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见女儿神情依旧懵懂，阮杰浑浊眸底闪过一丝精芒，喑哑嗓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既然她都嫁人了，那书肯定不能再读了，与其浪费名额，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了自家人岂不美…”
车窗外明月高悬，姚倩倩身形猛然一颤，狂喜涌上心头，抑制疯狂上扬的嘴角，姚倩倩颇有些刻意的问到：
“可…这样对表姐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她能同意嘛。”
话语间已经透露着自己对于这种无良做法并不排斥。
“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她小姨、你妈对我们一家有多好大家都看在眼里，也该到了晨曦丫头报恩的时候了。”
“况且…”阮杰轻轻扣击车窗，不规律的“哒哒”声回荡在幽闭空间回荡：
“男方肯定不会放她出去读书的，”阮杰声音渺远，为了佐证自己的判断，他又补充了一句：
“放晨曦丫头出去，长了见识，心野了收不回来，那么多钱不就打水漂了？”
于是他盖棺定论：“聪明的男人都知道该怎么办，到时候没准儿还会感谢我出面替他解决了那么大的隐患…”
头脑热的快，凉的也快，姚倩倩冷静下来之后，结合最近阮晨曦的表现，得出‘阮杰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的结论。
要是换成之前那个逆来顺受的阮晨曦，姚倩倩觉得到也是个法子，可是现在就她那个泼辣样子…
“姨父，表姐就这么…同意嫁人了？”
姚倩倩感觉自己仿佛踩在了棉花上，脚下轻飘飘的，剧烈的失重感笼罩了她。
姚雪华忍不住插嘴，上挑的眼角尽是得意：“婚书都收了，还能是假的！”
“可…”姚倩倩依旧不放心，“表姐不可能同意的吧…”
“放宽心，”阮杰笑的别有深意，“晨曦丫头到时候估计忙着准备生孩子，都是小年轻，干柴烈火的我就不信…”
“你跟孩子说这个干什么。”
阮杰不以为意，偏过头开始语重心长教育姚倩倩：
“所以说倩倩可不能和你表姐学，要好好学习，眼界放远些，找个大城市各方面都优秀的对象，可是不能蹉跎在这老城区里。”
他是一点儿不提是自己上赶着把阮晨曦交易了出去，言语间全是她不自爱、上赶着的缘故……
“倩倩放心，姨父给你打包票，读名牌大学的一定是你。”
胸有成竹的给姚倩倩吃颗定心丸，打着火，亮银色的车身缓缓消失夜色中。
—
“唐哥，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车上冷气开的很足，夏日灼人的温度通通隔绝在外。
“哦，忘了告诉你，昨晚上出车的兄弟们都回来了，烨哥包了场让大家伙放松放松。”
透过后视镜，唐轩看他眉眼低垂、老神在在，暗戳戳撇撇嘴角，他严重怀疑这狗男人巧借明目，为的就是让阮晨曦在兄弟们面前过过明路！
或许——还有炫耀的嫌疑？
不然平日里都是在大院儿炒几个菜、烤串喝一顿就了事，干嘛要大费周章的定什么饭店，还暗戳戳点拨大家伙穿的正式点！
分明就是目的不纯！他可是听到好几个小弟眉飞色舞和高烨打听是不是要订婚了，这货不是打哈哈就是转移话题，态度很是暧昧！
“这样啊…”
阮晨曦低头瞅一眼满是油污的旗袍，余光瞥瞥高烨性感的跨栏小背心，一时欲言欲止。
“无事，捎带脚去趟商场就好了。”
高烨发觉她的窘迫，当即拍板下了决定。
唐轩调转车头开进了最近的百货商场。
阮晨曦：“……”
信誓旦旦说着要拯救高烨，结果半点作用没起到不说，光麻烦人家了，酷酷花钱…
‘罢了，反正…自己欠他的早就还不清了。’
阮晨曦自暴自弃宽慰自己，微微侧脸，刚好路边玻璃折射一簇炽烈阳光打在他硬朗的下颚线处，正好让她瞥见…
“咳…”
高烨清清嗓子，性感喉结滚动，嘴唇嗡动，到汽车熄火，也没有说出口。
其实唐轩猜的并没有错，高烨就是存了这样的小心思，可他还有另一个打算：
这场聚会其实也有‘庆功宴’的意思，阮晨曦自己值得，并不需要去羡慕别人。
（ps：高烨认为她今天去捣乱是因为忿忿不平阮家的差别对待。）
一行三人，俊男靓女，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的中心，尤其身形最为高挑的烨哥还漏了肉…
唐轩目标很明确，带二人七拐八拐来到嫂子经常光顾的店铺。
还离着大远，老板就舔着脸、猫着腰殷勤迎了出来。
“唐老板，您可是好阵子没来了。”
唐轩冲他敷衍的点点头，他有些累了，坐到一旁胡乱翻着杂志打发时间，老板沏了一壶茶毕恭毕敬送到他跟前。
高烨很快挑拣出四五件纯白衬衣，也不上身试一下，留一件扯掉吊牌，剩下的就打算让老板包起来。
阮晨曦：“……”一整个哭笑不得。
这未免也太敷衍了些，果然是有颜任性，什么衣服都能撑得起来……
“烨哥，哪有你这么买衣服的。”
高烨系扣子的手顿了一瞬，抬眼，朝她温吞笑笑：“…我其实不怎么挑，穿的过去就行。”
阮晨曦接过老板手里四件大同小异的衬衫，留下一件顺眼的，剩下的都让他放回去。
“身材这么棒，成天打扮这么素，岂不辜负了。”
‘这是她第二次夸我…身材好。’
高烨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明媚，亦步亦趋跟在附身专心给他搭配衣服的阮晨曦身边。
“咕咚”咽下一口茶水，唐轩瞧着老友那不值钱的样子，撇撇嘴表示简直没眼看。
“烨哥你要不要试一下。”
“好。”
阮晨曦挑的衣服在简单、舒适的基础上，稍稍选了有些样式的版型，俗称：低调、奢华、有内涵。
高烨推开试衣间门那一刻，那腰线、那腿长、那宽肩窄臀、还有那张眉深目阔冷冰冰的脸…
几个女店员纷纷红了脸，别家的女顾客也纷纷侧目，老板店里的客流量蹭蹭直线上升。
“咳…”
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高烨有些不自然的扽扽衣领，轻咳一声看向阮晨曦，眸底深处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含蓄的期待：
“…怎么样。”
阮晨曦两眼光放，颇为满意的竖起大拇指：“非常好，就是…”
“就是什么…”
有那么短短一瞬，高烨觉得整个人都因为她结尾翘起的尾音揪了起来。
短暂相处下来，高烨下意识排斥从这个女孩嘴里听到自己关于自己不好的点。
阮晨曦踮起脚尖，荧白、细腻手指略显费力的拨弄两下高烨稍稍杂乱的碎发：
“就是头发该理理。”
微微前倾，方便她触摸，欠身瞥落地镜一眼——
高烨深以为然点点头，确实是该剪剪，头发长了显得人不精神。
“这位小姐真不好意思，我们店里本来可以免费提供修面、剪发服务的，不巧师傅今天请了半天事假……”
且不说三人本就是店里的大客户，瞧架势少买不了，单单就凭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带来的客流量，老板的服务就得上个台阶。
可实在是不凑巧…
他指指不远处一角的整套设备，朝阮晨曦二人歉意的笑笑。
高烨刚想说出去剪个头发也来得及，就看到阮晨曦虎牙轻轻咬住下唇，清透的大眼睛朝着他眨呀眨，瞧着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烨哥…”片刻后，她底气不太足的开口：“你…相信我嘛。”
高烨：“……”？
他很快反应过来：“…你会剪？”
“会…吧？”
阮晨曦有些不自信，明显底气不足的样子。
她年轻的时候干过理发，后面遇到…总之生意越做越大之后，就再也没有干过这个，直到生了个臭美精。
小念那家伙年龄不大，非常！非常！非常！臭美，人小主意大，时常把理发师搞得无从下手。
自己一向宠儿子，就把荒废的手艺拾了起来，没想到小家伙对亲娘要求反到更高，让她手艺越来越纯熟不说，还无师自通发型设计，导致臭小子只让她剪…
不过说起来，那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和儿子相处的欢乐时光冷不丁闯进脑海，阮晨曦脸上柔媚笑意僵住，眼神迅速晦暗。
没想到高烨听了之后，反倒是很高兴的样子：“那就试一试。”
迈着大长腿兴冲冲坐到椅子上，回头鼓励似的看向阮晨曦，微微上扬的眉眼满是笑意：“随便剪剪就好。”
阮晨曦回神，迅速收拾好情绪，略显无奈道：“烨哥，要先洗一下。”
高烨眨眨眼，朝他温顺的笑笑，从椅子上站起身，模样怎么看都有些乖巧，对比他高冷的人设，一整个极致的反差萌。
阮晨曦清晰捕捉到好几道抽气声。
“水来了，您试试温度怎么样。”
老板能留住唐轩这样的贵客，自然有他独到之处，这边高烨刚刚躺好，他就端来了温度适宜的热水、崭新的毛巾。
长长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阮晨曦试试水温，然后撩起一捧温水濡湿高烨发顶。
换个角度，视线局促头顶一角，阮晨曦的身影在他视角无限放大。
“烨哥闭眼。”
从善如流缓缓阖上眼眸，温润水流浸润头皮，每次阮晨曦柔软指尖时轻时重穿梭发间，高烨睫毛都会忍不住轻轻颤动……
“好了…”
好像也没有过很久，阮晨曦熟练的拿起崭新毛巾包裹住头发轻轻擦拭，叫他起身。
心头划过一阵失落，不过高烨掩饰的很好。
头发擦拭到半干，阮晨曦搔抓几把，感觉湿度刚刚好的样子，帮高烨戴好围裙，深吸一口拿起了剪刀：
“烨哥，你准备好了没有。”
郑重的样子好像要上战场。
高烨忍着笑，缓缓点头：“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