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邂逅四合一
有钱人太他妈抠了。
黎语蒖也笑起来：“好像还真是这样！”
他急得东北话越说越溜。
他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周易看着她笑：“我怎么骗人了？”
他在想什么呢？
是周易特意走过来抽了他一记，然后他拐去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黎语蒖反应了一下，想明白周易说的应该是那个投行美女高管。
黎语蒖被他问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么，是谁呢？
然后她一把扯过周易的手腕子，把他的浴袍袖子往上一撩：“没钱买我还没笔画吗！”
“你舍得钱吗？”周易问得一针见血。
黎语蒖：“哦。”
周易：“不过是有这个打算来着。”
“小金刚坏蛋，我来她就走，哼！”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声抱怨有多嗲，正在喝酒的周易差点呛着。
就三天……
黎语蒖不眠不休地看书，看书，一直看书。
黎语蒖呵呵一声：“你光处理掉他也不行，还得自残一下。唐爱国的零错过只是给我一个启发，真正让我确定有人也就是周易大老板你在透过我的摄像头偷窥我的是你自己，有一天我站在角落抬起头向上看，发现摄像头居然自己在转呀转，转得那叫、一、个、浪！”
黎语蒖看到他桌面上摆着的一溜显示屏，心中一动。
黎语蒖告诉她：“不看来不及了，周易只借给我三天！他让我三天后就得还他呢。”
唐尼：“……老大你是不是玩我！”
黎语蒖头都没回潇潇洒洒地走到门口。
她听到周易问她：“丫头，怎么打算的？想在这里继续读研吗？”
她学周易的啧啧声，周易被她逗得直笑。
黎语蒖到底没忍住，撇了撇嘴：“没这个必要吧？我这种人才，还需要一个平凡人类辅导吗？”开玩笑，她是兜售着私人考前押题宝典长大的人好吗。
黎语蒖说：“有点晕，但不严重。主要是因为以前在乡下不怎么坐车，一般出个远门都靠骑驴。后来进了城坐车坐习惯就好了，大概从上大学开始，就一点都不晕了。”
一听这智障的话语，黎语蒖知道，智障少年唐爱国来了。
周易看着她，忽然抬手揉乱她的头发。
黎语蒖告诉自己，自己心里一点都没有不是味儿，周易的师妹多了去了，以前不会是只有她一个，以后就更不会了。
黎语蒖眼神一飘，不小心又瞄到了那一抽屉的表。她眼珠转了转，想了一下，说：“得，既然你这么喜欢表，那我也送你一块表，‘哄’你开心吧！”
这是一种多奇妙的感觉，奇妙到他再难对世上其他女孩觉得有趣。
“下次讲话再这么恶心我宰了你！”
黎语蒖：“呸！”
周易对她笑，笑得很真诚：“她不是你大师嫂！”
周易哈哈地笑，一边笑一边搓着胡子：“我看你都快成精了！我说那天你明明在，怎么转来转去也瞧不着你！”
黎语蒖怔了一下，点点头。她大师兄对她还挺了如指掌的。
这句话他说得悠悠扬扬，黎语蒖听了差点卡倒。
唐尼被这神奇的气氛蛊惑得几乎不敢太用力喘气，直到听完周易的讲述，他回味好半天，说出一句话：“老大，我觉得小金刚过去救赎了你的灵魂，未来她可能要救赎你的肉体了！”
她向上起身要从沙发上站起来，但周易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压了回去。
她忽然听到周易说：“那天叫你来给我送咖啡的时候，忽然闯进来那个人，她就是你同专业研究生毕业的师姐。”
周易由着她，起身带路。他把黎语蒖带到书房。
周易把书拿过来递给她，黎语蒖小心翼翼地接过书，珍重的样子好像在捧着一个有生命的小婴儿。
“没什么，只是觉得地点很特别！”周易顿了顿，话锋神奇地一转，问她，“你晕车吗？”
他跟着周易一起走回到沙发前坐下。
那位大哥他可千万别没事瞎撩拨她啊，他无心她可容易有意……
她告诉自己，她不敢有。
周易看着黎语蒖，发现她的表情居然从冥想忽然转变成戒备。
周易冲他眯缝着眼睛笑：“没什么，就是想找他在你脸上刻上闭嘴两个字！”
经过周易提醒，黎语蒖忽然发现自己一眨眼已经在国外待了一年多了。等再过完圣诞和新年，转过年去的那个学期一读完，她的交换学习生涯就要结束了，到时如果没有后续打算，她就得回国去混完大四等毕业了。
黎语蒖摇着头用手指头指他，一脸感慨：“太了解我！”她反手把背包拿到身前来，从里边掏出一只笔——那支周易送给她的大钻笔。
黎语蒖抬手去推了推鼠标，所有休眠状态中的显示屏都亮了起来。前边一溜显示的都是大盘，但最后一块显示屏上显示的画面，却是黎语蒖的咖啡店。
“发！我发！绝对的好兆头！”她把笔芯小心拧回去，“我这签过亿合同的笔的处|女签算赠给你了，所以这表的价值可等同于一个亿啊！你得珍惜点啊！”黎语蒖收好笔，拍拍那块黏着在周易皮肤上的表，挤眉弄眼，“你可留好了，别整丢了，将来我跟你打算绝交的时候也是要跟你要回来的！”
黎语蒖甩掉头顶上周易的手，问他：“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好一点了吧？”没有继续因为思念你妈妈失落吧。
黎语蒖对他翻白眼：“熟啊，能不熟吗。”跟大宝天天见的。
他把手按在黎语蒖头顶上，像摸小孩子一样，充满爱心地抚了抚：“你早晚会发现你在认识我之前就觉得我眼熟！”
“周易这位大哥他也真是够可以的，那么大身份的人了，还什么招都拉得下脸来用！靠着借书还书当借口接近别人这种事，我长到初三就已经不屑用了，太幼稚！可大哥他这么老大了居然还在用，啧啧啧！”
黎语蒖呵呵：“骗人！”
她尽量让自己表情维持正常：“哦，那又怎么样呢？”
黎语蒖瞪着眼笑：“那你打我呀，把我肋骨打折呀！”
周易抬手去抓她，她机灵地往后面错了一步，让周易的魔爪落了空。
黎语蒖忽然觉得有点心惊，时间不知不觉地，怎么过得这么快，她还来不及察觉，人生旅程似乎已经开始逼近分手的时刻——她和这个国度，以及待在这个国度里的人，说再见的时刻。
黎语蒖没有回答周易的问题。她看到周易在等待她答案的过程中，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戒备。
那人可能是觉得周易美貌于是错把他当成鸭了。那他只断了四根肋骨没有断掉脊柱，也算是他好运了。
她看到周易笑着摇头，一副略有感慨的样子。
黎语蒖狂翻白眼。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以很平常的语气来说“平凡人类”这四个字的，她真的没有带着情绪。
“你这傻狍子是不知道我和她之间到底有多神奇！”
她绕到书桌前，指着那些显示屏说：“这些都是你看世界各地的大盘用的吗？”
周易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回到沙发上：“别急着走，来，聊聊人生。”
在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女孩的大力后，他不是没怀疑过她就是那个甩表砸小偷的女孩，只是阴差阳错的，一些关键信息错了位，导致他到现在才确定，原来眼前这个女孩，真的就是那个在公交车上萍水相逢的大力少女。
他忽然心念一动。他好想知道了。
周易捶完唐尼，拿起酒杯慢慢啜了一口酒。
黎语蒖看着周易，有点疑惑地问：“什么有缘？”
这个少女就像一只丑小鸭一样，在时间的雕琢下，一点一点地蜕变着，她在他们所有的遇见中，一次次变化着，变得让他根本认不出来。她逐渐地化茧成蝶，逐渐地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黎语蒖在心中为周易拥有一份聪慧过人的自知之明点赞。
周易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笑。
——不咋地，诸多斗殴技能中，我就这个不行，撇什么东西十次能有一次中的就不错了，那一次还得是在有点晕了的情况下，正常条件下，没门儿。
周易擦着嘴巴说。
周易一副思考的样子：“嗯，好多了。不过离高兴还是有一段距离。你继续想办法哄哄我吧。”
“公交车上。”黎语蒖回答他。
在她开门之前，周易在她身后晃着酒杯对她说：“丫头，那些书只给你看三天，三天后准时过来还给我！”顿了顿，啜口酒，他又补充了一句，“没和你开玩笑，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黎语蒖看看他：“哦，那好吧，往上画点，省得你穿衬衫露出来。”她把浴袍袖子继续往上撩，直到堆到了周易肩膀处，然后把笔尖从手腕一路向上挪着比量着，最后停在了打预防针时最愿意挨扎的那块位置，三下五除二，画下一只表盘，时间很贴心地画在了八点五十八分上。
“你是做交换生来的吧？交换时间是两年对吗？”周易在她身旁坐下问。
黎语蒖听闫静的话听得心惊肉跳。
唐尼委屈揉头：“开个玩笑嘛，闹玩还下死手啊！”
黎语蒖学他的样子，也歪着头，跩跩地回答：“当然要多谢唐爱国这个智障青年了，他每次出现在店里的时间都太刚刚好了——刚刚好闫静每次都在！而闫静究竟什么时候会在，随机得连我和闫静自己都不知道，唐尼却能零错过的完全掌握，啧啧啧！”
她问自己，有什么必须留下来读研的理由吗？
他看到周易笑着喝酒，笑容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灿烂得简直有百花要齐放的感觉。
“我同学们说你给我新找了一个大师嫂，美女投行高管，我估摸着就是我这个同专业研究生毕业的师姐吧。啊当然，她也是你师妹。”
然后唐尼的后脑勺遭到一记击打，掉血量高达百分之五十。
黎语蒖觉得自己得赶紧走。当一个人能影响她看天气的角度，她觉得这可真不是一件好事，她得赶紧离这个人远一点。
她哼唧着应付周易：“我的人生就是未来找个生人，混熟之后和他一起生个人，聊人生完毕，我要走了！”
周易听了却笑起来。他再开口，话锋居然一转：“是不是你同学们又传了我的什么八卦了？”
“老大，”他碎嘴地问，问的时候一脸贱兮兮的表情，“你叫小金刚来干吗呀？是不是要表白呀？嘿嘿嘿！”
黎语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不翻白眼：“我在认识你之前就觉得你眼熟的话，大师兄啊，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唐尼的表情萎顿下去。
黎语蒖好奇：“你动了手的话，看起来是个男的了。怎么，他也要用笔送你一块表吗？”
他的后脑勺再挨一记巴掌。不过他抬头看时，发现周易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话不高兴。
她的问题让周易嘴角微扬起来。他好像因为什么问题找到了症结所在一样，变得有点轻松和开心的样子。
周易看着黎语蒖，笑着问她：“你觉得我眼熟吗？”
刚刚那个萨琳娜吗？他已经解释清楚了，他和她没关系。
他抬手搓着下巴：“我是不是应该把唐爱国这个拖后腿的猪队友灭口比较好？”
周易一边说是的，一边去找绝版书。
“你在哪砸的小偷？”周易忽然问。
“怎么了？”
周易晃着酒杯，目光悠远，缓缓地说。心情大好，他耐心地把和黎语蒖的四次邂逅逐一讲给唐尼听。他讲的时候，一敛平时的不羁和狠厉，眼底一片温柔。
借书还书当借口……
黎语蒖斜眼看向他，眼神里的鄙视瞬间达到最大阈值：“他打你是留你一条命，轮到我上手，你现在已经死了！”
真奇怪，忽然觉得今天天气其实挺不错的。
当她发现她曾经好几次邂逅过他，到那时她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周易觉得自己对未来充满了无限期待。
他后脑勺又挨了一记捶。他想可能是因为自己给周易编排了一个不咋好听的病名。
她们原来，是同一个人。
他是一个不容易让别人在自己的回忆里留下痕迹的人。但他在此之前让三个有趣的女孩子进驻了自己的回忆。是的，三个。他一直以为自己之前邂逅的是三个不同的有趣女孩，在公交车上、在学校的考场里、在墓园和黎家后院。现在他终于发现，这三个有趣的身影逐渐重叠在了一起。
哄哄……好意思吗，胡子满脸的大哥！
“老大，你对小金刚动真情了吗？”唐尼激动地问，“你花心病治好啦？”
她把头发捋顺，大笑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周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初高中时候，力气很大吗？
黎语蒖觉得右眼皮又狂跳起来了。
这么一通折腾后，黎语蒖觉得和周易之间不尴不尬的气氛好像好了很多。她小心的把书装在随身背包里准备要走，然而刚从书房走到客厅就再次被周易拦住。
“不怎么样，如果你想考研，我可以介绍她给你认识，让她告诉你考试攻略。”
唐尼：“小金刚，怎么来这么早啊？”他忽然一脸惊悚，“哎，不会是昨晚就没走吧？！”
“我本来想慢慢来的，可是现在，我想我可能慢不下来了。”周易讲到最后，声音幽幽哑哑，声带振动时，带着如丝随风抖动般的性感。
闫静受不了了：“语蒖你能不能理理我？书有那么好看吗？”
说完她错开唐尼继续往外走。唐尼对着她的后背叫：“哎小金刚你干嘛去？不是吧，我一来你就走，你对我有意见啊？你讨厌我咋地？哎你这样我会伤心的！”
周易扭着胳膊歪着脖子，看看那块画上去的表，再抬头看看黎语蒖，微微蹙着眉，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丫头，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上一个企图用笔尖在我身上留下痕迹的人，最后肋骨断了四根！”
她把哄字咬得特别重，逗得周易哈哈笑。
黎语蒖极其大力地翻了个白眼，差点把自己给翻吐了。
他回味着往昔的几次相遇，不由得笑意更收不住了。
——大。
他开始快速思考，自己是哪里让这丫头产生了戒备情绪。
唐尼吓得酒都灌倒了鼻子里。
然后他忽然问：“佐伊还在做纹身行当吗？”
黎语蒖觉得自己真有可能打不过周易。他按着她的肩膀，她居然就站不起来。
“他有点瞎，企图在我手上写他的手机号，让我联系他。”
唐尼气鼓鼓地也走去吧台，气鼓鼓地给自己也倒了杯威士忌。
周易双臂抱在胸前，歪着头啧啧连声：“早想问你了，怎么发现的？”
她话音一落，就要在周易的手腕上落画。
黎语蒖走后，唐尼沮丧地拔自己头发。
周易的笑容有点意味深长起来：“嗯，我是说，你和小偷真有缘，从国内遇到国外！”
他们在客厅里激烈地上演着擒拿与反擒拿，门口处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咦？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偷玩耍！”
——撇东西的准头怎么样？
她站起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周易说：“该干正事了，赶紧带我去拿书！”
周易居然没有挣脱她，他甚至友善地给了提醒：“丫头，这支笔写的字，水可洗不掉，你画在这，我可不敢解衬衫袖口了！”
唐尼从门口向客厅里走，黎语蒖从客厅外往门口去。两人走到对头碰时，做了短暂的对话就交流。
周易哈哈笑起来。
她怕周易又来按她肩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沙发上急窜起来和周易道别：“天气这么好，不行我要回家看书去了！”因为着急脱离让她感到不安的环境，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上下句之间没有任何合理的逻辑关系。
周易斜他一眼，厉声斥责：“嘿你个头！胡说八道！”
黎语蒖觉得周易看着自己的眼神太灼人，灼得她几乎不能安坐在他身边。
黎语蒖想了想，瞬间在被揉乱的头发里爆发出一阵大笑。
周易想起了之前和黎语蒖的一段对话。
唐尼怔了怔：“当然在做啊，好不容易熬到大师级别！可是你问这个干嘛？”
闫静翻个白眼。和黎语蒖在一起之后她被她的白眼同化了。
周易纠正了一下措辞：“我是问你，在认识我之前觉得我眼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