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ymo
“这虫子还真不好收拾。”西亚往嘴里灌营养液，“找不到弱点，估计我还得再跟它硬刚个半小时。”
西亚伸了个懒腰。
她身后的队员扶起余大壮，在询问有没有伤势，刚刚情况如何。一切都很顺遂地进行着。
西亚好奇地转向岳鹿遥：“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被吓到了？”
岳鹿遥仍然面色凝重。
两年前在蛮荒区出现的大虫绝对不止一只。她跟西亚相遇的时候是个血色黄昏，那时西亚孤身一人，四肢全被撕裂。
而现在刚过午后。
可惜无论她如何强调蛮荒区的虫潮多么汹涌，防恐部仍然坚持只派西亚一队执行任务。
笃信极了西亚的实力，从没有料过会有虫族入侵。
岳鹿遥不是没想过自己同样可能会一去不返。但她还是稀里糊涂地来了。
她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她觉得自己在赌。
在赌……加上她对虫族的认知，西亚和她能活下去。
余大壮劫后余生，说话都有点哆嗦，颠三倒四地对着他们道谢，都忘了自己还开着直播。
忽然他一拍脑袋：“噢！我是不是该关直播？”
“是的。可以的话请尽快关掉吧。”队员回答。
-呜呜呜我还想再看美女贴贴
-没事，一会还可以催洗头哥女装呢
-虽然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天好像变黑了？这才下午三四点？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别吧别吧，别立flag
-你们难道不好奇这虫子到底是哪来的吗？我是生物专业的，从没见过这种昆虫
-终于找到组织了！我也想说好久了！这只大虫虽然体型巨大，但与无人区那些核辐射的变异生物完全不同！螯肢膨胀位置诡异，腹带和大肠居然裸露在体外，除非是进化序列的另外一种生物，否则无法解释这些异常！
-科普大佬出现了！加上之前最先通知防恐部的大佬，到底有多少人在默默窥屏啊？
-回前面，现在大壮直播间总榜第一
-大壮：我是不是要火了jpg
-……草！
-我靠！我的锅！我不该乌鸦嘴！
-救命，这绝对不是地球的生物吧！！！
-联盟真的不再派多点人来吗？？
-从最近的主区到蛮荒区最快要两个小时，他们应该在路上了
-希望能坚持住呜呜呜呜
远处的天际，传来越来越近的嗡鸣声，与大地共振。
下午四点，天黑了。
天空被一群硕大丑陋的虫潮遮住。
西亚反应迅速，一把捞起岳鹿遥和余大壮就飞奔进机甲车。她一脚油门到底，时速飙到了400码，几乎在平地起飞。
但是机甲车后的阴影步步紧逼。眼看着要追上，西亚爆了句粗口，掏出光弹枪，打开头顶窗对着天空就是一发。
“砰！”
强大的后坐力让后坐的岳鹿遥都是一震。天上掉了几只幼虫下来，重重砸在马路上。
岳鹿遥在飞速倒退的荒漠景致里努力分清那些虫群的种类。
“好消息，它们都是低阶幼虫，弱点同样在背甲后的腹带，攻击力没之前那只强——坏消息，它们数量很多，就算一只一只砸下来都能把我们耗没。”岳鹿遥快速道，“有火吗？它们的外壳是可燃的。”
“有。”西亚说，“但是跟这些虫子比数量还是太少。”
岳鹿遥：“先用上，能少一点是一点。”
说话间，虫群已经追上了这辆机甲车。小小的机甲车被覆盖在巨大的阴影之下。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虫群开始下降——对着机甲车。
西亚一咬牙，竟然掉头往回兜圈，绕去最近的山谷。她有条不紊地吩咐：“取出库存装备，所有人武装上，一会一起跳车！副队带着岳鹿遥和余大壮去山顶，剩下的人跟我在谷底断后！”
“是！”机甲车里响起整齐的应答。
他们永远服从命令，保护普通人是防恐部的第一要领。
余大壮没来得及关直播，他们的对话被实时转播在光脑上。
-我真恨不得冲出屏幕去跟那些虫子打架呜呜呜
-我收回先前嘲讽的话，如果他们能活着回来，我倒立洗头都不算什么
-惊现洗头哥！
-我一个大男人眼眶都湿了
-联盟的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西亚格外冷静地把着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漂移，不断在山谷底部绕圈。那些虫群便跟在机甲车后面，越绕越密集，也越来越近。
岳鹿遥和余大壮已经被塞了一堆小型武器。余大壮力气大，他还跟着帮忙搬着机甲车上的汽油，尽量范围大地泼满了整辆车和公路。
岳鹿遥看着越来越眼熟的景色——这是她当初捡到触屏平板的山谷。
她就是在这里，遇到了西亚。
现在，她大概知道在那之前西亚遭遇了什么。可她仍然无能为力。
“三！”
“二！”
“一——跳！”
副队一手一个，抓住岳鹿遥和余大壮就飞奔而出！巨大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冲天的火光带着机油的味道，烧焦了密集的幼虫群。
多亏了西亚之前不要命的兜圈，让它们尽可能地聚拢到一起，才能造成如此数量的伤亡。
——可这远远不够。
密集的虫群如同奔涌的海啸吞没了小小的人影。副队没有多余的停留，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那些生死对战的同伴，他们用命换来的不是为了此刻的怀缅，而是更多的时间。
岳鹿遥终于被带到了山顶上，但他们不能再往更远处走了。
四面八方，皆是蠕动的虫群，不怀好意地匍匐在地上，等待猎物的主动投诚。
而谷底，西亚和队友配合默契，一拳一个幼虫，看起来还能对付一阵子。但他们不知道山谷外还蛰伏着更多的虫潮。
余大壮呆坐在地上：“天杀嘞，这都是些什么鬼！”
岳鹿遥站起来。
副队在对山下虫群开枪的间隙里看了她一眼：“别乱跑。”
“我知道。”岳鹿遥简单应了一声，向一处荆草丛走去。
她依靠记忆扒开泥土，果然，平板的一角露出在外边。
如果还能有转机，有千分之一的概率能活下去，那么这个概率就是眼前的平板。
它带着她回到了两年前，总归不是为了让她死在这里。
岳鹿遥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开机键。
-她在干什么？
-这时候还在捡东西？
-估计是在找有没有什么武器吧？
弹幕疑惑不解，但更多的还是专注在谷底与虫群奋力拼搏的西亚他们身上。
岳鹿遥蹲在地上，漆黑的显示屏开始闪烁，随后不用她点击游戏图标，屏幕直接出现了一行字，就跟之前突然出现重启的那句话一模一样。
【是否进入新手引导？】
岳鹿遥毫不犹豫地点了是。
【乐曲加载中……】
【配置加载中……】
【玩家信息加载中……】
【叮咚！加载完成！】
-卧槽嘞！那些虫子怎么有的突然在发光了？！
-又变异了？？不是吧？？还有发光细胞吗它们身上？？？
-但是仔细看，它们攻击力好像并没有提升诶？
-我怎么听到有歌声？
岳鹿遥神情专注地盯着平板，过了会才留意到周围的变化——那些虫子身上淡蓝色的光，跟游戏里的note键颜色极为相似。
【欢迎新玩家进入cymo游戏！】
【现在，让我们熟悉note键的基础操作，请在对应节奏出现时按下它。】
一首小星星变奏曲，就这样突兀地在山顶响起，清脆的钢琴声久久盘旋在半空。
它旋律简单，并不复杂，出现第一个note键时，岳鹿遥便跟着节奏点了它。
最开始的时候，西亚应对这些幼虫尚且游刃有余，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斩断腹带的力度逐渐变轻了。
一只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幼虫，就在这时突然从她背后暴起！它挥舞着毛足，迅速向她脖子砍过去！
“队长！”
“小心身后！”
-小姐姐！！
-我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
-我等一个奇迹等一个奇迹！先前的乌鸦嘴都灵了，这奇迹必须也给爷来一个！！
下一刻，这只蓝光的幼虫突然诡异地停止在半空，随后猛烈地爆开！
淤血溅在西亚扭头的瞬间，西亚同时扯断了它的腹带！
-啊啊啊啊啊啊啊！
-预言家预言家！前面的预言家快保佑他们活下去！！！
-它们居然会自爆吗？自爆的契机是什么？能复刻自爆的操作吗？
岳鹿遥将这些收入眼底。
果然！
她就知道！
她的双手因为剧烈的情绪有一瞬间的颤抖，但很快便以两年音游的经验稳住了。
小星星变奏曲仍然没有结束。
岳鹿遥神情专注地击打着屏幕上的note键，这首曲子的音量越来越高，几乎要扩散到整座山谷。
而音乐覆盖的范围里，那些虫子的蓝光也渐次亮起，就像是预备的音符键。
不断有蓝光的虫子诡异地自爆，终于有弹幕注意到了岳鹿遥的异常。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虫子自爆的时候，那个小妹妹都刚好在按板子？
-！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这歌也越来越大声了？而且声音越大，那些虫子的蓝光就越亮？
-对对对！不会她可以——
-草，臆想也该有个度吧？
-什么臆想？她可在防恐部里！防恐部里都是些什么人？
-淦，你说得好有道理，我被说服了
-这首歌还挺好听？叫什么啊？
-小星星变奏曲，诞生于大冰原时期前1756年，作曲者莫扎特
-再次捕捉到一个大佬！
副队和余大壮都守在了岳鹿遥面前。他们现在无声地达成了共识，不许有任何动静、任何生物打扰到她敲板子。
岳鹿遥神情专注，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新手曲，额头却因为紧张开始出汗。她在间奏里迅速擦拭了一下手指，汗水会让手指与屏幕的接触变得滞涩。
小星星奏鸣曲结束了。
但山谷底下，千千万万的虫子还亮着蓝光。
屏幕再次熄灭，只显示出一行字：
【你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操作了，让我们愉快地开始游戏吧！】
下一首——野蜂飞舞。
岳鹿遥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