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朱门酒肉臭
距永安县衙门五十步外。
法宗看着大汗淋漓的八人，点头笑道：“不错，还算有几分血性，全都留下吧！”
那山路崎岖难行。
即便是马车行驶，都需花费三刻多时间。
而这八人能近乎与他们同时到达。
足以证明其决心与毅力！
法宗作为军旅之人，手底下就需要这样有血性，能激发斗志，关键时刻敢拼搏的战士！
八人齐齐道：“多谢大人！”
法宗看向这八人，各自询问了其名字姓氏。
为首之人名叫杨虎，是个猎户。
其余人分别叫魏豹、秦狼、裘犬……
皆是猎户或屠夫出身！
随后，法宗又告诉他们，今后他将亲自训练他们。
这使得见识过法宗以一敌十本领的众人，纷纷心潮澎湃，期待有朝一日也能如此神勇！
言毕，杨虎环顾一圈，发现却没见到刘枫，便问道：“大人，主公何在？”
法宗看了眼神情怪异的老兵，干咳了一声：“不该问的别问！”
随后，他指了指身后的车厢，对众人道：“都拿好兵器，一个人牵着两匹马，跟我进去！”
八人道：“遵命！”
法宗走在最前头。
他想起刘枫离开前对他交代的话。
面色凝重的踏入永安县衙。
你们最好不要找死！！
……
另一边。
此刻的永安县城外围居民区。
刘枫和步练师两人乔装打扮，换上了较为寻常的衣物，开启了秘密调查。
要知道一个地方的真实现状。
耳朵是会欺骗人的，只有通过眼见为实才是真！
“夫君，这城内好生凄凉，连个活动的人影都见不到。”步练师带着麻色头巾，看向四周空荡荡的街坊，忍不住感叹：
“便是逃难途中所见的那些城郭，若是有人幸存，也绝不会这般毫无生机！”
她相当的疑惑。
永安县虽靠近交界地带。
可毕竟归属益州，少受战火洗礼。
按理说即便日子过的惨淡，至少官府衙门还在，绝不至于因匪患就成了这般困境。
“不对劲！”
“夫君可是发现有何异常？”
刘枫打量着肃杀的四周，鼻尖一凉：“此刻已临近午时，不知夫人可有闻到米粥的香味？”
步练师耸了耸琼鼻，小脸上写满了诧异：“没有，莫非是他们已经吃过饭了？”
“未必，此刻晌午未过，便是做饭早些，也不可能人人都吃过。”刘枫深吸了一口气道：“况且，空气中没有丝毫烟火气。”
“那夫君的意思是……城中无粮？”
若真是如此。
那夫君这刚上任的县令。
岂不是又要想办法对付山匪，又要处理城中粮食危机？
这也太难了吧！
步练师有些闷闷不乐。
两人走过四下无人的外城，并向城郭内部靠，在经过一间装饰奢靡，明显是大户人家的豪宅时。
她突然喊指着前方冲刘枫大喊：“夫君快看，那屋檐下似乎有人……”
刘枫疾步向那边走去。
只见隐隐看见似有十几道消瘦的人影。
距离人群尚有二十几步时。
他便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酒肉的诱人香味，酒肉之间，还夹带着淡淡的稻米清香。
此处莫非是在施粥？
刘枫面色缓和些许，只觉人性未泯。
此城或许并未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困难！
可当他走近时。
却看到了令人火冒三丈的一幕。
只见此等天寒地冻时节，那人群中皆为身穿破烂单衣的乞人，各个拿着破碗，对着门口两尊石狮中央处的下人们乞讨。
而那下人们具身穿厚衣。
手持一碗热腾腾的饭菜，或威风凛凛的站立吃食，或半蹲着边吃边逗土狗。
馋的那乞人们眼都直了，口中更是狂咽。
“滚滚滚……”
那下人们心中得意，脸上却是眉眼一斜。
“晦气！哪来的饿死鬼，敢蹲在老爷们面前埋汰人，还不快快滚开，免得讨打！！”
他们虽只是下人。
可衣物、吃食等必备物具无忧虑！
每逢伺候好了脾气差的主子们，他们就乐意在空闲时间，来到这门外见一见这些比他们还低一等的废物。
心中顿时就气消了大半。
就连回去伺候主子，都更有力气！
“主人当真是咱永安的头号大善人，这猪油炒的小菜，吃进嘴里就跟吃了肥肉一般香啊！”有下人得意洋洋的感叹。
那抹了层蜡似的嘴唇。
落在每一个乞人眼中，都如黄金般诱人。
台阶下，一白发老妇声音沙哑，伏地祈求道：“大人，给我孙女口饭吃吧，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再不吃东西，她会饿死的！”
她那干瘪苍老的手臂拉着一个下人裤腿。
那下人立刻跟被瘟神碰到似得。
将手中米饭猛地一收，抬起右脚就重重将这老翁踹开。
“娘的！你要死啊，你知不知道老子这是今天才洗干净的衣裳，被你糟蹋了，老子还要不要穿？！”
那下人似是收到了巨大侮辱。
心中不甚解气，连连踹了好几脚。
直到那老妇躺在地上仅剩一口气了，才被那高高在上的管事喝止，你以为他善心泛滥？
实则不过是嫌这老妇脏了门牌。
“老三且先停下，别特娘的让人死在了门口，到时候还得麻烦老子派人来收尸！”
“晦气！要不是看大哥情面，老子今天踹死你！”那换作老三的下人心中愤愤，将那碗中吃食朝狗盆一丢，嘬嘬嘬道：“阿黄，这是赏你的！”
他说着说着还不解气，看着众乞人骂道：“一群贱命，老子就是给狗吃，也不给你们……”
只见狗盆中。
这土狗吃着津津有味，并时不时冲那下人老三摇尾巴，同时恶狠狠的冲乞人们咆哮。
‘汪汪汪！’
犬吠声将那老妇身后面色冻红的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
一不小心撞到身后吃饭的下人。
‘哐当’一声。
那下人那舔的一粒米不剩的碗掉在地上。
“嘿，还敢找死！”他踹了女孩一脚，将她踢向狗盆：“阿黄，给我咬她，狠狠地咬！”
大黄狗顿时开始重重喘息。
女孩又痛又惧，吓得不断后退。
那老妇见状，挺着最后一口气，从冰冷的地上艰难爬起，哀求道：“大人，求求你，求你放……放过我孙女！”
那下人不屑道：“放过她？贱命一条的东西，也敢摔老子的碗，要造反啊！”
自古代狗仗人势。
那大黄犬见主人怂恿，更是气势汹汹。
张开那张青面獠牙的血盆大口，直扑女孩而去。
就在獠牙即将落下的前一刻。
只见一道剑芒呼啸闪过，将那大黄犬拦腰斩死，随后一道大喝声冲那众下人而来：“造反？我看你们是想造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