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怎么说？
刘特助“功成身退”，便没有跟上去，而是留在原地继续和许国正交流，顺便安排自己boss吩咐的午饭问题。
陆川打开休息室的门，白糖正趴在椅子上，听见声响抬头看了一眼，懒懒地叫了一声。
“嘿，真不容易，居然还知道主动和爸爸打招呼。”陆川笑着上前挠了挠白糖的下巴，回头看向身后的顾安昀，“快，白糖，跟顾叔叔打招呼。”
白糖在陆川的伺候下舒服地发出“呼噜”的声音，顾安昀走过来蹲到椅子前，白糖也注意到了他，避开陆川的手蹲坐起来跟顾安昀对视。
陆川收回手看着这一人一猫同款大眼睛“含情脉脉”地对望着，失笑道：“你俩这样深情对视，搞得我好像是个多余的。”
听了陆川的调侃，顾安昀似乎有点局促地眨了眨眼，站起来把手上的袋子递给陆川，“陆先生你看看，这些东西白糖可以用吗？”
陆川接过袋子，看了看里面的物品，都是些品质很好的玩具和食物，看得出来挑选的时候是花了心思的。
“都是可以用的”，陆川从里面拿出一根猫条，“这个牌子是白糖很喜欢的，你要不要喂喂它？”
“可以吗？”顾安昀有点犹豫地接过。
“当然可以了。”陆川搬了把椅子放到白糖的椅子旁边，示意顾安昀坐。
顾安昀坐到椅子上，看了看旁边乖乖坐好的白糖，撕开猫条，有些期待地小心地递到白糖的嘴边。
白糖小鼻子一嗅，立马就开心地伸出舌头舔食面前的美味，吃的“啧啧”作响。
顾安昀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和面前的白糖一样散发出淡淡的愉悦气息。
白糖很快就吃完了猫条，顾安昀刚准备站起身来去丢包装袋，白糖“嗖”地一下就跳到了他身上，顾安昀立马就停住了动作，两只手快速地护住白糖。
白糖扒着顾安昀的衣服立起身来攀上他的肩头，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脸。
“我来吧，”陆川拿过顾安昀手上的包装袋，笑道：“看来这个小家伙已经被你成功收买了，它挺喜欢亲近你的。”
顾安昀微微侧头垂眼看了看肩上的猫头，深刻的眉眼松懈下来，卷翘的睫毛微颤，试探着用脸碰了碰白糖的头，黄色的猫毛扫在白皙的脸上，软乎乎、毛茸茸的，盛夏的阳光透过窗户泄露进来，温暖又耀眼的光斑驳地铺在他们的身上。
陆川丢完东西一回头就看见这个画面，心里好像被挠了一下，
这画面怎么能这么美好呢？
陆川想。
陆川重新坐下时看到一旁的剧本突然想起他之前的疑问，“顾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顾安昀抬头，“可以”
“上次谈到《皇城》的时候，你说萧刻是个很吸引你的角色，我能问问你对他的具体想法吗？”陆川探手摸了摸白糖的背。
出乎意料的没有听见顾安昀的回答，陆川略带疑问地看过去。
顾安昀垂着眼，陆川觉得他身上愉悦的氛围突然沉静了下来，抚摸白糖的手也顿住了，陆川见状正准备说点什么，但顾安昀又缓缓坐正身体，手上又恢复了动作，变回一贯的淡然，温和地抬眼看回来，
“萧刻也许看来是个不符合《皇城》的正面走向的衬托人物，但我想其实他的核心是大爱和小爱兼顾的，对吧？”
陆川双手合拢，手肘支上膝盖，神色里添上一点兴奋，“怎么说？”
“萧刻的恶在于他出卖自己的国家，把都城的防御图交给了敌军，将千千万万的百姓至于危墙之下。但他作为家里的支柱却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去保护自己的家庭，这是家的小爱。但这是在爱国之情与牺牲奉献精神占绝对重要成分的《皇城》里，所以他的行为就显得自私了一些，这也是他不受读者喜欢的原因。”顾安昀说。
陆川点头但没有出声，安静等待他的后续。
顾安昀抿了抿唇角，说：“但他其实并不自私，他只是努力地在平衡国家与小家，他是在保证了不卖国的前提下再才做出保护家庭的举动。”
陆川挑眉，“哦？这个结论从何而来呢？”
“当然这都是我的推论，”
顾安昀顿了顿，继续说：
“其一，文中有提到，三年前萧刻送给过她女儿一只从塞外带回来的一只信鹰，那只信鹰很有灵性，平日里都寸步不离地跟在她女儿身边。在写到敌军反悔屠府时，叙写的重点在于场景和气氛的渲染，对于其他并没有多加概述。所以没有什么人去注意那只信鹰还在不在，但确实，血洗萧府时那只信鹰是不在的。我想前文花了不少文笔去表现萧刻女儿和那只信鹰的情谊也许就是在为这里做铺垫，这边血流成河的同时它也许已经飞往皇城了。”
“其二，萧刻给到敌军手里的那张防御图确实是真的，文里也确认过。但当敌军杀入皇城时不是依旧被主角们瓮中捉鳖了，所有人都被主角们的足智多谋、运筹帷幄而叹服。但所有的兵力排布总得有个改变信号吧，我去梳理过很多遍这中间的过程并没有找到关于这一消息传递的其他方式的明示或暗示，那么那只信鹰的下落就是对信息来源最好的解释。”
顾安昀说着低头看向怀里的白糖，语气笃定又轻松，“并且结局人声鼎沸里那声一掠而过的微弱鹰啼应该就是我这一想法的最好印证，不是吗？”
陆川听着顾安昀话语里微微上扬的尾音舒展开了眉眼，惊喜的笑意爬上嘴角，“顾总厉害呀，分析的分毫不差。《皇城》完结出版这些年从来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过萧刻身上的这些点。”
顾安昀摇了摇头，若有所思，“这些点其实并不难发现，但可惜它出现在所有人都在期待主角们力挽狂澜、结局胜利的时候。毕竟当黎明将至，每个人都在期待曙光乍现的壮阔绚丽，随着胜利的步伐心潮澎湃，这时谁还会在乎角落里的尘烬扬落呢？”
确实是这样，
陆川想，
这些年过去，他看到的相关评论里从没有人去分析过这些。如果不是前几天他又去重新研究了萧刻这一部分，就连他这个作者本人都已经忘记了这些细节。
“而且，他到底是没救下家人，也没救下自己。”顾安昀又说，无奈的叹气声裹挟进尾音里。
陆川打量着顾安昀的表情，没有什么过多情绪的表现，但他总觉得顾安昀并不只是在说萧刻，更像是在透过萧刻回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