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地洞

    “从此以后我喊你小阿风，你叫我阿姐，听见了吗，可不要喊错了。“成平摸着男孩的头发温和又奶气说着，对方一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你不要害怕，你看整个坑里就活了我们两个，说明我们命不该绝，是有运又有缘的，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下一个城镇看看。”成平看着成风继续说到，如今在这乱世有个伴，心也算有了依托，虽然自己养孩子不行，但哄孩子还是在行的，他们一起吃了一点搜刮的干粮，又相拥着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话后。

    “你可以站起来么？”成平轻轻的问道。

    怀里的小成风用力的对着她点了点头，于是在成平的搀扶下，成风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步步的小心挪着，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不到，天色逐渐开始变亮后，成风似乎已经找回了自己腿脚的主动权，可以走点路了，即使如此成平还有些不放心，准备在路上等成风累的时候，她就背着他走。

    于是在远方太阳还没有升起，天色没有完全亮起来的时候，成平把收来的首饰和一点点银钱分了两包，一包贴身放在自己的里衣里，一包放在成风的衣服里面，对成风说如果有一包丢了，他们还有下一包，到时再分成两包，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总归有些银钱傍身底气也足些。

    如今活了过来的成风，被成平哄得彻底的对她马首是瞻，无论她说啥都是满眼的相信，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成平看不见的时候，也会盯着背后远处的的城墙看，既然活了下来，哪怕只有一天也不能放任自己这样白白的死去，命不该绝的他要寻个道理，至于向谁寻，那就是后话了。成风转头复又攥紧了成平的胳膊

    他们的衣服又脏又臭，成平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的难民是什么样子，但是应该和他们现在的样子差不了多少，为了安全起见，成平把身上布料好一些的老人的衣服脱下，把树边干枯男子的衣服扒下，撕掉了一半换上，准备换做男孩装扮逃难。

    成平耐心的告诉成风，如果在周围有人的时候，记住要喊自己兄长，最后成平还嫌弃两人不够脏，往成风和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泥才准备走。

    成平牵着小阿风的手，简单的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沿着乱葬岗往东走，之前刘妈曾说过渭城外直通南门有官道，说不定可以先上官道，然后沿着官道找到下一个城镇，寻点吃的。

    天色已经亮了，两人刚刚走到尸坑的东面，阿风突然松开了她的手，小短腿蹬蹬的跑回了尸坑边，她不知道阿风要做什么。虽然周围大部分都是死人，但成平还是有些害怕的，虽然有天光可也到底没有大亮。

    成风跑到距离尸坑一米左右的地方屈腿跪下，对着尸坑里已经腐烂的爷爷磕了四个响头，然后又慢慢的挪到尸坑边已经爬出的人身边，麻利的摘下他们的首饰，翻了翻怀里的银钱和干粮，最后简单的鞠了一躬，然后歪歪扭扭的跑到成平身边，献宝似的把这些都交给成平，让她装进衣服里。

    怪不得以前老听人说要给孩子做榜样，不然孩子会有样学样，这下自己的报应真的来了，现在阿风做的事情和昨天自己做的如出一辙，成平看了看天，看来在养孩子这条路，以后还是任重道远啊。

    许是受过的苦太多，使得阿风的身体很差，短短的走了一个多时辰后，在路过一片水洼的时候，他已经走不动了，水洼的水还算干净，成平把成风安顿在一边，用手捧了一些给成风喝下，自己也喝了一点，然后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角，在水里搓了搓，蘸着水给成风身上的褥疮擦洗，现在她没有药，只能靠清洁希望这些伤口不要恶化。

    成风虽然命大，但身上伤痕太多，这回躲过了尸坑，但不能保证每次都能躲过疾病，如今天气乍暖还寒，成风昨晚还在发烧，成平看了看周围，想着得先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歇着才好。

    如今渭城疫病，早已没有人往这边来，他们擦洗好休息了一会，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成平便背起了成风，不过十岁的孩子背着另一个孩子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专捡着荒无人烟的小路。

    就这样从清晨走到傍晚，走到了一片树林的时候，想着晚上可能会很冷，他们今夜得在这里留宿，成平把成风放下，自己四处找了找周围可以遮风的地方。

    找了好一会，终于在树林后面的一棵树下找到了一个半人高的小地洞，旁边和地洞里都散落着一些茅草，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看来这里原来应该是什么动物的洞穴，想来后来被其他的逃荒者挖来休息的。

    成平开心的回到成风身边，背着他来到树边，把他放下后，自己又检查了一下地洞里，确认没有其他的小动物后，又去捡了一些茅草铺在地洞里，然后捡了些树枝盖住一半洞口，便抱着成平窝了进去。

    这个地洞虽然很小，但是对于更加瘦小的成平成风来说已经足够，小阿风已经很虚弱了，成平也不敢继续赶路，就这样两个人窝在这个小地洞里靠着尸坑拿来的食物，勉强的过了五天，成风在低烧和迷惑中反反复复，这五天里成平一直很担心阿风哪天会丢下她一个人死了，不睡觉的时候就拉着他说话。

    第五天的时候，他们的食物即使省着吃也剩下的不多了，成风此时已经退了烧，坚持清洁的褥疮也已经结痂，就在这时成平才想起来，好似从尸坑里醒来后，她身上的疫病症状和风疹就慢慢的消失了，成风也是，从她拖着成风出来时，他的身上还有小片的风疹夹杂着褥疮，如今褥疮还在，风疹却没有了，看来不知不觉间他们俩都躲过了一劫。

    第七天到来的时候，他们的食袋已经见底了，不过好在成风已经好了起来，可以自己走路不需要成平背着，前几天他们有看见一群群的人在从不远处的路上经过，那时成风很虚弱，不敢贸然跟着，这日中午时他们在地洞里又看见一群饥荒的老百姓往东走去时，想来应该是躲灾的灾民，于是他们合计了一下决定晚上就离开这里，继续往东走，偷偷的赶上逃难的队伍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