语蒖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黎语蒖不想和其他人挤电梯，她也想静一静，于是她走向消防通道，打算走楼梯下去。
她顺着声音加快下楼的脚步。
于是她说：“好。”
“给我闭嘴！”叶怀光大声镇住叶倾霞。
从楼梯扶手交错的空隙里，黎语蒖静静地向下瞄着。
叶怀光没耐心等待叶倾城，在叶倾桓叶倾霞到了会议室后，他狠敲了一下桌子。
黎语蒖用一秒钟想了下，似乎没起什么抵触情绪。
黎语蒖：“不然呢？”
叶怀光刚被两个骨肉气得伤心不已，急需亲情慰藉。谈完正事后黎语蒖从会议室先撤了出来，把里面的私密空间留给叶怀光叶倾颜父女二人。
他们出去后，叶怀光对黎语蒖说：“那个出卖配方的人，你自己处理吧。”他的声音里充满疲惫，让黎语蒖听得差一点就觉得心生不忍。
徐慕然在电话那边停顿两秒后，又开口。他的停顿让他看起来就像有什么话不敢直接说需要酝酿一下似的。
黎语蒖静静地听毛子杰打算跟她说什么。
黎语蒖差点就被叶倾霞画风清奇的三观给绕弯了。她从没见过这么能诡辩的人。
叶倾桓叫得声音更大了：“妈的叶倾城你阴我！我这就去告诉爸，这件事你是主谋！”
黎语蒖无声地笑了笑。
“你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我担心有诈。”徐慕然的声音传过来。
她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砰的一声，和她小时候蹲在椅子上没蹲稳摔下来倒在地上是一个声音。
她话音未落，叶怀光已经喝止她闭嘴。
田崖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叶倾桓闻声一下变了脸色，话全哽在嘴里不知道怎么说。
“那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请吧！”徐慕然得寸进尺地提着要求。
黎语蒖好像能听到话筒那边的人轻声吁了口气。
叶倾霞死拽着叶倾桓，拖走了他。临走前她对叶倾城放了狠话：“老三，你别高兴太早，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那小妮子明明早就知道田崖行贿了，却一直等到现在才说，她那么沉得住气，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当心玩火自焚！还有，这叶家不会变成是你一个人的，你可悠着点，以后出来走路要多加小心啊！”
“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黎语蒖顺着楼梯往下慢慢走。
黎语蒖：“……”又不是斗地主四个二带俩王，什么炸不炸的。
叶倾霞甩开他的胳膊肘，恨恨地小声嘀咕：“没用的东西，什么也指不上你！”她把面容一整，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把目光调转向叶怀光，“没错，那家公司实际控制人的确是四哥和我，那些和英塘营养餐一样的商品也确实是我和四哥开发的，”她停了停，把目光转到黎语蒖的脸上，冷笑说，“现在是竞争社会，谁有本事谁赚钱，再说不管你赚还是我赚，我们谁赚不是叶家赚？你也赚我也赚大家一起赚，这是好事啊！再说你的研发秘方落在我这又不是落在外人那，我们反正都是叶家人！你何必这么锱铢必较呢？”
叶怀光刚刚有些要松开的眉心，比之前更用力十倍地皱在一起。
叶倾霞反应比他快很多，她翻翻眼睛，立刻否认：“这是谁胡说八道？”
又下了两层后，吵架声变得清晰起来。
叶怀光看着叶倾桓，说：“老四，我要听你说，其他人都别给我多嘴！”
毛子杰说完这些话，长吁一口气，情绪从阴阴郁郁变得磊磊落落，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不过也只是差一点而已。子不教，父之过，三房两兄妹能养成今天这个德行，完全是叶怀光的教育有问题，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都是必然的，没什么好值得同情。
叶倾霞在一旁阴恻恻地开了口：“老四，你还看不懂吗，我们被他算计了，先出局的是我们，并不是老大啊！”
田崖的忏悔让叶怀光脸上的愠怒稍霁。
毕竟刚经过一场家族的血雨腥风，她再冷静心头也难免一片感慨。有钱人家的亲情是不是注定要被人民币隔成仇恨。
再次被点名的叶倾桓哆哆嗦嗦地几乎要散了架：“就、就是田崖想讹钱，什么行贿、之类的，我真不知道啊！”
她不想被叶倾霞带进诡辩的陷阱，于是反问了一个问题：“可如果你不是让我们大家一起赚，而是通过恶劣手段导致英塘被大批量退货呢？”
黎语蒖懒得跟她多讲，直接在手机里找到第二条视频，按了播放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