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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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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邓为民家拐了个弯就到了邓为国家,邓慧芳回到自己家却显得有些局促,庞政走在邓慧芳的前面。

    庞政看到了王金凤,虽然王金凤的长相和邓慧芳并不相似,但庞政能确定这就是邓慧芳的母亲,他微笑着叫道:“妈!”

    王金凤先看到了邓慧芳,她很稀罕见到邓慧芳,王金凤接过庞政手里拎着的衣服走进了屋。

    邓为国和邓慧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邓为国听到有人来了就扭过头看了一下,他看到是邓慧芳领着个男人回来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又转回头去看电视了。

    王金凤倒是表现得很热情,“慧芳你有两年没回来了,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告诉我?也让我高兴高兴。”

    庞政看出了邓慧芳的难堪,他替邓慧芳回答道:“我们工作太忙了,这好不容易能有空来一趟,心里一高兴把这茬事给忘了。”

    王金凤并非是想要追究什么,庞政的解释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慧强,给你姐和你姐夫搬板凳去,我去给你们做饭吃。”

    邓慧强正看着电视,他很厌烦地回答王金凤道:“你让他们自己去搬呀。”

    “就让你一直看电视呢!傻乎乎的,你姐回来了都不知道站起来打个招呼。”

    邓慧强只当是没听见王金凤的指责,有邓为国为他撑腰,他是有恃无恐的。

    邓慧芳和庞政自己搬来板凳坐下了。

    邓为国的做为让庞政很感心烦,而邓慧芳对此早不在意了。

    邓为国坐到饭桌上依旧是黑着脸,他从见到邓慧芳起,他的脸上就有出现过笑意。

    王金凤看着邓为国问道:“女婿都上门了,你怎么还不把你藏的好酒拿出来?”

    “我哪有藏着好酒,酒不都在那放着,他想喝就让他自己去拿。”

    邓为国说出这样的话令庞政对他更加心烦了,但他并没有要发泄的欲望,他也不想给邓为国留下好印象,这虽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有了不可缓解的矛盾。

    王金凤把酒抱来给邓为国和庞政一人倒了一杯,她笑得假惺惺的。“你们自己喝自己的,不够喝就自己动手倒,别干瞪眼看着了,抓紧吃饭吧。”

    王金凤做的饭并不是怎么丰盛,就算很丰盛邓慧芳和庞政也吃不下多少,邓为国和邓慧强倒是吃了不少,桌子上的菜基本被他们俩吃完了。

    王金凤做这些菜是为了招待邓慧芳和庞政,但她很会装糊涂,她见自己炒的菜被吃完了就高高兴兴的。

    邓慧芳要动手收拾桌子上的餐具,这是她以前在就常做的事。

    王金凤阻止道:“慧芳你坐下歇着,我来收拾。”

    邓慧芳并没有停下收拾碗筷的动作,庞政也站起来帮着她收拾了。

    邓慧芳和庞政实在难以在这里再待下去,他们俩用眼神交流着要走了。

    邓慧芳对王金凤说道:“妈,我们走了。”

    “走这么着急啊!我还想着留你们在家里住两天呢?”

    庞政:“我们公司里事多,缺了人忙不过来。”

    “那我不能硬留你们!为国你也站起来送送你闺女。”

    “我才不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呢。”

    邓为国冷不丁说的这句话让人听了是相当难受的,连王金凤都能深切地体会到,就更不用说邓慧芳和庞政了。

    王金凤认为让邓慧芳把邓为国的话在心里消化掉就太残忍了,她清楚邓慧芳不会去反驳邓为国,便想替邓慧芳说几句公道话,不过她并不幻想能够纠正邓为国的想法。

    “你这话是怎么想出来的!是喝醉酒的糊涂话吧?”

    “我看你才是糊涂了,我说的是实实在在的话,她结婚都没告诉咱俩,你还屁颠屁颠地贴着她。”

    邓为国把眼睛睁得圆乎乎的,他总爱搞出这种滑稽的模样。

    王金凤:“慧芳不是忙吗?这不回来看你了,她还给你买了件衣服呢!就这点你就应该知足了,你多想想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吧?”

    邓为国听不进王金凤为邓慧芳说的好话,“她当我买不起衣服?幸亏我早就看出她是哪一号人了,以后我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邓慧芳红着眼睛对邓为国喊道:“你就没当我是你女儿过。”

    王金凤忙慌着说道:“慧芳,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听他说的话,他不是啥正经人,说不出正经话。”

    邓为国:“怎么这样说?说清楚可是她先不认我这个爹的。”

    王金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看你真是喝醉了,说出些只有你自己知道的事,你这不是说胡话吗?”

    邓为国呼出了两口粗气说道:“你才是真糊涂,你听过她叫过我几回爸?”

    邓为国说的话是越来越可恶了,王金凤知道邓为国对不能讨他欢喜的人是不讲任何道理的,她清楚如果再和邓为国对峙下去,邓为国只会说出些更伤人心的话。

    王金凤思考再三后说道:“慧芳,你要走就快走吧,我去送送你们。”

    邓慧芳和庞政走出了邓为国家,没了邓为国在旁边,王金凤心里想对邓慧芳说的话就很容易说出口了,到村口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这段时间足够她说个痛快了。

    王金凤想要先安抚一下邓慧芳的情绪,她知道邓慧芳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慧芳,你可千万别把你爸的话往心里放,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都说他和你奶是一样的人,我看他比你奶还差了点,虽说你奶也是不做别人的事,可她好歹不挑别人的毛病。”

    “妈,没事,随便他怎么说我。”

    “慧芳,我知道你心里的委屈,我和你爸一样对不起你,这也不用我说,你心里是最清楚的。”

    邓慧芳轻声回答道:“妈,我没这样想过。”

    “你该这么想,不然我和你爸更对不起你了。”

    王金凤能看出邓慧芳的坏心情,她岔开话说道:“你们在哪里工作呀?”

    “北京。”

    王金凤欣喜地说道:“现在的人都喜欢到那地方去,说那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只要挤进去就有钱拿,是真的假的?”

    庞政回答道:“不光有好处,也有坏处呀!离家太远了,又不能请假,因为你一下来就会有人顶上去。”

    庞政这样说是想在王金凤这里为邓慧芳讨点好话,其实王金凤心里是很满意邓慧芳的,邓慧芳是她的女儿,她认为没有人能比她更对邓慧芳好了,所以她心想着邓慧芳也会对她好。

    这时邓慧芳从挎包里拿出两千块钱对王金凤说道:“妈,这点钱给你拿着。”

    王金凤伸手就接过了邓慧芳给她的钱,她觉得邓慧芳对她的好,她要一点点地抓住。

    庞政彻底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妈,你回去吧?我叫的车马上就来接我们。”

    王金凤拿到邓慧芳给她的钱就没话要说了,她听了庞政的话回家了。

    邓慧芳和庞政还需要在村口等一会,他们又看到了张翠英,邓慧芳突想到张翠英中午没有回家吃饭,不过她没去理张翠英,张翠英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邓晨豪如今的工作是在码头搬货,说起来很简单,听起来也很简单,他当初就是觉得这工作简单才来干的。

    邓晨豪可从没向别人简单说起过他的工作,这工作他已经干了两年多了,码头上每天几乎都有搬不完的货,过度的劳累容不得他去数落别的事情。

    邓晨豪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这是邓为民给他养成的坏习惯,他为此曾在心里怨恨过邓为民。邓晨豪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不换掉这份劳累的工作,多是因为这工作能日结工资。

    海边总是时常下雨,到了六、七月份就很少有晴天了,这天依旧下着小雨,邓晨豪和工友们要搬运一船木箱装的货物。

    不知道木箱里装了什么,宽大的箱子有两米多长,但并不是很重,只需要两个人就能很轻松地搬动了。

    这些货物不知道是从哪里运过来的,能看出它们已经在海上飘了很长时间了,因为箱子上生满了青苔。

    雨越下越大了。

    邓晨豪的工友中有人问老板道:“老板,等雨停了再搬吧?”

    “等什么!快点搬就不淋雨了,搬完我立马付钱让你们走。”

    “雨太大了,打得身上使不上劲,淋下这么大的雨,过后要生病的。”

    老板打着伞站在一边时刻监督着邓晨豪他们,他总想着让邓晨豪他们搬得再快点。

    “我的货不能再停在水里了,你们给我多出点力,今天你们全搬下来,我给你们付两天的钱,可是干一天能得到两天的钱啊!”

    尽管有些人不太情愿,可他们都不舍得钱,他们知道自己身体里的力气是省不下来的,如果今天不用掉,到明天也不会拥有今天的力气,那就把今天的力气白白浪费掉了。

    邓晨豪一群人有足够的默契,长久的劳累让他们有了很好的体力,所以他们有足够的信心能在今天完成这份工作。

    并没有什么预兆,突然来临的疼痛感使邓晨豪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和他搭伙的工友把压在他脚上的箱子挪开了。邓晨豪脱困的脚粘上雨水,这使他感受到的疼痛更加剧烈了,大雨很快把从他脚上流出的血水冲淡了。

    和邓晨豪搭伙的工友问道:“你怎么松手了?”

    邓晨豪还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他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松了手,但他却觉得自己犯了错误。

    邓晨豪忍受着剧痛站了起来,他难以再走动了。

    其余工友也注意到邓晨豪受伤了,但除了和邓晨豪搭伙的工友外,其余的人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但他们搬货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老板打着伞走到邓晨豪身边以轻蔑地语气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也不带个手套,这不是耽误我事吗?你们俩去到一边歇着吧。”

    责怪像今天这样的鬼天气是邓晨豪常常做的事,不过这是他第一次产生怨恨,像这样的天气他本应该多加小心的,全怪他自己偷懒没带手套。

    “不碍事吧?”

    一旁的工友是在提醒邓晨豪,他可不想让邓晨豪耽误他挣钱。持久的刺痛感已经让邓晨豪的感官麻木了,他再次尝试着走动,疼痛并没有加重。

    “只砸中了一根脚趾,别处都不碍事,来继续搬吧。”

    邓晨豪和工友又搬起了箱子,两人抬箱子是要出一样的力气的,邓晨豪的工友没办法借给邓晨豪力气,所以他们搬运的速度要比其他人慢很多,过了会其他人搬运的速度竟也跟着他们慢了下来。

    老板一直注视着邓晨豪,他紧锁着眉头慢慢舒展开了,他大步走到邓晨豪前面说道:“你们两个搬完这一趟就停下来,我让你们回去休息。我看你刚刚流了不少血,脚上肯定裂了个大口子,伤口一直在这脏水里泡着怕会感染的。”他又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钱我照样付给你们,也给你们两天的工钱,待会到那边的小房子来找我,我给你们拿钱。”

    老板向其余的人喊道:“你们快点搬,今天的雨不会小了,早搬完我早结钱让你们走。”

    邓晨豪拿了钱回到了他的住所,他用酒冲洗着他受了伤的脚趾,好在只砸中了一个脚趾,但指甲盖被砸得翘了起来,邓晨豪忍着痛把翘起的指甲拔掉了。

    邓晨豪在脚上的伤好之前不能在码头工作了,他做不到不顾疼痛地行走,再说没人愿意和他搭伙搬东西了,他也不好意思去硬粘着别人。

    邓晨豪并没有太过纠结丢掉工作的事,他心想着借养病这些天好好休息一下,奈何在这种地方他根本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放松下来。

    邓晨豪想要回家了,他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奇怪,因为他出来这些年从没想过回家看看。

    邓晨豪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个时辰天色本该是黑乎乎的,但今天的月亮生得很满,用不着打灯就能看清眼前的东西。

    邓晨豪并没有提前告诉邓为民他要回来,他估摸着这时候邓为民应该已经熟睡觉了,他就不打算叫邓为民为他开门了。

    邓晨豪家的外墙很低,这本就是座半成品的房子,邓晨豪打算翻墙进入家里。邓晨豪的脚虽然受了伤,不过他很轻松就翻进了家里,因为他小时候就经常翻墙进家,已经到了熟能生巧熟的程度。

    邓为民没有像邓晨豪想的那样睡觉了,他正坐在院子里,邓晨豪看不清邓为民是睁眼还是闭眼。

    邓晨豪问道:“爸,你不去睡觉,坐在这干什么?”

    邓为民正睁着眼发呆,他的眼睛里看不进东西,脑子里倒是想着邓晨豪呢!突然听到邓晨豪叫他,他还反应不过来。

    邓晨豪用双手驱赶着从四周向他飞来的蚊子,但还是不能阻止蚊子咬上他几口。邓为民则还是安安稳稳地坐着,他似乎不受蚊虫叮咬。

    邓晨豪又问道:“爸,你坐在这养蚊子呢?怎么不去睡觉?”

    “我睡过一阵子了,这会怎么也睡不着了,我躺在床上难受,你快去睡觉吧。”

    邓晨豪讨厌邓为民对他说话时这么温情,他走进屋里躺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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