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最终抉择（四）
程如墨立即看向陆岐然，他这话虽然带笑，神情却并非玩笑。程如墨不由勾了勾唇，提筷往陆岐然碗里夹了一箸。
程如墨不说话，忽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抱住他的肩膀。陆岐然手里动作一顿，转头笑问：“没答应？”
林森抄了六个菜，都是他老家的特色菜式，林苒不无得意：“林木头别的不行，炒菜非常好吃。”
程如墨脸烫得能烙煎饼，使劲伸手将陆岐然推开了，大步朝里走去，她听见身后他促狭的笑声，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仿佛刀光剑影的沙场之上，她与陆岐然横刀立马，彼此托付后背却不倾诉软弱。
“江城房价已算是厚道了，这个价格放在帝都崇城，恐怕连个厕所都买不起。你俩工作这么多年，积蓄拿出来付个首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林苒不疑有他，“我看到那标题煞有介事的，还吓了一跳，结果仔细一看，虚头巴脑通篇废话，比情感读本杜撰的办公室恋情故事还无聊。”
程如墨哈哈大笑，冲着林森比了一个大拇指，“不胖不胖，现在珠圆玉润，气色正好。”
程如墨顿了一下，“怎么突然提到她了？”
出去逛了一圈，程如墨接到林苒的电话，听说他俩还没吃饭，立即将二人邀到家中。林苒的新房子程如墨还没去过，挂了电话当即拉着陆岐然去拦出租车。
林苒答：“老太太闲不住，我们在小区后面夜市上帮她办了一个摊位，进了点袜子啊鞋垫啊什么的，让她摆着卖。”
吃完之后，林森洗碗，林苒陪着她二人在客厅看电视，问起报纸上那篇报道的情况。
程如墨立即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程如墨瞅她一眼，笑说：“怪不得觉得你好像长胖了。”
林苒笑：“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不一会儿，房间里敲击键盘的声音和打电话的声音便渐次响起来。程如墨电话打了很久，等她挂断时，陆岐然依然运指如飞。
程如墨凑过来，将下巴搁在他肩上，越过他肩头看着电脑屏幕，“要不我找几个帮手？”
程如墨望见防盗网上摆放的青翠植物，心里浮上一层恹恹的滋味，嘴上仍说：“我有分寸。”
陆岐然沉默片刻，“她肯定不会对我们承认。”他重音落在了“我们”这个词上。
程如墨来之前本打算让林苒也帮忙出谋划策的，但如今林苒怀孕了，说出来一则怕她生气，二则怕她劳碌，便回答说：“没事，我爸得罪了人，让人给摆了一道。”
“要想一劳永逸，还是让她亲口承认为上策……总之两手准备，你先打电话，我联系几个人帮忙。”
程如墨摇头，定定看着他俊朗的脸，心里一时暗潮涌动，忍不住凑上前去，吻上他的唇角。
直到陆岐然下了车又替她拉开了这边车门，她才回过神来，望见宾馆的霓虹招牌了，立即去喊出租车：“师傅等等！”
说了一阵，林苒笑问起他们两人的情况。
陆岐然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笑了笑，忽伸手将她往跟前一拽，压低声音说：“穿浴袍，穿我的，或者不|穿，你选吧。”
林苒便也不多问了，“经过上回派出所那事，我发现这小姑娘，嘴欠了一点人贱了一点，又不太有眼力劲，但真说罪大恶极也不至于，就是走了点弯路，有人引导的话，兴许还能掰回来。就她上次哭成那怂样，真让她去杀人放火，估计她也没那胆子。”
程如墨赶紧去摸电话，“我来约她，即便这件事她帮不上忙，要是能找几个人帮我们查资料也是好的。”
林苒嘿嘿一笑，凑到她跟前问：“你们房子打算什么时候买？”
话音刚落，陆岐然却开口笑说：“争取今年落实。”
程如墨想了想，没说话。
林苒点头，“得提前一个月，不然订好的婚纱到时候穿不进去了。”她叹了口气，几分哀怨，“虽然我估计现在要穿进去就已经够呛了——你不知道林森简直把我当猪喂，”她捏了捏自己手臂，“我俩也就半个月没碰面吧，胖了一圈，有天理吗？”
新房子和林苒原来那房子在一个小区，两个单元之际间隔也不过两三百来米。程如墨跟陆岐然一进门便闻见一阵食物的香味，往里一看，林森正在往桌子上端菜，程如墨乐了：“原来下厨的不是你啊。”
又仿佛当年与他一起做团队作业，小组四个人在咖啡馆里，赶在死线之前埋头苦干的场景，四个人都熬红了双眼，靠着咖啡或者烟草紧绷了神经，随时都要躺下，却又互相鼓励着继续奋战。
“妹妹什么时候过来？”
程如墨点头，捏着手机坐起来去拨号。
程如墨一愣，眼睛一亮，“你是说……”
林苒点了点头，一贯落落大方的她这次脸上少有地现出几分羞涩，“刚刚跟你打电话就像跟你说这事儿。”
程如墨喝了口水，将杯子搁下了在屋子里乱逛。这房子虽是二手，但原来的业主很是爱惜，是以房子并不陈旧。林苒见她有兴趣，站起来跟她介绍：“我起初还觉得七十五平米小了，但住进来之后发现小有小的好处，两个人既不空旷又不拥挤。原来业主装修挺讲究的，我就稍微发挥了一下，换了几件家具提亮颜色。”
程如墨环视一周后点头，“真好。”
程如墨耳根顿时烧红，低骂一句“流氓”。
这小动作程如墨自然尽收眼底，不禁惊讶看向林苒：“难道……”
林苒本捏着筷子在夹菜，听见这句话了手上动作一滞，朝着林森望了一眼。
程如墨想到之前给陆岐然的那通电话，眸光一沉，笑了笑，“又不是买大白菜，总要从长计议。”
聊了一会儿，林苒又说：“你那个小表妹如今怎么样了？”
陆岐然到底没为难她，随她将浴袍裹得严严实实，自己只一边敲着笔记本键盘一边说：“需要调查的东西很多，就我们两个人很难短时间弄完。”
程如墨见她现在心情舒畅，自己也似乎受了感染，眼前虽有个烂摊子，和陆岐然的事也悬而未决，当终究有个奔头。
“快吃吧，菜都凉了。”
程如墨高兴得半晌没说出话，她立即起身跟林森调换了一个位置坐到林苒旁边，也顾不得吃饭了，拉着她开始问长问短：“多久了？做了检查没？老太太知道吗？”
林苒觑着她的神情，“意思是两个人有点状况？”
林苒伸出一指在她太阳穴上轻戳了一下，“死脑筋。”
陆岐然点头。
程如墨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勾起嘴角——她想到不久之前在崇城陆岐然住处通宵写文案时，也是这样不知疲惫又充满干劲。
林苒耸了耸肩，“反正是摆着玩，亏了算我们的，赚了算她的。不过我看老太太心情不错，估计还是赚了吧。”
陆岐然却将她手臂一拽，“你回去也热，跟我住吧。”
“有几项要用非正常手段，”陆岐然点了点屏幕，“比如追究来源这一环，我们不方便出面。”
程如墨点了点头，陆岐然觉得有些痒，扭头看了她一眼。
程如墨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
林苒轻笑一声，“那抓紧了，要是我肚子里的是个闺女，比你儿子大太多了，我怕你儿子不乐意啊。”
程如墨这才提起筷子开始夹菜，边吃边问老太太的情况。
“我做的菜那能吃吗？”林苒给两人找拖鞋，迎进去之后端茶倒水。林森打了一个招呼，又立即扎进厨房。
“我上回跟林森出去吃饭，碰见她跟齐简堂了。”
“要是白苏能承认这事就好了，我也实在不想非得走到这一步。” 程如墨微叹了口气。
林苒自然是瞧出来她不对劲了，“你有屁个分寸。两个人偶尔打打太极，那是情趣，但长期这样真不行。我还是主张有事说事，别什么都憋在心里。”
陆岐然拉着她往里走，“明天早上我去帮你拿。”
程如墨笑：“生意怎么样？”
陆岐然觉察到她挂了电话，也没回头，低声问她：“怎么样？”
程如墨目光微敛，笑了笑，“他俩的事，旁人也管不着。”
结束之后程如墨累得眼皮都掀不开，被陆岐然搂着睡了个午觉，醒来窗外已是漫天霞光。程如墨赶紧爬起来洗澡，拉着陆岐然出去觅食。
林苒随口一说的这话，反而让程如墨上了心。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思考林苒说的这番话，车子到了她都没发现。
“那那那今天呢？”
“能不激动吗，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我未来的女婿。”
这种感觉让她既开心又踏实。
这边林森脸上的笑也兜不住，替林苒回答说：“今天去做了检查，一个多月。”
程如墨不自觉往陆岐然处望了一眼，选了个稳妥的说法：“先等他工作调过来再说吧。”
“八月。她自己已经把工作都找好了，”林苒说起林森的妹妹颇有些欣慰的意思，“也没让我们帮忙，只前几天过来面试的时候来我们这儿住了两天。”
“我……我换洗衣服还在家里。”
陆岐然挑挑眉，凑到她耳边，声音更低仿佛呢喃：“或者你想选先穿浴袍再穿我的，最后不|穿？”
“那你们婚礼什么时候办？是不是得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