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白宏义神色晦暗了一瞬, 才说道：“你猜的没错，他的确和境外势力有勾结，但不是最近的事, 而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凌雪漠有些诧异：“那么久以前？”
白宏义叹了一声：“是啊，那时候他是王学勤的学生, 但没有娶王学勤的女儿，没有后台, 正好有人收买他，推辞几次后他就应了, 后来得到了一点资助, 借着资金做出了一番成就, 吸引了王学勤的注意。”
“你也知道, 像这种性格的人一点都不死脑筋，脑子灵活的很, 王学勤递个眼神, 他立刻就顺杆子往上爬。
再加上他相貌不错, 被王学勤的女儿看中后, 两人处了一段时间就结婚了，之后他成了王学勤的嫡系, 扶摇直上一路顺遂。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王学勤退了，他手里的人脉资源都会留给孙会理。”
凌雪漠微挑着唇，似笑非笑：“可惜, 他遇上了我, 时运不济, 阴沟里翻船了。”
白宏义沉吟道：“是挺不走运的。其实在孙会理成为王学勤的女婿、有王学勤做靠山后, 他和外边势力的联系渐渐就断了, 毕竟有王学勤在，他基本上也不会再遇到窘境和困难，如果还与境外势力保持联系的话，一旦被人挖出来，反而可能会成为把柄。”
“他和境外的势力联系不深，轻易就断了，另一边也没非抓着他一个不放，慢慢两边就断了。直到你回国，再加上你那条微博，全球都知道你和华国这边关系匪浅，这两天各方疯狂打探，知道今天你会来研究所后，立刻翻找过去有过交际的间谍名单，然后就把孙会理翻了出来，威胁他帮他们获取你的基因样本、血液□□等信息……”
凌雪漠问道：“他们威胁，他就照做了，不会吧，那么听话？”
白宏义冷笑道：“不听话不行，毕竟他接受境外‘资助’的证据都保留在那边手里，那边说了，他要是不干这件事，立刻就把这事抖落出去，并且会买通报纸全球宣传，把这事搞的人尽皆知，叫孙会理瞬间身败名裂，什么前途无量的院士都成一场空。”
“他们威胁的太狠，除了他们提出的条件，绝不接受任何和谈。孙会理也是没办法了，只能铤而走险试一次。他和那边说了自己的计划，得知他今天就要提要求时，对面其实不是很乐意，因为太急促了。但孙会理说，等项目正式成立后，他不一定能参与其中，那些势力就没再逼迫他……”
“不过，孙会理虽然答应冒险，但是他只负责提要求让你答应抽血，只要血抽出来，怎么运走得他们自己想办法。那些人也宝贝孙会理这个高级成员，只要他肯配合，并没打算真的把他毁掉，就答应了他的提议。”
“孙会理这边觉得，自己按照他们的要求去提，你不答应那他也没办法，毕竟你是个一言不合扔炸弹的主，没人能逼得了你。他想好摆脱责任的理由，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急于求成才利欲熏心想抽你的血，只要查不到他通敌的证据，也没人可以指认他……”
凌雪漠嗤笑：“以你们目前展现的速度，他凭什么觉得你们找不到他勾连境外势力的证据。”
白宏义沉默了一下，叹道：“假如你没有察觉他情绪波动的话，其实也不会有人特意去查他……我说的不查是指在他没有加入项目组的前提下。毕竟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谁能想到他会是间谍呢。”
凌雪漠纠正道：“准确的说，是以前是间谍。他可不傻，一发达就和那边断了联系，只是没想到别人也不是软柿子，捏着他的把柄是留着关键时刻用呢。”
白宏义默默点头，暗暗叹息。
任何事情，做了就要承担它相应的后果，有些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聊完孙会理的事情后，凌雪漠带着白宏义在实验室里转了一圈，给他大概介绍了一下器材工具的使用方法。
并说道：“等项目成立后，外面的这些器材我会在项目实验室也准备一份。当然，最多也就一份了。毕竟高精器材在哪都是贵的，我在星际的根基也浅，能弄来这些也废了不少劲。”
白宏义郑重点头，表示明白。
凌雪漠能带回来那么多东西已经让人很惊喜了，他还带回了比器材更加宝贵的东西，知识。
前面说过，凌雪漠在宇宙第一学府学习过，在学校的那段期间，他让金乌把学校的课本内容都复制了一通，经金乌翻译成汉语后，也打包交给了华国。
虽然凌雪漠没有与其他专业的科研者碰面，但其他科研者也没有坐着空等时间流逝，已经迅速集结了一批学者，如同吸水的海绵，开始了对知识的疯狂汲取。
凌雪漠还说了淼淼的事：“因为精神域破损对于人的伤害挺大，淼淼的事情不能拖，我准备今晚给淼淼做下精神检测，如果合格，就给她服用精神力开发药剂。”
白宏义沉吟道：“雪漠，在你的说法中，精神力显得非常神奇，它能够感知别人的情绪，还能在死后不久的时间内保持一定的理智。但这些都是你说话时带着讲的，你能不能再给我形容一下，精神力还能做什么呢，有没有更直观一点的说法？”
凌雪漠沉吟两秒后说道：“说一些用处不大的，它能够具现化，对人的精神进行攻击，还有之前说过的感知情绪。为什么说这些用处不大呢……
前者是因为一般会有明确的法律条文，禁止人们互相精神攻击。当然，对于一些犯罪团伙和亡命之徒而言，这显然是没有意义的。
后者则是因为大家可以封闭自己的精神域，禁止别人感知自己的情绪。当然，如果你碰上精神等级高太多的，或者天生对情绪感知弱的，那封闭效果也不大。”
“说完这些，再说些比较实质性的好处吧。首先一点，精神力量强，记忆力会强一点。”
“其次，也是比较重要的一点。精神力量脱离身体后，视野范围是不局限于身体的双眼视角并具有穿透性的。而在许多研究中，这一点的帮助尤其的大。”
“比如说，精神力可以穿透进你的身体中，感知观察你身体内部的结构，如同医学检查中影像那样，检查出你身体中那里有病变。
还有你在组装一个器材时，你也放开精神力，全局的去感知观测器材中能量的运行和结构冲击的过程。”
“机器始终是死的，很多问题在没有先例和相关程序的情况下，它并不一定能识别的出。但你如果能自己观察到，你就可以找出问题所在并进行针对研究，进而解决。”
“我这样说，你能理解精神力在生活和研究中的用处了吗？”
白宏义懂了，随后跃跃欲试：“那你能检查下我的身体，看看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并让我感受下被精神力检查的感觉吗？”
金乌冰冷的神情软化了一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凌雪漠神情也有些微妙，顿了顿后才说道：“这个不行，我的精神力具有吞噬活性的属性，如果探入你身体的话，你可能会在瞬间被我吸成干尸。我之前应该和你说过。”
白宏义神情戚戚然：“……当时你的说法没那么直观，我严重低估了你的危险性。”
凌雪漠莞尔一笑，白宏义若有所思道：“那你的精神力会吞噬你自己身体的活性吗？”
凌雪漠平静道：“很显然，是有的。不仅会吞噬我的身体活性，也难承载精神力量的强度，种种原因之下，导致我只能坐轮椅行动，平时很少活动。但也没办法，我又不能抛弃我的身体，毕竟我的身体和我一起穿过那个虫洞，虽然变异的幅度没精神力量那么大，但至少有一些抗性，能让我还像个人一样活着。”
白宏义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真的很庆幸，你出生在这样完美的一个家庭，才能让你一直拥有底线，没有真正的被生活折磨到堕落。”
凌雪漠目光轻轻颤动了一瞬。
白宏义无意多说，继续之前的话题：“淼淼还是个小孩，喝精神药剂不会有影响吗？”
凌雪漠摇头道：“那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力量的药剂，对于身体没有刺激，只要能过了检测，就没有问题。”
白宏义又想到几个问题：“那开发出精神力后，会不会出现像你这样的情况，身体无法负荷精神力量，行动不便？”
凌雪漠扯了扯唇角，悠悠道：“我这种程度，一般人是达不到的。你别看我走路不便好像有多难受一样，在星际里，多的是人愿意承担我这样的苦恼还没门呢。”
凌雪漠的调侃让气氛松快许多，白宏义不觉露出笑容。
他说道：“对了，之前你建议科研人员在服用脑域药剂后再服用精神力开发药剂，这其中是有什么说法吗？”
凌雪漠摸摸下巴，说道：“有啊，因为大脑属于精神力量和身体的链接点，也是一切意识的来源，如果脑域细胞更加活跃，那么精神力量会更强一点。”
白宏义忙问道：“会强多少呢？”
凌雪漠道：“这就要看各人的情况了。”
白宏义问道：“那在开发精神力以后再服用脑域药剂，精神力量就不会增强了吗？另外，在没有开发出精神力之前，是怎么确定脑域药剂对精神力有增幅的？”
凌雪漠说道：“有数据统计，先开发脑域药剂的，精神力初始等级普遍会较高。服用精神力药剂后再用脑域药剂，精神力也会有一定的增长，但幅度不大。
哦，对了，我以上所说的都是针对一些脑域原本就比较宽阔的人而言，比如说一些智商很高的科研者，寻常人的话两个服用顺序不影响。”
白宏义想了想，问道：“那有没有检测脑域细胞的仪器呢？”
凌雪漠道：“这个没有……因为买的起这个药剂的就直接买了，买不起的也不去考虑这些事情。”
白宏义斟酌再三后，做下决定：“先等等看药剂研究的进度吧，先定个时限，如果能在短时间内将我们地球人可以服用的脑域药剂研究出的话，就让主要的科研者们服用药剂。研究不出来的话，大家就不等了，直接服用精神力开发药剂。
毕竟现在是地球关键的发展时刻，时间就是金钱，经不起消耗。”
凌雪漠点头，表示赞同，顺便问道：“龙吟兵团那群士兵什么到，再不来蒙萨就要着急了。”
白宏义哈哈笑道：“快了快了，今晚一定到。”
两人说话间，海利也从自己的实验室走了出来，他也换上了白色制服，头发扎成马尾状轻轻的摇晃，看着相当漂亮。
海利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下，看着凌雪漠认真说道：“阿凌，我以前有过一个想法，虽然你后来适应了外星环境，但外星中的元素未必就适合你，所以从中提取的因子所制成的药剂对你的强化效果也并不能达成最大。
而你出生于你的母星，这里的环境才是最适合你的，你身体对这里元素的适应性一定也很强。我刚才从空气中抽取了一些成分，制作了一份简朴药剂，在你以前留下的废弃样本上实验了下，感觉的确有点效果，我准备研究看看，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凌雪漠感谢道：“谢谢你，海利。”
海利笑吟吟道：“我们之间不用客气哦～我很开心能帮助到阿凌。”
说完他没有多寒暄，便回实验室了，凌雪漠的体质强化已经停在一个阶段很长时间，如今终于又获得了新的进展，海利感觉很开心，告诉凌雪漠后立刻就兴奋地做研究去了。
白宏义望着海利的背影，凌雪漠则拿着杯子喝一口，然后才说道：“我们之前讨论的体质强化药剂研究方案里的第一个，后续研发新的完全针对地球人体质的药剂，到时候可以参考下海利的研究方向。”
白宏义点头，凌雪漠揉揉眉心：“白叔，今天有些晚了，我们明天见吧。”
白宏义起身道：“好，对了，我招了一些人明天过来，到时候要麻烦你帮他们做一下精神测验，合格后的话，可以先给他们服用精神力开发药剂，准备尝试培育药植。”
凌雪漠摸着下巴，问道：“白叔，想过培育哪几种药植吗？”
白宏义笑道：“有啊，我们准备先培育精神力开发药剂的原药材，之后是体质强化药剂的材料。这两者中更倾向于精神力药剂，虽然体质强化药剂的需求更迫切，但改版后适用的药剂原材可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只能先放一放。”
白宏义考虑的很全面，凌雪漠也没有更好的意见。说定后，白宏义便离开了。
白宏义离开后，凌雪漠让玉兔去把淼淼和爸妈找过来，在空间钮中翻找一通后，把用于精神检测的仪器给翻了出来。
这类仪器倒是不贵，属于医疗型机械，普及性较广。
在凌雪漠的空间钮中还有一堆如营养舱、治疗舱、扫描舱、休眠舱、手术舱等一系列用于治疗疾病的医疗仪器。
这方面凌雪漠也了解过，涉及药物注射的疾病类型需要重新配置，但是却可以用来做一些高精手术操作等。
等明天白宏义来后，凌雪漠准备让他一起搬走，带回去研究。
在凌雪漠摆弄精神力测验舱的时候，那边凌振国和薛琴也带着淼淼和玉兔过来了。
看到淼淼，凌雪漠对着机器的方向点了点下巴，和凌振国说道：“爸爸，把淼淼放进那个舱里，用旁边的护腕将淼淼的手腕和脚腕叩住。”
凌振国依言把淼淼放上去，淼淼也不反抗，只是小声问道：“淼淼要能看见爸爸妈妈了吗？”
凌雪漠微微点头，薛琴看着这机器和凌雪漠说道：“漠漠，这个机器一会儿是怎么运行的？”
凌雪漠看着淼淼躺进去，控制开关将透明的舱盖合上，淼淼一开始还有些不安的转着头，过了没两分钟，她缓缓闭上眼，小小的脑袋晃了记下后，渐渐睡了过去。
然后才回答薛琴的问题：“原理的话，是用精神致幻波动对她进行情绪引导，如果她能在阈值之上坚持过二十分钟，二十分钟没有醒来就算通过测验，如果通不过测验，那就是她承受不住阈值范围的攻击，会被保护机制弹醒，没有伤害。”
凌雪漠说道：“从我们角度看，淼淼就是在睡觉，等她睡醒以后就好了。”
说完，他问道：“爸爸，妈妈，你们要不要也来试一试？”
薛琴摇摇头道：“不急，我坐这儿陪陪你。”
说完，她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凌雪漠，目光很是温柔慈爱。
凌振国也摇摇头，表示不急。
凌雪漠有些不自在道：“妈妈，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薛琴便低头揉了揉眼睛，转头往四周望去：“没看什么，妈妈就是没事做，发呆呢。”
凌雪漠沉吟，没说什么。
凌振国看着这平地而起的实验室，虽然成立的方式很快捷，但建筑本身却一点也不塑料，很有质感。
再看里面摆设的器材，有的器材能有十几米高，机体泛着冰银的光泽，看上去就很昂贵的感觉。
见他似乎感兴趣，凌雪漠正好也没什么事，就给他介绍了一下。
凌振国听完一圈高大上的描述后，忍不住问道：“漠漠，这些东西在外星的话，贵不贵啊。”
凌雪漠随口答道：“有的不贵，有的贵，但最便宜的也够可以，换算成我们这边货币单位的话，可能也要十几万吧。”
凌振国瞬间捂住心脏狠狠喘了两下，凌雪漠皱眉道：“爸爸，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凌振国慌忙道：“我很好，我就是觉得你口中的便宜和我们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想到那些贵的仪器，你这里数量还那么多……”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沮丧道：“肯定要很多钱吧。”
凌雪漠不解道：“这样不好吗？这证明我有钱啊。”
薛琴忍不住了，说道：“你有钱是好，可你又没有父母帮衬，流落到外星球时的年龄还那么小，攒下这么多家产哪是那么容易的。”
她眼眶红了红：“漠漠，你告诉爸爸妈妈，你这些年是不是受了很多罪，你和妈妈说说，好不好……”
凌雪漠叹道：“没有，我接的机甲设计稿费高。您怎么还哭了呢……”
他求助的看向金乌，金乌不知从哪变出一张巾帕递给薛琴擦眼。
薛琴哽咽道：“如果不辛苦，那你怎么都不把你的经历告诉妈妈呢……”
凌雪漠蹙眉道：“有些事太遥远了，记不清了。”
随后甩锅给金乌道：“你可以问老师啊，老师一直和我在一起呢，他记性好。”
金乌幽幽瞥了他一眼，凌雪漠悄悄露出拜托的眼神，悄悄用精神力给他递话：“老师，你不是联网了吗？到时候从网上找些素材编一编给他们听。”
金乌眼中的情绪化开一些，他其实不懂，不懂凌雪漠为什么不愿意把自己的事情和父母说。
想了想后，觉得可能是薛琴的眼泪让他不知该怎么应付吧。
凌雪漠把事情扔给金乌，正好时间差不多了，便把检测舱关停，轻轻晃醒了其中沉睡的淼淼。
淼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从刚才的幻觉中挣脱。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神，眼前是一阵光怪陆离。
随后视线才渐渐聚焦，看到外面哥哥温柔的模样，好看的眉眼仿若发着光一样，使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凌雪漠拉住她的手，微微弯腰将她扶起，温声道：“淼淼很棒，挺过检测了，一会儿哥哥就帮你服用药剂，开启精神力。”
淼淼喃喃道：“爸爸，妈妈……”
凌雪漠摸了摸她的头：“嗯，看爸爸妈妈。”
金乌将淼淼从舱里抱出来，放在凌雪漠腿边，让还没回神的小女孩晕晕乎乎地抱着他的腿。
凌雪漠神色如常道：“妈妈，我今晚就带着淼淼睡在实验室里，有特殊情况的话我也可以及时叫海利来帮忙，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凌振国埋怨道：“一定要晚上吗？你先去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带淼淼用药剂不行吗？”
凌雪漠沉吟道：“其实我倒是更习惯在实验室休息……”
薛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僵持了半晌，还是没拗过凌雪漠，没把他带到宿舍区。
不过两人第二天去起的很早，五六点就过来了。
来的时候淼淼在另一个陌生的舱中睡觉，凌雪漠则在和金乌在外面看着晨练的士兵，金乌微弯着腰听他说话，两人不知在聊什么。
凌振国和薛琴看了看朦朦的天色，又看了看凌雪漠精神的模样，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