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冲动是魔鬼（五）
结账之后，陆岐然从袋子里拿出袋奥利奥给她，“先垫垫肚子。”
程如墨拎起包跟在他后面，“你真是放心。”
陆岐然正坐她旁边，看她丢了鼠标，突然朝着她伸出手。
陆岐然声音低沉，几分喑哑，“你肯定不会害我。”
“差不多了，等会儿过去盯盯剪辑进度就行。”
程如墨刚一接，齐简堂就噼里啪啦地教训起来了：“让你摘清责任，你倒好，不但不谴责他们擅自做主还上赶着去给人擦屁股。”
她一面觉得这样不好，毕竟算是这也算是陆岐然的；一面又难以克制自己窥探欲。最后自然是情感占了上风。
程如墨闭上眼睛就要睡着，躺了片刻，还是撑着起来去洗漱。
程如墨“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再就是些文件和各种的说明书，实在找不出别的什么，自然更没有女人生活的痕迹。
程如墨累得要散架，点头说：“不用操心我，你快去吧。”
“我没利用公司资源，是我自愿的。”
程如墨没说话，将他的空杯子端起来，走去饮水机，帮他倒了杯温水过来。
饺子是芹菜瘦肉的，程如墨本不爱吃芹菜，切碎了伴成饺子馅还能凑合。但今天咬了一口就觉得反胃，芹菜味儿只往喉咙里冲。胃里翻江倒海，她趴着水池干呕了会儿，心里仍是不舒服。
陆岐然又掏出袋乐事薯片。
程如墨脚步一顿，抬眼望去，陆岐然背影挺拔宛如山岳。这么一愣神，落下了好几步，她赶紧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程如墨将口红慢慢旋出来，看着镜子，往嘴唇上抹了一道。
她忍不住问：“找个餐馆吃就行，何必回去煮费这个事。”
一回到住处，陆岐然就钻进厨房忙起来，程如墨屡次想进去刺探敌情，都被他撵了出来。最后看他从卧室里拿了个电风扇出来，更是好奇得要死，“你是做饭呢还是孵蛋呢，拿电风扇做什么？”
程如墨吃完仍是继续写策划书，写完改了几处地方，一看时间已是四点。她将东西发给李组长过目，等他回复完又改了两个地方，再看时间快要到五点了，留给陆岐然的时间已经不多。
她给陆岐然打了个电话，接通之后听见那边闹哄哄的，陆岐然声音有些哑，听起来极是疲累。
齐简堂立即问她：“你怎么了？”
她在灶前站着，发了会儿呆，听见水开的声音了，方想起来番茄还没切，立即手忙脚乱地去翻冰箱。
程如墨看了，提了几个小的修改和后期制作的建议。到七点半时候，最终成片做出来了。小组的人都过来看过了，确认无误以后，发给了视频网站。
“我在摄影棚，快要拍完了，接下来导演剪完做后期就行，不出意外，六点能看到粗剪。”
他抬眼望见程如墨走过来，笑了笑说：“怎么过来了。”
正盯着火，电话响起来了。
八点的时候，网站和微博准时更新。
当时参加同学聚会，她去把林苒推荐的那支口红买下来了。后来饭桌上白苏问她型号，她翻出来给她看，第二天再找却不见了。因为白苏说想去买支同样的，她觉得膈应，心想丢了也就丢了，便没在意。
陆岐然拿到定稿了就立即将挂在架子上的外套穿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程如墨：“现在没时间送你回酒店，天晚也不好打车，你就在我这儿睡吧。”他想了想，将钥匙掏出来搁到茶几上，“我估计白天回来会很晚，你自己弄吃的。”
“暂时不用，等样片出来了你再过来吧。”
“嘿你还嫌我恶心……”
程如墨正要说话，又觉得一阵反胃。
小组的人立即各就各位，开始监测舆论风向。程如墨憋着一口气，心里也没底，一遍一遍刷着微博。她看着风向渐渐转过来，网上一片喊“神转折”的声音，微博转发量呈几何倍增长，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了。
“中午凑合吃了半盒盒饭……先不说了，那边在喊我，等会儿给你电话。”
她看了自己片刻，面无表情地抬手使劲抹掉。洗漱完以后，又将口红捏进手中，默默站了片刻，扔进了厕所的垃圾桶里。
最后她拿上钥匙，回去宾馆换了身衣服。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也没等陆岐然打电话，去了电视台。
“需要我过来吗？”
陆岐然也笑，“不枉费我们学的专业。”
陆岐然说了声“谢谢”，喝了一大口水，伸手将衬衫扣子多解了一颗，抻了个懒腰，将全身重量都靠在椅背上，偏过头看着程如墨，见她脸色不好，问：“没事吧？”
程如墨打上火烧水，边烧边视察陆岐然的房子。
“……恶心。”
是碗热干面。
程如墨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发现情况不妙：嗓子眼干疼，鼻子也堵住了。
程如墨往碗里看去，浅黄色的碱面，面上是黑乎乎的麻油芝麻酱和辣萝卜绿葱花以及香菜叶子。
程如墨一愣，随即一笑，和他结结实实地击了个掌，掌声清脆，程如墨笑说：“算不算一次成功的病毒式营销？”
“不图什么。”程如墨闷声说。
程如墨到的时候，陆岐然刚刚打完一个电话，他伸手去捞杯子，结果发现是空的。
程如墨无语，见是黄瓜味的，勉为其难接过，“你这招待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他站起身，跟还在忙碌的其他小组成员说：“我先下班了，你们帮忙盯着，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她暗笑自己无聊，将东西放回去，回厨房下饺子。
又拉开柜子下面的两个抽屉，左边一个装着内裤，右边一个装着袜子。程如墨看了一眼就立即阖上了。
程如墨摇头，“年纪大了，熬不动夜，没事，”看他下巴上起了层青色的胡渣，又问，“你还差多少工作没做？”
“嗯，”程如墨从沙发上坐起来，“情况怎么样了？”
她先从衣柜看起，拉开柜门，里面一水儿的黑白灰。
这一躺却又躺了两三个小时，她头仍是昏昏沉沉，喉咙更疼了，鼻子更是堵得跟块水泥一样，成了摆设。
又去烧水，打算煮番茄汤喝。
“你吃东西了吗？”
挂了电话，程如墨坐了会儿，仍然难受，又没有睡意，看了会儿电视，有些百无聊赖。
程如墨不信邪，最后去翻床边的柜子，果然翻出盒冈本的避孕套，用了三两只的样子。
颜色不老也不嫩，衬得她熬夜暗沉的脸色，多了一抹活力。
程如墨又等了半个小时，突然听见里面说，“好了。”
“算了，剩下的事我来解决，你后天回来吧。”
“孵蛋的话拿什么电风扇，当然要拿取暖器。”陆岐然说完，又一头钻进去。
“我不是说你，”程如墨忙说，“我感冒了，胃着凉了，昨晚熬到凌晨五点，有点难受。”
她正要起身进去看，却见陆岐然端着碗东西出来。
说罢，捞起外套跟程如墨说：“走吧，去吃饭。”
两人坐着聊了会儿，陆岐然给合作的视频网站打完电话，听说粗剪出来了，忙拉住程如墨去了剪辑室。
正好摄影棚刚刚收工，陆岐然一边等着导演剪样片，一边联系投放平台报告进度。
汤打出来，她喝了大半碗，只觉得番茄酸溜溜的吃在嘴里受用无比。她喝完汤将碗扔进水池了，有点累，打算在沙发上躺会儿再去洗。
拉开冰箱看了半天，也只能凑出西红柿蛋汤和火腿黄瓜这两个菜，冷藏室里倒还有袋水饺。
好奇拿起来一看，却一时怔住。
“都是这样，”陆岐然不以为意，“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
陆岐然不理她，抬手从货架上拿了瓶麻油下来。
“对不起。”
“我相信你所以才让你去开会，结果你干了什么？不拿自己的本事去跟人谈条件，反而做低伏小委屈求全。程小姐，这事过错不在我们啊，你错过了最佳时机，知道现在公司有多被动吗？李组长那老狐狸承你的情还好，要是他反咬一口，你这么上赶着跟人解决就是坐实了我们心虚你懂不懂？”
电脑桌旁边的抽屉里装着杂物，充电器耳机之类。程如墨从里面发现一只诺基亚的手机，试着开了开机，居然还是好的。
程如墨不乐意了，“甜得要死，谁爱吃谁吃。”
浴室里也很整洁，瓷砖地板上没有半根头发。程如墨没带洗漱用品过来，翻了翻流理台底下的抽屉，找出支备用牙刷。又检查了台子上面，有支男士洗面奶，她笑了笑，打算就这么讲究着用了。
程如墨不说话。
“醒了？”
陆岐然也不废话了，拎起笔记本飞快穿上鞋开门出去。
齐简堂气得没脾气了，“你说你图什么？还主动熬夜给人收拾烂摊子，我现在让你加个班恨不得比求祖宗还难。”
“你不算公司资源啊？你现在生病了，要是耽误了工作，误工费该谁来付？”齐简堂恨铁不成钢，“你要是内里和表面一样恶声恶气，早就成大事了，该心软的时候不心软……”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想着陆岐然要升职了吧，不忍心害他吧？程如墨，你还真是爱拿公司资源去做顺水人情啊。”
神经一放松下来，程如墨才发觉自己饿得不行。和陆岐然逛超市的时候，逮见什么都想生吞活剥。
正挤着牙膏，注意到洗面奶后面有只口红。她暗笑，只怕是叶嘉落下的，或者陆岐然带了其他女人回来。
“电视台比网站和广告公司辛苦多了。”
喝了杯淡盐水，仍然觉得难受。她在屋子里晃了一圈，找到一盒感冒冲剂，冲了一包服下了，然后去张罗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