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曲玥脸色一冷。
原本打算上前打招呼的陆泽言顿住步，看她边打电话边走远。
陆泽言没有去餐厅，他吩咐秘书把午餐送到办公室，另外安排人把上午那场竞标会的资料送来。
徐醒坐起身，靠在床头，捞起烟盒，点燃一根，用力抽着。
褚灵均没有直接对他出手，而是让朋友出面跟他来往。
等到他功成名就，她不过是被富家子弟玩腻的残花败柳……
当他将她按下身下时，狠狠弥补了当初欲求不满的心。
当她提议找金湖合作时，被徐醒冷嘲热讽了一顿，说她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异想天开。
“……”徐醒准备打招呼时，发现老下属对他视而不见，眼里现出几许愠怒。
心里闷闷的疼……
曲玥确定好时间和地点后，开始计算账务。
与他意料中的完全相反，前台换了一个相貌清秀一口流利英文的高素质年轻女性。
由于昨晚梦到故人，徐醒来财富中心跟一家公司谈合作，特地带着下属前往星月暖通走一趟。
陆泽言微晒，手指在标书上点了点，说：“可是我看这些条款里，星月给出了足够的售后保障，产品规格性能样样超标，智能领先，还颇有设计感。相比之下，美莱没有任何一点优势能担起这高出两倍的溢价值。”
金湖？他们跟金湖合作？这凭这家摇摇欲坠的小公司？
跟曲玥分手后，他顺利交往到白富美，香港富商的女儿。
这身打扮换个普通女人可能泯然众人矣, 穿在她身上就是极度的视觉诱惑。
徐醒指着那些产品模式，“挺有想法啊？你以为你是在做产品还是在玩儿艺术？”
曲总的敌人，就是大家的敌人！
曲玥拿起那张打印出的素材纸，在徐醒眼前晃悠，“前徐总，你任职时的产品，被金湖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们一共选择了五款型号，没有一款是你的心血。”
他认同她的工作，支持她的事业，陪她出席推介会，为她修订合同，给她介绍大客户。
“……”负责人眼神有点乱。
曲玥沉默片刻，说：“不要听这些小道消息, 既然公开招标, 就是寻求最合适的乙方, 我相信金湖公司的公平公正。这是基于对一家龙头企业能力和担当的信任。”
而跟悦行集团合作的利润，她打算以五五分的形式，返一半给褚灵均。
片刻后，褚灵均回复：“约我？”
褚灵均放下手机，心里美滋滋的等下班。
曲玥冷笑，“徐醒，承认我比你做的好有这么难吗？”
徐醒看向其中一张产品海报……
“我……”徐醒一时间被堵住，很快又愤然道，“这家公司是我创立的！你就这么糟蹋我的心血？”
她拿起手机接电话，助理默默跟随一旁。
到底是没有到手的女人，总是惦记着。
两年前的一次对话，至今记忆犹新。
这不是异想天开的事情吗？
陆泽言从资料里抬起头，目光沉静，不辨喜怒，道：“美莱的采购成本是星月的两倍。”
曲玥：“这是我的公司。我有钱，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徐先生，请问与你何干？”
陆泽言的目光追随着曲玥，看她顺着走廊往另一边走去。
相关负责人送上资料，汇报道：“经过多方筛选比对，中标企业为美莱科技公司。”
大boss怎么关心起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了，还认真审核这些条款内容……
他不能做的，她还能做的更好！
曲玥给褚灵均发信息：“亲爱的，今晚有没有空呀？我们出去吃饭？”
此时的徐醒对于危机浑然不觉，最近有一家知名财团对他抛出橄榄枝，他兴奋不已。
……
“看得见的竞争都不足为惧, 看不见的, 才最可怕。这是一个跨界打劫，飞速变化的时代，你无法揣测下一个竞争对手来自哪里。如果你一直获利的产品，在他人手里，成了一种免费的增值服务，怎么生存下去？”
褚灵均秒回：“行，那我就赏个脸，排出档期给你。”
她今天穿了一身职业穿, 修身的小西装和包臀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段, 小腿纤细笔直, 包裹在丝|袜中, 随着步伐摇曳生姿。
只有少数一些还认识的脸。
这一次他没嘚瑟，有约就赶忙答应下来，不然最后又落得孤身一人强行装逼的下场。
那家科技公司目前势头正好，如果好好栽培确实是个好苗子，但很可惜，他的联合创始人有徐醒一份……
还真让那个自行杀价的小公司拿到手了……
跟褚灵均在一起时，她完全没有想过靠他的关系来办事。
不仅是作为他女朋友的角色，作为一个企业主的角色，一个社会人的角色，他都在帮助她成长，让她变得更好。
那时是真心喜欢她，想对她好一辈子。
梦里青春韶华，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他骑着自行车载着那女孩穿行，欢声笑语，裙裾飞扬。
曲玥淡淡道：“我从来不担心同行能把我们的生存空间挤压。我只担心哪一天技术变革, 来自其他行业的突破彻底颠覆我们的市场。”
虽然只有过短暂的几次接触, 但她留给他很深刻的印象。
看看这家摇摇欲坠的企业，没有他，走到哪一步了，是不是差不多破产清算了？
……
其实在她心里，胜负三七开。
“美莱以后会不会针对我们？”
周遭气氛冷硬，她后知后觉对面这个陌生男人，有点来者不善……
曲玥微笑，“没有。准备签合同。”
她走出办公室，交代工作，正巧与徐醒碰面。
到时候她再来找他，就算跪着求他都没用。
对于褚灵均，曲玥心中充满了爱和感恩。
徐醒这家尚在发展中，还需要讲故事拉资金的公司，遭遇他这种资本大鳄的恶意绞杀，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她有所感悟，正要说什么，曲玥的手机铃声响起。
徐醒恨恨吸一口烟，按灭烟蒂。
如今她放弃他，选择褚灵均，已经彻底背叛了他们的感情。
想必他也知道了，曲玥现在是他褚灵均的女人。
她笑着输入：“是呀，诚心诚意的，万分盛情的，邀约我男神。”
他是她的爱人，也是她的贵人。
“是，陆总您说的对……”负责人赶忙迎合，“是我们小组人员考虑不周，星月公司才是最优选。”
“跟了褚灵均就是不一样，资金实力雄厚，是头猪都能飞上天。”徐醒似笑非笑道。
对于美好的事物, 总是乐于多欣赏几眼。
在资本市场玩弄人，褚灵均太有经验。
公司里老员工谁不知道，当初曲总出资助徐总创业，结果分手时，他就把这折腾的半死不活的烂摊子甩给她，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幸好曲总争气，一路高歌猛进，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直到离开金湖，回到公司，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她才卸下那一身铠甲，露出孩子般开心的笑容。
助理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听了老板一席话，她不禁觉得自己为美莱担忧实在格局太小，眼界太窄。老板已跳出行业本身，从更大的视野来思考问题。
幸好有曲总接手，他们不仅避免失业流离之苦，还享受了升职加薪的福利。
但最后的结果，让她愈发坚定，以匠人精神去做产品永远不会做。
褚灵均不会让他好过，不仅如此，还得慢慢体验从心怀大志到债台高筑，从意气风发到苦苦煎熬的折磨……
“曲总，金湖那边把选定的产品类型发过来了。”助理走到曲玥身边道。
“啊……”
事实证明，他能做的，她也能做。
“就他们私下底下传，还说咱们这是丢人现眼，得罪同行。”
不认识徐醒的工作人员，走到他身旁问道：“请问您找谁？”
徐醒回过神，看向这张陌生的脸孔，目光再次逡巡，大多数都是生面孔。
顿了顿，曲玥又说：“就算落选了，咱们也要从自身找原因，多思考不足之处。”
他正要上前打招呼，听到曲玥身旁的助理小声跟她说：“听说金湖已经内定了美莱……”
“呵……”徐醒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脸讥讽之色，“比我做的好？你可省省。多亏了你妈给你一张好脸，你能去傍金主！”
曲玥为了晚上的约，计划提前下班。
有老员工认出了徐醒了，但在四目交汇的瞬间，对方只当没看到，再度低下头工作。
有些潜规则，不是她不懂，只是她不想做。
如果不是她提出分手，他不会分手。
“落伍的东西就该抛弃。”曲玥把东西递还给助理，淡淡道，“以前那些型号都该停产了。”
……
徐醒心里鬼火直冒。
双方签订合同时，曲玥表现异常从容平静。
相反，因为这份感动很深，她不知如何表达……大恩不言谢大概就是这种心情了。一切言语都让人觉得很轻微。
当他主动把机会送到她眼前，她看似反应平淡，内心不是没有惊喜，不是没有感动。
这段时间他除了日常工作，还有一个额外关注对象——徐醒。
不仅事业春风得意，情场也一帆风顺。
但是今天，她做到了。
他微微一笑，金湖与这样的乙方企业合作，说不定能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徐醒满脸的震惊、难以置信，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只是……午夜梦回，仍觉得几分失落。
大会议室内。
男人都喜欢美女, 陆泽言也不例外。
现场有匪夷所思的有嫉恨的有赞赏的有祝贺的，美莱公司的人几乎是摔杯而走。
负责人马上道：“是这样的陆总，星月只是一家不知名小公司，没有质量保障。而美莱集团是专注暖通二十年的龙头企业，行业标杆，名牌商标。”
曲玥既是大出风头，又是最后的赢家。
助理难以置信的瞪大眼，拍了拍自己的脸，转头看看曲玥：“曲总，我没听错吧？”
陆泽言掷地有声：“论品牌，我们金湖就是品牌，凡事金湖采用的产品，就是给业主的保障。”
“不过也跟停产差不多。”曲玥微笑看徐醒，说，“公司这季度的销售额八千万，没有一台产品是您从前的心血，前徐总。”
“听谁说的？”
他要看的是公司没有他之后的落寞，不是来见识这日新月异的改变。
……
格子间内，员工们来往穿梭，忙的热火朝天。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不断响起，墙上张贴着各种产品图片。
金湖集团项目负责人宣布中标企业。
上次那三百万的债务，是褚灵均代为归还，官司可以继续打，但这笔钱她得先还给他。
现场一片哗然。
不仅是美貌, 还有那种脱俗的气质, 从容的自信，以及偶尔流露出的清纯自然的小姑娘情态。
如今的星月暖通，是行业里冉冉升起的新星，与过去天差地别。
这种艺术品般的设计，他在的时候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