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除夕
宋安瑾叮嘱完后转身回房。
菱儿犹豫了一瞬，也跟了进去。
她诧异问道:“小姐，这些都是庆阳赚到的吗？”
“嗯，怎么，对他开始崇拜了？”
“那倒不是，不过确实有点刮目相看，没想到他人少言寡语的，会的还挺多。反观，在我们这些人当中，好像只有奴婢什么都不会，还经常笨手笨脚的，也就小姐不嫌弃。”
宋安瑾走到书桌前，将之前的账册找出来，笑道:“怎么会呢？你至少能让你家小姐开心，他们可不会。”
菱儿‘嘿嘿’一笑，附和道:“那倒也是，这么说来，还是奴婢最厉害。”
宋安瑾没再接话，翻看着手中的账册。
近日的支出、入账都比较大，各地也都将铺面一一正式开启，流水也相较之前多了起来，但总体来说一直呈上升趋势，是个好现象。
菱儿见她要核算账册，快步走上前为她研墨。
只见笔在她的手中挥洒自如，每一寸‘扫’过的地方，都留下娟娟字体。
菱儿在一旁陪伴许久，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打断她。
宋安瑾整理过后，再三确认无误后合上账册。
菱儿轻声唤道:“小姐。”
宋安瑾早就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但又不好半途中断，以免账本出错。
现下终于腾出点空闲，便问道:“怎么啦？”
犹豫再三，菱儿还是开了口，“奴婢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说。”
见她依然犹豫不决。
宋安瑾将两手的东西一一放下，侧过身微仰着头，目视着她。
“可是你家人来找过你？”
“小姐怎么会知道？”
菱儿惊讶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件事她这几日一直闷在心里，没跟其他人说过，尽量表现的还跟往常一样，小姐怎么就知道了。
见宋安瑾低笑，她疑惑道:“小姐猜出来的？”
“嗯。”宋安瑾微点了头。
菱儿很是不解，“奴婢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宋安瑾耐心解释道:“那倒不是，只不过你这丫头，平日里遇事也不会如今日这般支支吾吾，能让你难以启齿的，想来只能是与你有血亲的家人。”
“小姐果然厉害，什么事都瞒不过小姐的眼睛。”
菱儿由衷佩服小姐的观察力。
“好了。”宋安瑾宽慰道:“先说说怎么回事吧！你家小姐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未卜先知，什么都能知道，具体说来听听。”
菱儿显得有些为难。
宋安瑾强硬了口气，“说，只要银子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小姐∽”
“说吧！你也看到了，你家小姐现在有的是银子。”
“可是”
宋安瑾也不再催促，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菱儿静默片刻，像下了很大地决心跪倒在地。
宋安瑾见此状，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便又恢复了神色，并没有阻止她跪下。
“奴婢想跟小姐借些银子，奴婢保证不白借的，以后可以直接从奴婢月例里面扣”
菱儿越说越小声。
“需要多少？”
“啊？”
“要用到多少。”
“二百不，一百八十两即可，奴婢那还有一些存银。”
这些对宋安瑾来讲九牛一毛，她也不介意给她，只是她需要一个理由。
“为何一下子要这么多？”
毕竟这对寻常百姓来讲，已经够一家几口多日的口粮，过个富足年也不在话下。
“奴婢不敢欺瞒小姐，其实是家中兄长要准备娶妻，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眼下又要过年了，需要添置的东西多，用银子的地方就更多了。”
“你兄长娶妻，为何找你要？你一个月的月例才几两碎银，却要你一次拿出这么多来，他们考虑过你的感受吗？”
眼见菱儿已泪眼汪汪，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宋安瑾不忍道:“你相信我吗？”
菱儿不假思索道:“自然是相信，比相信奴婢自己还要相信小姐。”
“那此事你便不要再管了，我会帮你解决，你以后安心在我身边做事即可，以后，那个家，能不回就不要回了。”
菱儿愣了一下，随后眼泪夺眶而出，俯身道:“奴婢多谢小姐，一切自愿听从小姐安排。”
宋安瑾知道此事对她来说或许有些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长此以往被她所谓的家人以‘亲情’束缚，不如就让她来当一回恶人。
“你先下去吧！顺便将季洛叫进来，我有话要跟他讲。”
“是。”
菱儿出去后不久，季洛走了进来。
宋安瑾见菱儿没跟进来，便直言道:“有个事需要你亲自去办一下，你带上一千两现银，找个时间去一趟菱儿的家里，试探一下他们，具体怎么做你可以自己看着办。”
“如果他们要菱儿不要银子，你留下二百两，全当是我的心意；若是选了银子，银子全部留下，但要他们保证以后断绝往来。”
顿了顿又道:“可以用点手段吓吓他们，除非菱儿自己主动去找他们，否则以后都不可以再出现在她面前。”
“是，需要将人赶出安都吗？”
宋安瑾看了眼院内的菱儿，神色逐渐放缓，道:“不必，只要不见面即可，若她有一日想念了，还可以去看上两眼。”
“是，属下这就去办。”
宋安瑾看着他离去，心里仿佛轻松了一些。
她失笑，或许，自己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她重新拿起书桌上的账册，将新入库的银两记录在册。
看着逐渐堆积起来的账册，她的内心升起一股满满的自豪感。
这些，可都是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她见证了它们的成长，同样的，它们也见证了她的蜕变。
想到过年，宋安瑾想起以前在边城的时候，早早便开始张罗了。
反倒是来了安都，虽然也很热闹，她却感觉没以往那么期待了。
或许是经历多了，心境不一样了。
不过该置办的东西还是要提上日程的，她整理好账册之后，便将所需之物一一罗列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转眼来到除夕夜。
宋安瑾刚吃过年夜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院中散步。
院内灯火通亮，如同白昼。
从天刚亮开始便在忙碌，一整日几乎都没闲着。
近日更是各种送礼、收礼，宋安瑾感觉跑的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本想今日能早点休息，没想到门房那边又传来萧钰来找她的消息。
她无奈拜别了父母，与萧钰来到了街市。
原本疲惫地身体，在见到眼前的情景时，好似一切都被她抛在了九霄云外。
她简直无法形容眼前的美景，所能看到的一切，都令她目不暇接。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萧钰高昂着头，向她一一介绍，“你看，是不是很热闹。”
宋安瑾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一点她确实不得不承认。
丰富多彩，不止繁华，人气更是达到了顶峰。
她们一行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两人被护在最中间。
猜灯谜的、说书的、卖糖人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许愿灯，天上飞的、水上漂的比比皆是。
一路走来，宋安瑾看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是发自内心的笑，这是边城百姓与将士所缺失的。
并不是他们不快乐，只是每年的这一日，边城的‘念河’之上，都会整个放满河灯。
既是用来纪念守卫边关中逝去的将士，也是为了传递他们对远方家人的思念、以及祝福。
不止除夕，每个月也会固定放一次，只不过平日里都是百姓自发放的。
只有在除夕这日，满城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