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静观其变
太子不怒反笑。
“来此之前，我还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母后如此上心，若是她念及姐妹情，也不至于面都没见便想让我娶。”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探究似地看着宋安瑾，“原本只是想来走个过场，可现在见到了你，我突然有些后悔，不如我就遵从母后，将你娶了如何？”
宋安瑾心里一紧，随即又恢复神态，“能得太子垂青，自然是民女的福分，不过恐怕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
“此话何意，你不愿意？”
“是，民女不愿。”
“可你刚不是还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我执意娶你，你当如何？”
“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太子神色微变，“我竟如此让你不喜？”
宋安瑾笑的极为清浅，“非也，太子殿下乃人上人，自有许多女子倾慕殿下，民女并非不喜殿下。”
“那你为何还是不愿？”
“民女只求一心人，不愿做那笼中雀。”
太子一怔，诧异地看着她。
“你就不怕降罪于你？”
宋安瑾苦笑道:“怕，但生死有命，民女既然来找殿下，便有心理准备。”
她起身跪下身去。
太子一慌，“你怎么又跪？”
“还请殿下听民女把话说完。”
太子将原本要伸出的手缩了回去，坐回原位。
宋安瑾接着道:“民女自知此行会惹殿下不喜，但民女想恳求殿下莫要殃及无辜，一切罪责民女愿一人承担。”
太子凝视着她。
她整个人看上去神态自若，从她坚定地眼神中，他感觉不到一丝怯意。
“说完了？”
见她微点了头，便道:“说完便起来吧！”
宋安瑾也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还是顺从地起了身。
太子起身走至窗前，看着满园冬色，还有那隐隐飘来的梅香，皆让他心驰神往。
他有些忧伤的道:“其实我很羡慕你。”
宋安瑾不解，但还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时间慢慢流逝，正当宋安瑾忍不住要追问的时候，太子发话了。
“你先回去吧！此事我自有主张。”
宋安瑾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小小年纪却失了少年应有的活力，不免为之叹息。
“是，民女告退。”
宋安瑾轻轻俯以一礼，正要退出去时，想了想又道:“太子殿下刚刚就很好，其实无需一直端着。”
宋安瑾走后，太子才回转过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眼染上一层笑意。
宋安瑾回到原先休息的客房，看到房间内沈妍汐正在焦急地打转。
她轻声唤道:“妍汐。”
沈妍汐看到自己一直在找的人突然出现，即欣喜又后怕，“安瑾，吓死我了，你到底去哪啦！”
宋安瑾拍了拍她的手，歉疚道:“对不起啦！我刚刚感觉好了些，想着去找你，但看到大家都散了，又担心你会来寻我，没想到还是走岔了路。”
沈妍汐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你没事就好，那我们走吧！”
“好。”
“你是不知道，刚刚差点把我吓死，你要再不出现，我都要挖地三尺了。”
“这么担心我？”
“那当然，谁让你是我朋友，不担心你还担心谁。”
“有你真好。”
“那必须的，对了，你确定身体好了吗？要不我再给你找个大夫瞧瞧看。”
“放心啦！真的没事了，你看。”
宋安瑾特意在她面前转了几圈。
“好了好了，我信你，快别转了，转的我头都晕了。”
宋安瑾笑笑没再开口，将她的这份好记在心里。
至于太子那边，她远远地往阁楼方向看了一眼。
一切随缘吧！
在阁楼依然未走的太子，看着谈笑间的两人，笑意渐浓。
还真是令人向往，若他身边也能有一个相知相伴的知己，该有多好。
可他注定是孤独的。
他无奈一笑。
“回宫。”
梅园一角。
云澈将太子等人送走后，散漫地倚靠在一株较为粗壮的腊梅树上。
漫不经心道:“人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他轻抬手，将垂在一旁开满了蜡梅的枝杈拉到鼻息之下，腊梅的清香扑鼻而来，不由地陶醉其中。
感慨道:“真香。”
楚行之看了他一眼未做应答。
良久，云澈放开手中的梅枝，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嘛！真会折磨人。”
“你说你也真是的，自己想知道自己去偷听不就好了，还非要我偷听，看我这样子，像做这种事的人吗？”
“我一翩翩公子，玉树临风的，现在却要为了你去做梁上君子，岂不毁我一世英名；还有啊！此事你可千万不要给我传出去。”
楚行之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梅园要不要帮你平了。”
云澈咬牙切齿，此刻恨不得将楚行之暴揍一顿，这哪里有一点求人的态度。
内心抓狂过后，他微微一笑，不断安慰自己:淡定、千万要淡定，不可动粗，这可不是怕，也并非打不过，只是做人要大度，不计较，要保持君子风度，对，就是这样。
之后，他便将太子两人在阁楼所发生的事一一陈述，讲完还不忘记总结。
“你还别说，太子那臭小子，平时在我们面前一直挺能装，跟个小大人似的，居然第一次见她就放下了戒备，那姑娘看着软糯，没想到还挺厉害。”
云澈贼嘻嘻地看着他，“有眼光，那姑娘我看着不错，挺适合你，有魄力。”
“不过啊！我听人家姑娘说，只求一心人，不做笼中雀，否则宁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如此倒是位烈性女子。”
“可是你”
云澈止了话，看向楚行之。
楚行之表情淡然，对他所讲毫无所动，冷静道:“我怎么了？”
云澈一副没救了的表情，他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当事人还不为所动？这到底喜不喜欢人家姑娘啊！
云澈焦急暗示他，“你是世子，安王世子，将来可不会只娶一位女子。”
楚行之看着天空，笑道:“安王世子又如何，不还是正常人，难道你会放弃长公主，另娶她人？”
云澈身体一僵，神色也正经起来，“我跟你不一样，我与她身份有别，注定无缘，但我也不会另娶她人了。”
他想起那位娇俏的女子，脸上露出既伤感又甜蜜的表情。
楚行之知道戳到了他的痛处，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们两人的故事又何尝不与他相像呢？
想当初，云澈也曾喜欢云游四海，一次意外，被外出踏青的长公主所救，后被带去了行宫救治。
相处过程中两人互相产生好感，但好景不长，长公主很快便被召回宫中，从此两人见面屈指可数。
云澈为了留在她身边，一改常态，甘愿留在安都，还在这里买下了这座园子，种满了她喜欢的蜡梅。
楚行之虽同情两人的遭遇，但他并不打算走两人的老路。
楚行之拍了拍他的肩，“若长公主这次将婚事定下，你打算怎么办？”
云澈已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悲伤，苦笑道:“还能怎么办，总不好去抢亲吧！”
“赐婚圣旨一旦下，便再无转还的可能，我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却不能拿全族的性命做赌注，我想她会理解的。”
楚行之郑重道:“你若需要，我可以帮你，只不过，你们以后都不能再回安都，恐怕要浪迹天涯了。”
云澈不想他被此事牵连，摆摆手，再次摆出放荡不羁的模样，“还是先不要说我了，你自己又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