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最完美的答案
这等关注、回护之情,怎叫薛向不感动。
可一旦细细掰开了,揉碎了,就会发现内里的意思深沉着呢。
而费纶、时国忠等人,未体味到薛向这番话的玄机,只以为是薛向说了大失水准的蠢话,绝非说这几位的政治智慧不如薛向。
而薛向不对安在海分说,实是内里情由,容不得分说。
“自然没看够,故地重游,你就不能让我静静嘛!”薛老三语气不善,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如此一来,他这姑爷都和人家姑娘结婚了,却是一次没上过老丈人家门,可谓失礼至极。
这句话就是:我早就知道你不肯随我回家,是因为你心里的老婆压根儿就是那个女人!
试想想,老首长何等地位,何等身份,竟肯设身处地地想他薛老三的处境,为他薛老三操这份心,他薛老三何德何能?
这会儿,好容易被苏美人拖着进了京大,薛向又打起了退堂鼓,装作观花赏树,就是不肯移步,这才彻底惹毛了苏美人。
既然如此,老首长陡然出言要把他收束回来,塞进京畿机关,其中原由,自不难猜。
第三层意思,也是最重要一层意思,引用老首长那句著名的“摸着石头过河”收尾,完美暗示了自己的立场,因为老首长让他回京坐机关,归根结底,就是怕他热血胡乱折腾,最终站错了地方。而有了这句话收尾,就等于薛向表明了他会站在正确的方向上。
“在家里时磨蹭,实事求是地说,是因为真不敢去,你先别发火,我这儿不敢去,和不想去是俩概念,本来嘛,新姑爷上门哪有不害怕的?再说,就跟你方才说的,咱们新婚第二天就没回门,我现在去,还不是怕老泰山挑理;然而我这会儿磨蹭,你就不觉得是理所应当么?哪有毛脚女婿上老丈人家,不带礼物的,我这儿不是再想带什么合适嘛!”
而这拒绝的手段、也就是薛向那番回答,则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薛老三极高的政治智慧、语言艺术。
说话儿,还伸出左手五根玉葱,在薛老三眼前晃了晃。
“不想来可以不来,我又没逼你,我一个人回去就是!”
浓密的墨发自然地披在脑后,上身着一件深色齐膝呢绒大衣,裹得凹凸有致的身材诱惑曼妙,最出彩的是这呢绒大衣上浅蓝色的小翻毛领,映衬得苏美人那精致的脸蛋明艳无俦。
……
再看薛老三那微红的眼角,方才发生了什么,以老首长的智慧,一眼便明。
试想想,苏美人一番联想至此,算是彻底翻了醋坛子,不闹薛老三个天翻地覆才怪。
原来,老首长方才忽然出言,要将他薛某人调来京城时,薛向稍稍发愣,便警醒了,紧接着,他那精明的大脑,就飞速转开了。
薛老三又在心里长叹一声,他这俏媳妇儿是越来越爱使小性,越来越让人头疼了,真想按着狠很打屁股。
因为,他明白老首长此举,无非是不想让他左右为难而妄为。
薛老三何等心智,稍稍一转,便明白根由出在何处了,还是在他方才半路相遇那人身上。
其实,薛向不知道的是,这会儿,苏美人抱怨他不肯随她回娘家,还隐着句话没说。
要说今儿个的苏美人为回娘家,原本就精心装扮过的。
第二层意思,他话里话外都强调党和国家,以及干劲儿;无非在说,他就是想干点儿事实,想为党和国家建设出一把子力气,而此话若往深了联系,就能听邀功的意思,毕竟他这般说,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他薛老三曾经轰轰烈烈的过往种种;联想到这种种,自然就会联想到他薛老三在这些年为党和国家立下的汗马功劳。
可以说第三层意思,是薛老三全番论述的关键,若真没表述到位,以薛家和老首长的亲近,虽不至彻底被放弃,但再谈什么前途,那也是奢望了,因为你站错了地方!
说起来,想明白其中关键后,薛向心中闪过惊骇后的第一反应,却是感动。
可偏生薛老三这新姑爷连走自家亲戚还嫌麻烦,更不提回苏美人的娘家了,他可不愿受苏家那帮人的集体围观。
苏美人轻轻扯动勾进薛向臂弯的胳膊,埋怨道。
却说薛老三也是机灵,眨眼就拦住了苏美人,赶忙扯动如簧巧舌,撇着嘴啧啧有声,“你看你,想哪儿去呢,你这也太会小人之心,不,小女人之心度大男人之腹了,我怎么能想不去你家呢,我这儿磨蹭是有原因的。”
瞅见薛向这猪哥模样,苏美人心中欢喜,嘴上却故作不满,“嘿嘿,看什么呢?”
奈何,苏美人较了真儿,他压根儿遮应不过去。
而真正的事实到底怎样,只有薛向和那几位明心见性、如仙似佛的大佬们清楚。
“哎!”
因着自家事自家知,他绝不会真如安在海等旁观者那般,认为老首长是因为他那天闹腾的事儿太荒唐,就调他进机关堪磨、冷藏。
若真如此,早些年就该调了,当初的薛老三可不比如今的能闹腾?
再者,他这新姑爷也确实有些特殊!
下面配一条灰色尼龙毛绒保暖裤,紧箍在双腿上的尼龙裤,衬得他原本就高挑的身材,越显笔直欣长,而又不失野性动感;再算上脚上的浅色高跟牛皮鞋,整个人的高度,几乎可以俯视绝大多数男性,隐隐快与薛老三平齐了。
而又因为一次没去过,薛老三心头才越发胆颤。
第一层意思,以年轻人作为全篇论述的起点和根基,无非是薛向再向老首长陈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薛向,就是个小娃娃,无论说对说错,您老都别跟我这小孩子计较。
原来,今天是年初二,按咱们这个民族的习俗,正是姑娘回门的日子。
诸位同坐,一人独去,本就说明了问题。而他和那位一到来,一离去,相隔不过数分钟,有心人几乎是无须费心便能想到,他二人中途必定相遇过。
方才薛向那番话,听着是薛向在插科打诨,拿偷换概念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在诸位仙佛面前现眼。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来过,在这儿也待了一年多,还没看够!”
当然,从另一个反面也说明了,如今的薛家,也确实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此时,苏大御姐脸上露出羞涩,一副新承恩泽的女人味儿毕露,薛老三自然看傻。
而这也是方才老首长方提出提议,薛向出言辩驳,几位大佬都各自表情凝重的根本原因。
然而,尽管知道老首长收束自己之提议,虽是好意,却仍让薛向给拒绝了。
念头未落,薛老三便晃身追了过去,几步就横在了苏美人身前,“我说苏老师,咱都是文明人,都是知识分子,能不能别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套?”
由于他和苏美人仓促成婚,老苏家他还一次没去过,而普通夫妻新婚第二天就得回门,薛老三这儿又省了,因为他新婚第二天还在摆酒席。
从昨天晚上,苏美人跟他商量回娘家之事开始,他就一宿难安,一大早哼哼唧唧,折腾来折腾去,就不想起床,为的就是不想去。
行在这郁郁葱葱的林荫古道,闻者松柏林边的苗圃上已然抱冰而发的冰凌花的清香,薛老三紧张的精神也稍稍松懈。
薛老三这张嘴啊,连老首长出的绝顶难题,都能遮掩个风雨不露,更别提哄自己媳妇儿呢。
昨夜新下了雪,洗出一片湛蓝天空,一大早,几乎半月不见的太阳,终于舍得溜达了出来,温温柔柔地挂在当空。
说话儿,苏美人忽然松开了薛老三的胳膊,迈开大长腿,脚下蹬蹬,快步去了。
更兼苏美人本就是生得冷艳,这番御姐装扮一上身,强大的气场随之而生。
得了这解释,安在海心中疑惑虽未全解,却也认为事实大抵如此了。
而是薛向占了自家事自己知的便宜,要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体味到老首长最深沉的关怀,与此同时,给出同样深沉而完美的答案。
更兼这家伙,深谙说谎话的最佳窍门儿,七分真,三分假,一语入耳,苏美人心头的怒气和委屈,霎时间,便消尽了。
既然原由不在此,那在何处?
募地,苏美人又觉自己莫非真是小心眼儿了,未几,如新剥鸡蛋的玉脸上腾起两朵红霞,让薛老三瞧得一呆。
说话儿,苏美人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上,修长的睫毛眨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秀气的眼眶里氤氲起了水汽。
苏美人俏脸含霜,“你少来,我就知道你瞧不上我,瞧不上我家,今儿一早上,你就开始磨蹭,平时不到五点半,你早起床了,今儿我是喊了又喊,你还在床上赖,这会儿眼见着就到地儿了,你又开始磨蹭,这不是不想来是什么?还有咱们结婚第二天,你就没按规矩送我回门,今儿还不想去,你不是瞧不起我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