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请我喝咖啡
叶倾桓左右环顾了一下，说：“既然三哥有事，不如让我……呃！”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倾霞在桌子下面狠踩了一脚。
叶怀光看着黎语蒖，点点头：“得年轻人得天下，说得好！”他对叶倾颜说，“这孩子虽然年轻，但沉稳大气，有大将风范，很难得！”
经过一番仔细尽调，黎语蒖彻底了解了营养口服液滞销的问题所在。
乌托邦的理想世界里，人们只注重心灵；依靠金钱流通构建的现实社会中，人们却渐渐形成凭衣度人的新规则。这充满物质的新规则不见得好，却人人都在无形之中遵从着。
叶倾颜冲他笑一笑。
徐慕然隐约预料到，这次宴会在他身上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都坐下吧，开始开会。”
他暗中筹谋着提前做着各种防御准备。筹谋中他听人来汇报说，黎语蒖一连几天出现在纵横咖啡的旗舰店。汇报人说，对曾出现在店里的当地马仔进行过调查，确定她是在等咖啡店老板的出现。
他搓下巴的样子让黎语蒖莫名分了下心。
黎语蒖看着徐慕然的眼睛。
好半晌会议室里都静悄悄的，直到叶倾城一下又一下地拍出了掌声。
“是啊！”叶倾霞接着说，“大姐把英塘接过去最合适不过了，她刚进公司就是从英塘基层职员做起的，对英塘最了解！”
她很快收回心神，木然地笑了两声：“呵呵，那你就赶紧去说一句话，千万别让我真给等着。”
产品配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宣传一直做得不好，客户群没有明确，于是品牌也没有立起来。同时城中有其他生产线效仿他们，也推出各种噱头的低端口服液，价格低廉加上大肆营销，更把英塘的市场挤得不剩粼角。
黎语蒖面无表情：“没钱。”
“既然这样，一个一个说吧，从老五开始。”
黎语蒖不着痕迹地调开眼神。想看随便看，她最不怕的就是被人看。因为被看到不爽时她可以很有理由地抛出一个问题来：“你瞅啥？”继而理直气壮的抡拳头。
这回黎语蒖听话地给了他反应。她皱起眉来。
黎语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事和人。
“老大，你怎么说？”
“老大，英塘就交给你来管吧，让这孩子帮你的忙。”黎语蒖忽然听到叶怀光对叶倾颜这样说。
叶怀光在沉默中思考着这个条件。
“好了你不用说了，”不等叶倾霞说完，叶怀光就打断了她，“不知所谓的意见，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也卖掉！”
攘外必先安内。外事要想全力以赴去做好，内部矛盾和阻碍就得先处理干净。
叶倾霞愤愤地抱怨：“你们总拿我说的话不当回事！”
一路上他心情好得不行。
为了让英塘翻身，集团早些时候投资了一大笔钱，让英塘新开发了一种营养口服液。下了那么大财力精力去开发，大家都以为这款口服液问世后销路会很好，但万万没想到它上市后几乎无人问津。
不久后是徐万康的生日，那倔老头子打算给自己大操大办一场生日宴。
他们都在躲这个烫手山芋。
第二步，黎语蒖不停地走访调研，希望找到最贴近年轻用户的销售渠道。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叶倾颜。叶倾颜并不是嫉妒她穿着水蓝色套装青春靓丽——她其实是怕她人太年轻，又穿着那么轻盈的颜色，坐在这里说的话会变得没什么分量，别人会不当回事来听。
叶怀光问叶倾桓：“你让你大姐接手，那你呢，老四你都在忙什么？”
“那你接着说，不如怎么样。”叶怀光发了话。
——该是毛子杰闪闪发光的时刻了。
徐慕然一边养伤一边应对徐万康的各种相亲摧残，除此之外还要暗中关注黎语蒖的生活动态，这样的日子让他心力交瘁。要不是舅舅压着，他几次差点和徐万康再掀桌摔杯多断绝一次父子关系。
那倔老头子就怒火中烧地告诉他：“生不如死也忍忍吧，等我死你前头你就可劲自在了！”
他一出场就自带着气场，就算给他换身不起眼的衣服丢在人堆里，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与众不同来。
徐慕然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了一瞬后，他起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得帅气又决然。
收到汇报，徐慕然二话不说，直杀向旗舰店去。
叶倾颜转回头对叶怀光说：“好，英塘我来接手。不过我有个条件。”她顿了顿，字字清晰地说，“爸，我要英塘的股权！”
所以叶倾颜只是笑了一声，淡淡地告诉叶倾城：“我女儿金贵，你养不起。”
黎语蒖听到叶倾城在她们身后又打了声口哨，那口哨尾声缭绕，带着说不尽的慢慢走着瞧的挑衅。
叶倾城随后也跟了进来，坐到她们正对面。黎语蒖稍一抬头，总能对上他一副笑眯眯的面孔。
叶倾桓撇了撇嘴：“神气什么！”
叶倾霞期期艾艾抬起头，说：“爸，要不干脆把这个项目打包卖掉吧，韩雯瑜那边之前跟我表露过，他们家愿意……”
有人夹带着劲风走回来，又坐到对面。
低沉的嗓音，带着让人屈膝臣服的魔力。
最近邻市政要的女儿到s城来玩，徐万康使用各种招数，从劝诱到威逼甚至耍无赖，让徐慕然陪那位政要千金逛逛s城、吃吃好东西，打出的名义是：“你替我尽尽地主之谊会死？”
徐慕然冲她打了个指响，响声清脆动人。
配方经过反复验证，各种营养成分绝对达标，口感经过不断改良也已经非常不错，营销总监亦高薪聘来了好几位，可就是打不开市场局面。
叶倾城不以为意地笑，反驳叶倾颜：“这我不可不信！大姐，怎么说我手里的子公司可都是比你的多呀！”
她们都是在成长阶段没人可依靠的人，所以不得不把自己武装起来，让自己变得强大一点。
她收回心神挪开视线，想了想，说：“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等纵横老板的。”
黎语蒖懒得多理他：“不想吃。”
黎语蒖无声叹了口气。
“好，英塘的股权，我给你。”
徐慕然坐在对面瞪着她，精亮的眼底似乎闪烁着不甘妥协后的自我嫌弃。
黎语蒖看着叶倾霞，思考着为什么大家总拿她的话不当回事。
徐慕然挑着眉笑：“这家旗舰店的店长不是吃素的，你一连来了几天、你来之前来过几个社会青年，这些事他已然都注意到了。”
没几天，毛子杰打电话给她。
“爸，我能不能先听听语蒖的想法？”
叶倾颜不再搭他的茬。她带着黎语蒖绕过他直接进了会议室。
叶倾城侧头瞥着黎语蒖，眯缝起眼睛笑：“这么一看，大姐你这女儿我还真是养不起呢！”
叶怀光直接以无视她作为答案回答了她。
黎语蒖为叶倾颜提出的条件在心里大大叫了声“好”。
黎语蒖对于她能如此放权心里有点叹服。
徐慕然又靠回到椅背上，老神在在的样子，审视着黎语蒖：“那算了，你自己等老板出现吧。”他抬手搓搓下巴，撇着嘴一笑，“不过我只要跟老板说一句话，你应该就等不到了。”
他旁边有个女人拉了拉他的手臂，让他别再较劲。
黎语蒖听着从叶倾颜嘴里说出的“我女儿”三个字，顿时心情一荡，一股舒爽感自内而外散发开来，让人爽得耳清目明。
“我认识老板，我可以介绍你们见面。”仿佛看出她内心腹诽，徐慕然悠然自得地说。他忽然放下二郎腿，上半身凑近桌面，探身靠向黎语蒖，眼底精亮，双眼微眯，“不过有个条件，你得请我吃饭！”
黎语蒖有点心惊。真是个不动声色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勾引人的妖精。
这种庄严的场景让黎语蒖联想到了赌王出场。
黎语蒖从这爷俩一来一往的交锋中看得出，叶怀光应该一向不太把叶倾霞的意见当回事。
黎语蒖于是站起来，不急不缓地开始讲述自己的见解。
叶怀光的目光调转到叶倾颜身上。
叶倾颜回头看看黎语蒖，黎语蒖对她点头。
黎语蒖猜她是叶倾桓的胞妹，三房五女叶倾霞，因为她看起来最年轻，打扮得也很靓丽时尚，她穿着一身抢眼的粉色套装，水嫩得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快三十岁的人。黎语蒖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黑，觉得现在看起来她恐怕比叶倾霞还要老成。
黎语蒖抬起眼。
对此，徐慕然的回答是：“会生不如死。”
叶倾颜小声叮嘱黎语蒖：“你这位三舅舅，最会插科打诨，尤其设一些语言上的陷阱，等下开起会来，就算他直接跟你说话，你也别轻易搭他的茬。”
叶怀光的话音刚落，让黎语蒖觉得很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
对待耍混的人动怒，那是中了这种人的计，你越怒他越有快|感。
黎语蒖看着徐慕然大大方方扯开椅子坐到自己对面时，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比如之前她开会着装的问题。
“英塘现在旗下只剩下营业口服液一种产品，如果一直亏损，这个公司对集团来说就是拖后腿，不如剥离出来给我，假如日后口服液卖得好，英塘扭亏为盈后，我会开发新的产品，把能够带来利润的口服液转回到集团下面。”
但黎语蒖不会裹足不前。这个时候她感受到了从前真心结交天下三教九流的回报。
叶怀光的眼神，落在了黎语蒖身上。
叶倾霞没有稳重的气场，于是她的话自然没有能让人安静聆听并信服的分量。
“怎么了？怎么说一半停下了？”叶怀光看着他，双目炯炯如炬。
黎语蒖跟着叶倾颜走进会议室。叶倾颜在长条会议桌的左手边坐下，黎语蒖挨着她。
叶怀光的眼神盯到叶倾桓身上。
今次叶怀光亲自召开并主持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英塘旗下这款营养口服液的滞销问题。
她行动的第一步，是把客户人群定位在有消费能力的年轻人身上，尤其是精英人群。随着客户定位的具化，她提议在不破坏营养物质的基础上，稍微调整口服液的口感，让它从温吞绵柔变成年轻人喜欢的爽朗清脆的感觉。
黎语蒖委托毛子杰，让他派小弟整天蹲踞在纵横比较大的那些店里，叮嘱他们如果看到有店长隆重迎接的人，就赶快告诉她。
黎语蒖眼皮都没抬，端起咖啡默默喝。
徐慕然嗤地一声笑：“丫头！我已经妥协成这样了，你能不能给我点反应？”
叶怀光对他点点头：“你就去专心忙这件事吧，不过你自己仔细着点，孟梓渊这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和他一起做事要当心最后别成了铺路的垫脚石。”
叶怀光双目炯炯的看着叶倾颜，思量着。半晌后，他慢慢点了下头。
黎语蒖觉得叶倾城的嘴真损，不着痕迹地在说叶倾霞，你老大不小了是不是白活了。
精亮精亮，深不见底。一忽是淡漠的人情世故，一忽又好像镌刻着千言万语。一不小心看到里面去就叫人有点拔不开眼神。
叶倾桓叶倾霞连连点头答是。
可是这笔买卖谈起来，却并不容易。因为她居然联系不到纵横咖啡的真正老板。现在工商登记上显示的老板，只是名义上的老板，是对外公关时站出来应付媒体的人，真正做决策时他一点作用都起不了。
黎语蒖怔了怔。叶倾颜告诉她：“想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有顾虑。”
不久叶家几房人陆续进了会议室，人人对黎语蒖都充满好奇。
s城商业发达，全城写字楼众多，白领的消费力相当庞大，如果能和纵横咖啡谈下这笔买卖，口服液的第一笔销路就打开了。
当初叶氏集团总部原本是期望通过这款营养口服液打开市场后，扭转英塘一直亏损的局面，之后再不断扩大产品研发的种类，逐渐达到垄断s城营养饮品市场及营养食物市场的目的，所以在该项目及英塘上投入了大量资金，结果预期的效果完全没有达到，英塘的亏损愈演愈烈。
叶倾颜轻声安慰她：“别管他，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别担心。”
老天这样帮他，看来一切早有天意。
在走访写字楼时，黎语蒖发现写字楼里到处都被进驻了全城最大连锁咖啡厅纵横咖啡，很多在楼里工作的白领会经常来这里要杯咖啡提神以加班赶材料。但是一杯咖啡下去，只够顶一阵子，再连续不断地喝下去就要伤身了。
怎么在这都能遇上他呢？
叶倾城在一旁及时地溜着缝说：“老五啊，不劳而获是年轻人常犯的错，你怎么也跟着犯呢！卖掉是省心，可是接盘的如果是韩家，那就不一定是怎么回事了，回头他们家做大了反过来把我们家的食品市场占有率都挤没了，有的你后悔的！”
叶怀光是那种可以把一切赞美老人的形容词都用上也不过分的人，比如双目炯炯，比如目光矍铄，比如老而弥坚。
她以前一直不注重外表，觉得外在不重要，但是现在看来外表是通往成功或者失败的第一步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老四有什么想法提议没有？”
徐万康变着法地给他安排相亲，以家族控制权作为砝码，不是企图撮合他和这个市的富豪千金，就是打算把他和那个市的政要女儿凑做一堆。
她声音清脆，字字清晰。
黎语蒖看着他，不说话。
与会议室连通的休息室的门霍地被打开。黎语蒖向那里看过去。是叶家的当家人叶怀光出来了。黎语蒖看到他的第一眼，脑子里浮现出的是金毛狮王谢逊的形象。
叶倾颜又把手抬起来挡在嘴边轻咳。
可幕后老板到底是谁呢？这是个让普通人裹足不前非常闹心的问题。
叶倾霞赶紧说：“爸，四哥在带我研发新产品呢，进行到关键环节了，他也分不了心！”
叶倾城扭头看向叶怀光：“爸，我最近在和孟家的孟梓渊一起，和欧美那边的贸易公司谈出口合作，如果谈成了，意味着我们将打通整个欧美的出口渠道。我恐怕暂时不能一心二用！”
“那就不吃饭，”他低低沉沉地又开了口，“你请我喝杯咖啡怎么样？”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了站起来，黎语蒖也跟着站起来。
“我……我脚抽筋了！”叶倾桓回答着，同时他听到叶倾霞小声在说：推给大房。
黎志告诉她：“她是长女，但没有妈妈撑腰，也没有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们的支持，在家族里想要说话有分量，不靠她自己能靠谁呢？所以她不能嬉皮笑脸，她必须冷着脸让人知道，虽然她没有妈妈，但一样不好欺负。”
当务之急，他要逐渐把徐氏的决策权切到自己手里。而在步步为营干这个的同时，他还得抽出精力抵挡掉徐万康的各种拉郎配。
“没有人吗？”叶怀光中气十足地问着，“难道我叶怀光养大的儿女都是吃白饭的吗？”
黎语蒖表面上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却有点跃跃欲试。
黎语蒖瞅准时机，心头有了主意。
徐慕然一坐下就翘起了二郎腿，笑眯眯问她：“在等老板是吗？”
虽然她脸上总是清清冷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其实她对自己选定的人，很信任，会给予足够的发挥空间和权利。叶倾颜知道自己思维不够跟得上年轻人，索性将营养口服液的新营销方案全权交给黎语蒖负责。
叶怀光干脆开始点名。
她觉得她这位便宜三舅舅身上那股笑里藏刀的邪气劲，有那么一丢丢和她小时候还挺像的——看谁不顺眼，管你惹没惹到我，我都要恶心恶心你，这次没恶心成不要紧，咱们慢慢走着瞧。
黎语蒖和黎志私下探讨过叶倾颜给人的矛盾感觉。她问黎志，为什么有时叶倾颜明明是存好心，但给出建议的时候却像是有敌意，让人误会了也并不去解释，只是气场全开地告诉对方，你听我的就好了。
黎语蒖从此对叶倾颜忽然有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所以黎女士，请我喝咖啡吧，请了我就告诉你！”
徐慕然迅速地：“那我请你！”
黎语蒖隐隐觉得她这位便宜三舅舅是在显摆和挑衅。
他说完眼神滑向叶倾霞，对她挑着眉笑。叶倾霞满脸的愤愤不服。
“我马仔说在一家旗舰店遇到一个大叔，他一进店店长立刻哈着腰冲过去给拎包倒茶差点就直接跪下捶腿。等下我把这家店的地址给你，你没事儿过去蹲蹲点儿，八成还能遇上那个大叔。”
黎语蒖挂断电话后收到了地址，她立刻打车过去。
黎语蒖看着他这副样子，不受控制的，眼皮一跳。
黎语蒖点点头。
简明扼要说明情况后，叶怀光环顾全场，沉声问：“有没有人自告奋勇站出来告诉我，他可以扭转英塘的局面？”
叶倾颜的回答叫黎语蒖听得特别受用。
相反，她今天穿得虽然老气，但端庄稳重，在被叶怀光称赞了沉稳大气之余，她的意见也被他都听到了心里去。
三房四子叶倾桓最鲁莽，直接开口问：“大姐，这是叶家的家会，你怎么带个外人来参加？”
这真是一个叫人无奈的现实社会。
这世界上还能有比他更欠儿的人吗。她找不找老板关他什么事呢？
为了那丫头，他本来就不打算再走了——这才是他肯留下的主因。
依然没有人应声。
为着老头子这句话，徐慕然心里一软。
叶怀光有一头灰白相间的头发和一下巴灰白相间的胡须，那些胡须让黎语蒖对他的好感度顿时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三哥既然你这么有本事，你就上呗！你来把英塘扭亏为盈啊！”叶倾霞对叶倾城拍板叫唤。
“她是我女儿，大女儿，什么时候成外人了？她来参加会议爸是同意了的，你要是有意见，不如直接去和爸讲。”
徐慕然闻声怔了怔后，没忍住噗地笑了：“好吧，黎女士，我把梯子都搭成这样了，你不考虑让我下个台阶吗？你请我喝杯咖啡，我带你见纵横老板。”
所以他现在留下来，并不意味着他会因为老头子的身体做无条件的让步。
她在那里蹲点了三天，毛子杰口中那个神秘大叔她没遇到，烦人的人倒是遇到了一个。
叶氏集团现在虽然是多业务布局的综合性企业，但当年却是靠着做食品起家的，所以如今做食品开发生产的分公司子公司们，相对其他业务公司，在集团里的位置依然举足轻重。叶氏集团有家老字号的食品公司叫英塘，叶氏能发展到今天英塘功不可没，只是最近几年英塘的效益却一年不如一年。
叶倾霞忽然不服气起来：“爸，她不就是一个小毛孩子，忽忽悠悠的，你不会真把她的话当真了吧？”
叶倾桓看向叶倾颜：“我是说，不如让我大姐把英塘接过去！”
面对叶倾城轻佻的话语，叶倾颜嗤然一笑。
“所以我觉得，不如有针对性的调整客户群体，就先把受众人群调整到年轻人身上。因为他们是当下用脑强度最高工作压力最大也是最渴望充沛体力的群体，同时他们有巨大的消费潜力，他们是最能够肆无忌惮的买买买的一群人。因此我觉得，受众要调整，随着受众的调整，营销策略也要调整，以前历任营销总监经验都很老道，但他们都不是年轻人，不了解当下年轻人的喜好。这是一个得年轻人得天下的时代，经验不再是绝对主宰，创新才是获得成功的关键。”
她想到了第一步的营销方案，她想把营养口服液寄卖在各大写字楼的纵横咖啡里，主打“提神伴侣，提神又补脑”的口号。每卖出一瓶营养口服液，她会分一定比例提成给咖啡店老板。
“我不是你家丫头，我可从来没上来就喊你小二！为了彼此尊重，请你叫我黎女士。”
在纵横旗舰店蹲点的第三天，黎语蒖遇到了徐慕然。
尤其是老头子没完没了的拉郎配。
他说着这话时，因为势在必得，显得无比愉悦，开怀得仿佛眉眼都在含笑。
她小时候就玩腻了的手法，她的便宜三舅舅现在却正玩得不亦乐乎，她会担心才怪。她其实还挺想看看她这位邪里邪气的狡猾舅舅到底能施展出什么新鲜招数的。
看着叶倾霞穿着一身粉|嫩嫩的套装，咋咋呼呼地拍桌子叫板，她似乎有点明白了。
这段时间里，徐慕然没怎么骚扰黎语蒖，不是他真的要还黎语蒖平静生活——他把平静生活还给她，他这辈子就别想再平静。
英塘转股完毕，叶倾颜带着黎语蒖开始做产品和市场的尽调。
纵横咖啡开创于她去国外读书那一年，说起来就在她自己的咖啡店成立之后不久。
“我刚刚翻了一下这款营养口服液的资料，发现它主打的受众人群很笼统，囊括了差不多所有人。有时候把所有人都定位为受众目标，就相当于没有目标，老年人倔强，不相信这些口服液的功能，他们只认饭菜中的营养；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他们节省，舍不得买这些营养品；而年轻人猎奇，看到这么范范的东西，根本提不起消费的兴趣。
然后她转转眼珠，眼神不经意地划过叶倾城。她发现他正在微微含笑地看着自己，隐含探究的视线并没有因为和她交汇而退缩收回，他甚至挑了挑眉。
黎语蒖发言完毕，坐了回去。
但这是黎语蒖小时候的做法，等她长大上了中学了，就不再这么做了。上中学后她再看谁不顺眼会直接揍一顿，没心情再拐弯抹角磨磨唧唧。
原来她在打量别人的时候，叶倾城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爸你放心，他不省油，我也费电。”叶倾城笑着说。
尽调过程中，黎语蒖发现了叶倾颜的另一个优点。
这段时间以来，徐慕然在忙着和徐家当家老爷子徐万康斗智斗勇。
忽然她面前气流涌动。
以往再怎么仇恨他，到头来也割不断父子血脉的羁绊。舅舅说这老头子身体大不如前，身体里有个地方出了点问题。为此舅舅让他这次回来能不走就别再走了。他应了下来。
黎语蒖挑眉：“他注意到了，凭什么告诉你？”
“可以。”
他批评叶倾霞提议的那副口气，就像在批评一个小孩子不走脑子太过随便的乱说话，他毫无耐心把这样的话听完。
她欣赏她继母这份不包子的磊落。烫手山芋我们可以接，但不能白接。
叶怀光点点头：“你们那个产品，技术顾问是韩雯瑜给你们找的吧？长点心，看好配方。”
叶倾颜冲黎语蒖点点头。
所有人都企图不着痕迹地别开了眼神。
她不想让叶倾颜难堪，接过话茬：“三舅舅，”她毕恭毕敬地叫了叶倾城一声，“您真想过继我的话，得先立遗嘱，等您哪天说走就走了，把您手里那些子公司全留给我继承。”
两年时间，她把自己的店交给了别人，纵横咖啡却开到了纵横s城。黎语蒖对幕后真正的大老板有了一丝丝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