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都想逃,都在琢磨着,怎么动,怎么逃
【齐国-齐军大营】
将领提醒萨左番:“将军,这几日朴将军,常在各国大营中游走,与异国将军们,关系都很融洽。”
萨左番颔首,又问:“找到大孤突没有?”
将领:“没有,蜀军大营的将领嘴很严。”
萨左番:“交代下去,赵、李两家的人,这两日便会来迁移棺木,好好送两位将军一程。”
将领担忧:“可将军属下怕瞒不住”
萨左番从容一笑:“生死一副骨,信与不信甘我们何事,你依照朝廷本分做事即可。”
萨左番虽上战场的机会少,但勤学苦练算得上一优点。
看兵书到半夜后,又持枪出营帐训练,从独练,到多人陪练
延洲从柜子里出来,脚有些发麻,一晚上透着缝,尽看萨左番伏案勤学不辍。
快到寅时延洲返回蜀军营帐,君绍在蜀国大营中,混得风生水起,操着一口地道的遂蜀语,一开口就成了自家人。
君绍打着哈欠,从未如此经历过漫长等待:“这位爷,你可算回来了。”
延洲蹙眉 “你这口音,哪儿学得?”
君绍冷哼一声 “还用学,听多几遍啥也会了,你要再晚几个时辰回来,本世子都快娶上蜀国媳妇了。”
延洲示意,两人先撤了出来。
漏夜疾驰,不消片刻,山间云雾渐明,一夜未合眼的二人,瘫躺在马背上前行。
君绍打着哈欠,微磕着眼,懒散问道 “你这一夜都去哪儿了?”
“去了趟,萨左番军帐。”
“有什么收获?”
“没有”
两人在一条小溪旁,翻身下马。
不约而同掬溪冷水浸脸,山间秋溪水,冷冽刺骨,一扫疲态。
延洲甩了把头,又掬了把冷溪水 “你在宸王府时,有听齐云祥说起过全枕吗?”
君绍双手淌在溪水里,指尖冷得发红,团着小石子玩儿 “全枕?韩国新帝?”
延洲点头 “他手下的朴姜绝非善类,我两次暗中观察,此人表面处处服软,实则故意露出破绽,心机颇深。”
“在宸王府没听齐云祥提过,不过,在烟花妓馆听过几次传言。” 君绍翻了个身,半躺在泛黄的草地上。
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 “全枕,真他娘的,不是一般人儿,坐上皇位后,把后宫美人佳丽,甚至宫女都赶了出去。就连太监,都得是有些年头的老太监才能在眼皮子下伺候,你说绝不绝。”
延洲知道他没说到重点,敷衍回答:“这不很好吗,不近女色,励精图治”
“什么励精图治,传言他是为了一位俏郎君,那小郎君是他从梁国逃难时带回韩国的,算得是出生入死,传言,全枕为了替小郎君报杀母之仇,跪在小郎君面前,割指歃血起誓,三年之内,必定报仇,若不然把自己的头颅送给小郎君”
君绍感慨:“啧啧你听听,太他娘的疯狂了,传言小郎君:飘飘任公子,清新喜人诗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延洲出声打断:“打住,别念酸诗了,除了这种,没别的了?”
君绍:“烟花巷柳,不都是这些嘛,难道还和娇滴滴的美人儿,推演战法?”
延洲不与他瞎扯,同样坐了下来 “听萨左番的口气,这两日赵彪和李邹的棺木就会迁移,皆是十国主统帅也将尘埃落定,萨左番也在找大孤突,我们今夜再去蜀军大营查一查。”
君绍闻言,全身倒在草地上,望着微微光亮的天,摸着肚子问
“殿下,给口饭吃。”
延洲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天,勾出邪笑:“君绍,去给本王弄点儿吃的。”
君绍窜了起来 “走,殿下,咱们填饱肚子再说。”
两人歇息一阵,破着清晨第一缕秋风,敲开了几里地外的客栈大门。
【梁国-禹城-余焕英藏匿之处】
“姐姐,这老胖子,怎么还不醒?”
小九蹲在墨绿袍子老头身旁,用手戳了戳,地上的人,毫无反应。
“估计被你吓着了,晕了过去,明儿就能醒。” 余焕英倒了两杯水,自己端起一杯,敲了敲桌子,小九乖巧的走到跟前,端起另一杯大口喝了起来。
“就这样放着吗?要不要嘴巴里塞团袜子?”
小九不放心的问,按照他的经验,一般这种情况,清醒后都是一通乱叫。
余焕英没什么经验,狐疑道 “塞袜子?哪里有?”
小九麻溜的脱鞋,扯袜子,臭袜子团成一团,捏着对方下颚,整个塞进嘴里。
拍了拍手心,求表扬 “很简单的”
余焕英笑了,确实简单,这有点儿像某人常干的事儿,好奇发问 “你主子教你的?”
小九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主子经常这样,我们偷摸看会的。”
或许是包浆的袜子别有风味,少焉间,地上的人醒了。
睁着铜铃大眼,四肢不得动弹,只能在地上来回打滚。
余焕英在灶台前烧菜,小九习惯的坐在一旁看火。
小方桌,荤素搭配,香气扑鼻,两人正坐在小胖老头跟前,慢悠悠吃完饭。
小九洗了碗筷,余焕英坐在一旁喝茶消食
地上的老头从醒来后,干晾了几个时辰。
这会儿,一点儿力气也没了满脸冒着豆粒大的汗珠,眼巴巴望着余焕英。
“姐姐,让他开口吗?” 小九觉着好玩儿 “他打滚的时候,比现在好玩儿。”
余焕英问他 “你想让他开口吗?”
小九点点头。
余焕英挑眼,示意他去解。
小九上前扯开袜子,嫌弃一丢,开口 “滚几圈看看”
“姑娘女侠英雄饶命啊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有的是银子只要放了我,要什么我都给你们”
余焕英个子娇小,看起来温温柔柔,仿佛声音大了一点就能把人给吓哭。
地上的人,也是这样想的,转眼往小九脚下凑 “少侠英雄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答应你”
小九来了兴致,指着硕大的空地 “滚起来,四方角落都来几遍。”
地上的人感恩戴德,寻着一线生机般,大汗淋漓的翻滚了起来,一袭锦绣华服,沾满污垢杂草
小九又是拍手,又是翻越,满院子的嬉笑声和粗喘求饶声,一时间,难分高下。
余焕英漠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脚下的地,梁国将士,奋战了十年才踏上的,眼前匍匐残喘的知州府正使,是她父皇费心血培养提拔的地方官
城池空了大半,百姓四处逃窜,知州官员举家叛国。
现在的禹城,曾经的兹国。
这地方,从她出生到离开,整整待了十年的地方。
余焕英思绪难收,缓缓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小九,去买你喜欢吃的。”
小九拿上银子,挎着竹篮走了出去。
院子四周皆是木林,秋风凌厉,四周的木林被带动着弯腰折枝,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强烈之感。
地上的老头瞪着眼,从疑惑到震惊,只用了短短一瞬。
哆嗦着嘴唇,半天挤出几个字 “你公主殿下”
余焕英冷眼俯视,眼眸看不出一丝变化 “许大人,快十来年未见了”
地上的老头汗如雨下,撑着身子,哆嗦的跪在余焕英面前,磕头如捣蒜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微臣该千刀万剐”
“许世权,没想到啊,知州府上下这么多官员,都想逃,都在琢磨着,怎么动,怎么逃,你倒是大摇大摆先动了起来。”
余焕英声音很轻又很冷,像是在夸奖又像是在活剥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