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沈兆言无论如何解释林烟也不肯相信，非要逼着他去做亲子鉴定。沈兆言无奈之下，只好依从，结果自然是并非父女。
虞金金说完前因后果，周梨恍然大悟：“难怪，纪棉是沈兆言私生女的谣言，原来是从这里来的。”
沈兆言若是单独见到其中一人还好，视觉冲击没那么强。可每次这一对双胞胎同时在他眼前出现的时候，那种反差总会让他想到飘茵落溷这个词。而他，就是改变其中一人命运的那阵风。
“可是纪棉居然想不到这些。沈兆言告诉她，有困难可以求助与他，她完全可以先去祥云小区，然后让云雾转达给沈兆言，可是她却直接找到他的公司，这样一来，就闹得大家都知道了她的存在。”
林烟听说之后，觉得不正常，便立刻找了人去查，这一查不要紧，发现沈兆言竟然在祥云小区里还养了个小姑娘，而且已经养了两三年之久，已经气得要炸了，再一查云雾的来龙去脉，又得知了云秋和沈兆言曾经有过的一段恋情，顿时脑洞大开，认定了云雾和纪棉是他的女儿，否则沈兆言一向冷漠，尤其对青山村的人，更是冷血，为什么要管这两个丫头的死活。
“不对。”周梨忽然笑容一僵，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她和云雾在一起，那沈烨再去找云雾便非常不方便了，沈烨第一反应是阻止，“我早就给你说过，你不能插手她的事，她会给你惹来很大麻烦。”
“这个目前不好说，只能听沈烨继续往下讲。后来呢？”
“你问她是什么回事吧，无理取闹，神经病。”沈兆言失了风度，指着林烟气得直哆嗦。
周梨想了想说：“你不觉得，沈烨对纪棉的描述，有些前后不符吗？”
“那里不符？”
周梨摇头：“我觉得不会。沈烨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他现在是在讲述以前的事，以成年人的智慧和感观去回看过往，一定会反省，会反思，然后醒悟领悟很多事。他应该是后面经历了不少的事，才给纪棉下了那么一个判断。”
虞金金继续往下讲。
过年的时候，照顾云雾的保姆要回老家和家人团聚，沈兆言出于一片好心，让云雾把纪棉叫过来，陪她一起过春节，免得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很可怜。云雾自然很乐意，赶紧给纪棉打电话，纪棉更是求之不得，她放假了在家可不像城里学生那样清闲放松可以玩乐，做饭洗碗洗衣服这些活儿全都要做。
“她怎么笨了？”
“那你想解决这事，是不是还得给她继母钱，供她继母的儿子上大学！这都是一家什么东西！”沈烨气得爆了一句粗口。
林烟一听这话不对，立刻质问沈烨，“你也知道？你也瞒着我？”
林烟因为不放心沈兆言，在公司里安插了自己的眼线，时刻关注着沈兆言的动向。纪棉那天穿了一件短袖衬衣，两条胳膊上都有伤，可怜巴巴的在前台等了半天，公司很多人都看到了她，林烟的眼线就给她报告了这事。
“他在前面提到纪棉的时候，暗示她很有心计，会利用破衣服，寒酸样子，和云雾的差别来勾起沈兆言的同情心，可是到了半年后，纪棉却又成了一个很笨的人。”
沈兆言气道：“是纪棉！你妈说纪棉和云雾是我私生女！”
沈烨听见这话，第一反应是父亲养了小三，立刻两眼冒火的看向沈兆言。
“不，纪棉没提钱，她想脱离那个家，想和云雾在一起。”
纪棉的困境，原本是她那个复杂的家庭造成的，和沈兆言没有半点关系，天下穷苦人那么多，他沈兆言一个人可帮不了那么多，也救不了那么多，他也没义务那么做。可是有了云雾做对比，这件事就变得微妙起来，纪棉的艰辛仿佛由沈兆言的吝于出手才导致的。
相比之下，站在纪棉身后的云雾已经完全没了农村孩子的模样，长成了一个漂亮乖巧的城市少女，斯斯文文，干干净净，很有书卷气。
一晃又过了半年，期末考试在即，云雾和沈烨都进入到了紧张的复习。一高的清北班在高二就可以参加高考，课程紧张得要命，一周只有周日下午休息半天。沈烨和云雾虽然在同一所学校，每天见面的时间也就仅仅限于中午和晚上在学校餐厅的短暂时光。
虞金金点头：“是啊。而且沈兆言和沈烨都去过祥云小区，唯独林烟从未去过。”
沈烨当然不肯，又和林烟争执起来，沈兆言苦不堪言，为了让家里安宁，只好给云雾转学。
除夕那天，沈兆言像往年一样提前下班，在回家之前，带了些水果先拐到祥云小区。
鉴定结果出来之后，沈兆言以为可以得个清净。没想到林烟把目光盯上了云雾。这个小姑娘长的漂亮可人，沈烨早就知道她的存在，居然串通沈兆言一直瞒着自己，而且两人还在一个学校，说不定已经在早恋，于是又逼着沈兆言给云雾转学。
“怎么了？”
“沈烨目前只讲到，云雾被转学到了云顶高中。”虞金金忍不住笑：“云顶高中和一高在城市对角线上，远的要命，可清北班一周只有半天假，你说沈烨能不气吗。”
沈烨一听纪棉惹出来这一堆事，忍不住气道：“她来找你干嘛？”
沈兆言知道农村的艰苦，没有热水器没有空调没有暖气，手脚生冻疮都是常事。只是他在城市里二十多年，极少见到手上有冻疮的人，看见纪棉的手，心里咯噔一下。
沈烨三两步跨入客厅，将行李箱往地上一扔，怒视着沈兆言：“怎么回事？”他当然是护着他妈。
暗恋一个人可不就是功课做全，什么都了如指掌。
沈兆言年轻时受过岳父的提携关照，即便对林烟不满，也都隐忍不发，至多便是冷战，夫妻俩像这样在家里撕破脸大吵大闹的几乎没有过。
纪棉恋恋不舍的送他离开，站在门口又说了句很让他心酸的话，叔叔对我，比我爸还好。
于是，沈兆言再次动了恻隐之心，临走时对纪棉说，如果家里困难，继母为难她，可以找他帮忙。
林烟扭脸看见儿子，便嚎啕大哭起来，“他在外面养了人你知道吗！都找到公司里了！”
沈烨被惊到了，他根本想象不到，在偏远农村，并没有什么法定结婚年龄之说，很多女孩儿都是十七八岁就嫁人，孩子都好几个了还没领结婚证。
纪棉开的门，见了他又惊又喜的叫了声沈叔叔，然后来接他手里的水果篮。
好不容易熬到放暑假，沈烨约云雾出去旅行，云雾一如既往的拒绝，因为她现在花的每一笔钱都来自沈兆言，自然是能省则省，绝不肯多花一毛钱。旅游的事属于奢侈开销，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去，沈烨知道她的脾气，约了叶城和颜正，周博，跑到俄罗斯玩了小半个月。
虞金金噗嗤乐了：“你是不是连你老板上的那个幼儿园都打听过了？”
虞金金笑道：“对啊，所以你想想，沈烨对纪棉能有好感吗？”
周梨美滋滋的点头：“差不多吧。”
“云顶高中啊？”周梨喃喃自语，有点跑神。
回来的那天，他还没进家门就听见父母的激烈争吵。这种情况极其罕见。林烟在刚结婚那几年，还能动不动发个小姐脾气，后来沈兆言事业越来越成功，林父也从领导位置上退下来，林烟就不由自主的没了那么多底气再在沈兆言面前骄横。
原来，沈烨出国的第二天，纪棉就来了市里，而且来的那天，是直接从车站去了沈兆言的公司，并没有先到祥云小区找云雾。
“如果她很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沈兆言抚养云雾是瞒着林烟的。沈家那么有钱，想必住的也是别墅，不缺一间房子，可是沈兆言却在外面给云雾租房子住。逢年过节也从来不带云雾去沈家，哪怕让小姑娘孤零零一个人过除夕，也不带到家里去。这么不近人情，显然有内情。再者，沈兆言请她们吃饭的时候，从来只有父子俩，林烟从不出现，这不是很明显吗？”
沈兆言也很无奈。当初让纪棉有困难向他求助，言下之意是，如果继母让她辍学，他可以资助她，供她读书，仅此而已。没想到纪棉竟然遇见这种事，还直接找到他的公司里求助，以至于让林烟发现之后，闹得不可开交。
沈烨自然不信父亲会和云老师有私情。但是林烟却有怀疑的理由，必定是因为云秋怀的不是前夫的孩子，所以前夫才和她离婚，才会在云秋死了之后，不管云雾的死活，因为那不是他亲生的。
虞金金一愣，“你果然是个律师，逻辑思维和推理都比我强。那你的意思是，纪棉不是笨，而是故意直接去的沈兆言公司？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周梨抿唇一笑：“我老板就是云顶高中毕业的，据说当年是校草，风云人物。”
纪棉来了之后，云雾就让保姆提前回家了，屋内只有两人在。沈兆言上楼的时候，两人正在打扫卫生，说的是青山村方言，沈兆言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方才敲门。
沈烨赶紧拉着沈兆言去了书房，细问究竟。
“所以我说，沈烨可能是对她没有好感，才会觉得她穿旧衣服是在耍心机。也许她本来就比较淳朴，心眼比较直，想不到那么多。”
沈兆言道：“她继母的儿子考上了大学，家里经济比较紧张，继母要给她定亲，好用对方的彩礼，供她儿子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