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纵谈天下(上)
无奈之下,薛向只好将电视替她架进了小晚房间,由她独自享用。不然,还能真让她去招待所不成,传出去,没得让人笑话。
“虚张声势罢了,还能怎样?老三莫非你又看出了什么道道。”薛安远不似薛平远对这个侄子了解不多,他可是知道这小子脑子机灵的吓人,目光敏锐,往往能透过问题的表象抓住实质。
就这么着,冯桂珍霸占了电视,乐颠颠儿地去享受她的小资生活去了;薛林怕几个小的闷着,抱了一盒子烟花,领着几小出去闹腾;薛阳兄弟今天遭遇生平最大打击,精气神儿全无,早早回了康桐那间房睡觉,将养精神;堂屋里就剩了薛安远、薛平远、薛向三人,却是正好说话。
末了,陈佛生又给二人稍稍渗透了薛向的往日事迹,又道,满四九城就没听说有敢在三哥面前炸翅儿的,你们俩小子若不是三哥的兄弟,今儿个别想囫囵着回去。
说到这儿,我又得多几句嘴,大略交待下当时的国际局势,毕竟有许多年轻的读者对当时的情势不是十分清楚。要说咱们和南蛮子的纠葛,在当时,主要涉及到五个国家,老美,老毛子,咱们自个儿,南蛮子,柬埔寨。
这一整套“娱乐活动”才进行到三分之一,薛阳兄弟就哇哇大叫着要回去,说已经痛快了。可顽主们热情呀,好客呀,怎么能怠慢这二位呢,硬是连拉,带架,用绑地,盛情招待二人将整套活动挨个儿游戏了一遍,直叫二人“痛快”得差点没精神崩溃,真个是叫破了喉咙,哭花了脸。
到了六九年,老毛子好侵略好扩张的本质露了出来,因为某个岛屿的问题,和咱们干了一小仗。当时,虽是只打了一小仗,可双方同时调集了百万大军,在边境线上严阵以待,局势是危急到了顶点。后来,虽然终究没打起来,可咱们和老毛子到底闹翻了。
因着柬埔寨的坚决抵抗,南蛮子一时吞不下来,双方就不断对峙摩擦。这南蛮子找完柬埔寨的茬儿不算,还在国内挑起排华,和咱们闹边界纠纷,一时之间,张狂得不得了。
南蛮子拿了咱们和老毛子支援的东西,倒也争气,以老人家的游击战术为指导,漫山遍野地和老美捉迷藏,这一捉就是十年。就这么着,老美彻底陷进了南蛮子的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去了。
吃罢晚饭,已近七点。这会儿《新闻连播》刚诞生不到半个月,立时成为全国最受关注的新闻节目。薛向伯侄三人皆是浮沉宦海,自然不会露过这档节目。而《新闻连播》刚结束,冯桂珍又嚷嚷着要去招待所住,说是想安静地看看今晚的《红灯记》。言下之意,就是人多了,吵着她了,要独霸电视。
薛安远接道:“平远,我看老三说得也并非全是昏话。这几次军委通气会上,就要求南疆、蒙边、维吾、蜀中四大军区提高警惕,集结待命,虽然防备的是老毛子,可真正剑指的却是越来越不安份的南蛮子。”
“大伯,三叔,刚才新闻里,播报了南蛮子和老毛子的联合军事演习,不知道你们怎么看。”薛向抓过水瓶,替二人续上茶水,挑起了话头。
当然,咱们还是讲义气,照样支援南蛮子和老美干。可渐渐发现不对味儿了,南蛮子竟然和老毛子越靠越紧,有投怀送抱的趋势。不过,想想也是当然,毕竟当时咱们和老毛子一个穷一个富,南蛮子投靠富亲戚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帮忘恩负义的南蛮子,为了取悦老毛子,竟把毛泽东思想从自己党章中移除。咱们气不过,又兼老毛子虎视眈眈疆土,自然和老美的关系又出现了转机。要说这国与国之间,还真是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七一年,乒乓球外交,拉开了咱们和老美关系正常化。咱们有了老美为援,老毛子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小动作却是仍旧不断。
“老三,这话在家说说就行了,可别出去瞎说,虽说最近,咱们和南蛮子闹得挺紧张,可到底还是兄弟国家,怎么可能打得起来。”薛平远是秘密部队技术骨干,虽是军人,对这种国际局势,却不十分敏锐。
交待完南蛮子的这些事儿,接着就得说薛向为何敢下“如若开战,时间必在明年二月十五日之后”的论断。
薛向笑笑,道:“大伯,若是我说咱不仅要和南蛮子干一仗,且我还能说出咱们和南蛮子的开战的具体时间,您会不会惊讶?”
以上,差不多就是咱们和南蛮子的纠葛的主因。
却说这回薛阳兄弟才算彻底知道了什么叫痛快,那可真是又痛又快。陈佛生这帮顽主领会了薛向的意思,自不会让二人受皮肉之苦,可顽主整人,又岂是只有皮肉手段。什么炮弹飞车、断崖速跳、吊环旋转、“升旗”仪式,光听听名字,就知道是更高、更快、更晕、更险一流的把戏。
就这么着,时间到了七五年,老美终究没干过南蛮子,黯然收兵回山。南蛮子干走了老美,立时骄狂得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竟打出了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招牌,扩张主义逐渐抬头。接着,就发兵占了柬埔寨的威岛,而柬埔寨当时也是共产党执政,南蛮子就敢明目张胆得打着统一的旗号,搞吞并。
“我估计,说不得咱们和南蛮子还得干一场。”薛向语不惊人死不休。
薛安远又问:“老三,光凭一次军演就判断要打仗,未免牵强吧,今儿没外人,就我和你三叔,言者无罪,咱们就当酒话听。”
因为当时还是冷战期间,咱们和老毛子自然不能直接出兵,帮南蛮子打仗。毕竟那样一搞,搞不好就得演变成第三次世界大战。于是,咱们就没出兵,可各种物资、武器、工业设施支援了一大堆。当时,咱们自个儿都不够用,也得垫着脚装人,总不能在一众社会主义小兄弟面前丢脸不是。
哪里是会不会惊讶,薛安远和薛平远简直是惊呆了。薛安远两撇浓眉拧成了蚯蚓,双唇禁闭,一对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薛向;而薛平远惊得手中的茶杯一个没端稳,脱了手,亏得薛向眼疾手快,一把给接住,才没叫茶水洒出。
……
薛向压低声道:“如若开战,必在明年二月十五日之后的数天内。”
新闻里的一次军演,自然不可能成为薛向判断要打仗的依据,毕竟这会儿除了他这穿越客,就连战争双方都不知道一年后战争爆发。薛向挑起这个话题,自有用意。
薛安远竟鼓动起薛向来,叫薛平远看得大是惊讶,他实是不明白大哥怎么和这十七八的侄子谈论起军国大事来,话语间竟似希望薛向提出什么高深见解。
就这么,又恐又吓又威胁,薛阳兄弟彻底又高傲花公鸡化作畏缩小鸡崽儿,这不,九死一生到家后,却是没见着这个高山仰止的堂哥,也不敢在屋里待着,齐齐跑到门口来等了。
薛向这话一出,薛氏兄弟反倒平静了。均觉薛向锁定的时间,十分有道理。因为那天确实是个特殊的日子。
时间得从五九年说起,当时老美欺负南蛮子,南蛮子找老毛子和咱们帮忙。本来都是社会主义兄弟国家,自然不能看着小兄弟被老美欺负,更何况咱们和老美在五十年代初干过一架,梁子结得深着呢。
按说,今天已是腊月二十八,大晚上的,正是一家欢聚,其乐融融的好时光,小辈在侧,冯桂珍作为长辈闹这么一出,无论如何不合适。可人家就这么闹了,谁也拿她没辙。薛安远作为家长,本最有权发言,可偏偏闹事儿的是弟妇,让他开不了口;薛平远患“妻管严”多年,这会儿早已麻木;剩下的都是小辈儿,如何能和她顶撞?
薛平远正待喝叱薛向胡言乱语,却被薛安远挥手打断,“老三,你姑妄言之,我和你三叔姑妄听之,说吧。”
二人这边受了顽主欺负,不敢反抗,心中却是暗暗咬牙,回去要找薛老三拼命。哪知道,陈佛生又给二人下了正式通牒:若是再敢得瑟,三哥一个电话,保准叫二人光着身子,在四九城游一圈儿。这俩小子和这会儿的普通青年一样,不怕老师,不惧家长,独独服这种比自己更狠更坏的同龄人。
冬夜苦寒,北方尤甚,此时又隐约飘起了雪花,薛向担心薛安远冻着,便提议去下面厢房烤火。一会儿功夫,火盆就架好了,里面噼哩叭啦烧起了干树墩,因着浇了汽油引火,火势极盛,漆黑的厢房虽没电灯,有了这超级大蜡烛,自然光明、温暖。
原来五零年的二月十四日,咱们和老毛子签订了友好互助条约,有效期三十年,正好在七九年二月十五日到期。因此,薛向才敢下这个论断,而薛安远和薛平远在薛向点出时间后,自然能想到那个同盟条约,所以对这个时间点开战,亦不觉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