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入王府
“姑娘，咱们该进去了。”
锦安随嬷嬷入王府，府内景色映入眼帘，有假山，有湖，还有天鹅。锦安心绪未落，又起不安。
而在锦安身后，有两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
“那便是父亲和欣姨娘要收养的女儿？”
“回四公子，正是。”
知珩面色沉静，淡然一笑，“看着也不过如此。”
长寿看着渐远的姑娘身影，又看向自家公子，公子向来厌烦与府内人往来，今日怎会出来，还在此等候欣姨娘的养女？着实费解。
知珩忆起父亲所言，那是父亲首次主动将自己留于书房。
“欣儿体弱，大夫言其今后无法身孕，故为父想将你送至欣姨娘处，由其照料。”
知珩心内冷笑，自己怎会以为父亲今日留自己是思念所致？瞬间，对父亲的敬畏与情感消散殆尽。自己仍未认清在府中的地位，今日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儿遵命。”
知珩看着瑞亲王脸上的赞赏，终究是错付了。
锦安随嬷嬷来到一处院落，“姑娘稍等，奴才去通传一声。”
屋内，王爷、王妃及欣姨娘、春姨娘也着急的等待着欣姨娘的养女。
春姨娘瞧了瞧王爷的神色，又看到王妃向自己点头，便开口道，“欣妹妹，你的养女何时能到？莫不是被人爽约了？不会吧，妹妹。瞧你的脸色，难道姐姐说中了？你当真被人放了鸽子。天啊，妹妹。不是姐姐多嘴，你在府内选一个无母的孩子收养不好吗？再不济，那孩子也是王爷的血脉，总好过你在外随便抱养一个。这外头的孤儿，其父母身份不明，万一出身低贱，岂不是有损我王府声誉。”
可欣亦望向屋外，心中忐忑不安，唯恐小米子和阿琛真的带着锦安逃走了。
可欣听完春姨娘的话，顿时脸色一沉，看向王爷，见王爷神色亦沉，赶忙说道，“王爷，臣妾可以担保，此女并非奴婢之后，乃是清白人家的孩子。”
“担保？妹妹不是说这孩子是捡来的吗？妹妹怎么可以担保？怎么感觉妹妹对这孩子如此熟悉？不会是妹妹的孩子吧？”
春姨娘看着王爷突然暗下来的脸色，“王爷，是臣妾多嘴了，请王爷责罚。”
王妃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笑，看着可欣现在着急上火的神情真是解气。
“王爷，臣妾嫁给你之时，可是清白之身，请王爷明鉴。”
王爷摇了摇头，自己怎么能去怀疑可欣的清白呢？本王与可欣洞房的时候，可欣确实有落红，本王也很清楚的感受到阻力。
“勿整日如长舌妇般，口无遮拦。此乃王府，非尔等争吵之所，如有再犯，一律家法严惩。”
“是，王爷。”
须臾，嬷嬷入内禀报，“王爷、王妃，锦安姑娘已在外等候多时。”
王妃看向王爷，“快请她进来吧，正好我们也一同见见妹妹的这位养女。”
锦安刚踏入屋内半步，便感受到众多目光直视而来，心中顿生厌恶之情，这些人难道不知盯着他人是不礼貌之举吗？着实令人反感。
锦安望向姑姑，依嬷嬷所教之礼，恭敬行礼道，“锦安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王妃仔细端详着欣姨娘收养的这位女孩，年仅五岁，容貌便如此过人，长大后更是难以估量。其身着虽不华美，但在她身上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此女来日必成大器，自己的女儿与之相比，恐会黯然失色。
“妹妹果然好眼光，这孩子的样貌、礼数真是数一数二的，就连姐姐的乐嫣也是比不过的。”
“王妃说笑了，这孩子身世可怜，怎么可能和大小姐相比。”
“李富贵，吩咐下去以后锦安小姐来王府不用通报，可以自由出入。”
可欣连忙起身谢恩，“臣妾多谢王爷。”
锦安看着姑姑在丈夫面前如此卑微，心头涌起一丝悲伤。这样的日子真能快乐吗？既然不快乐，为何不离开呢？
“对了，今后知珩也一并交由欣姨娘教导。”
王妃脸色苍白，她深知，外面收养的和府内的孤儿不可相提并论。一个是王爷的血脉，一个却是不知来历的野种。
现如今王爷对欣姨娘可以说就是独宠，虽然小四素有衰神之说，可是那也是王爷的儿子啊。万一小四在欣姨娘那儿得到了王爷的重视，那自己的言儿就什么都没了。
“王爷，欣妹妹自己还是个孩子，又刚刚收养了一个养女，如今若再收养知珩，恐怕是无暇顾及。不如还是将知珩留在臣妾身边吧，正好可以和知言作伴。”
王爷看向可欣，可欣此时正抱着锦安，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笑容，带着些许温暖，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怎么？这王府本王做不了主了？本王心意已决，即日起，知珩交由欣姨娘抚养。”
“是，王爷。”
锦安心中暗自思量，知珩是谁？交给姑姑？那以后是不是就成了姑姑的孩子？如此一来，自己是否就无需再来王府了？
锦安随姑姑来到屋内，刚进门，还没喘一口气，便被姑姑紧紧抱在怀中，“锦安，姑姑终于有家人了，我的锦安。”
锦安虽然才五岁，可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得小儿。此刻的锦安永远也忘不了姑姑是怎样利用小米子哥哥和阿琛哥哥的，来逼迫自己的。
锦安不动声色的推开可欣的怀抱，“姑姑，锦安饿了，咱们先用餐吧。”
可欣没有发现锦安的异样，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好，好。”
用餐的时候，锦安看着自己面前成堆的饭菜，“姑姑，你也吃，我可以自己夹菜。”
“好，锦安真乖。”
锦安看着夹菜动作还没有停下来的姑姑，心里也是无奈，姑姑听不懂吗？
这是锦安吃的最痛苦的一顿饭，也是锦安吃的最撑的一顿饭。锦安看着姑姑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把姑姑夹的菜全都吃了下去，结果就是锦安胃胀了。
用完餐后，可欣还想让锦安多陪自己一会儿，可是王爷却突然来了，只好叫嬷嬷带着锦安去府里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锦安一个人坐在假山上，看着水中的天鹅，“你们被关在这府内任人观赏，想必也是不自由的吧。”
就在锦安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吵架的声音，锦安和嬷嬷随着声音走了过去。看到一个奴才被一群人欺负着，衣服上布满了鞋印。
“住手，你们不能欺负人。”
乐嫣打量着锦安，看着锦安的容貌，心里嫉妒的发疯，真是个狐媚子，和父亲的欣姨娘一样。“你是谁啊，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奥，我知道了，你和这个贱奴是一伙的，真是一样下贱。”
“我竟然不知道人还有高低贵贱之分。你也不过是比他们幸运一些罢了，投了个好胎。归根到底，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你，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乃瑞亲王府的嫡女，当今圣上亲自册封的郡主，你竟然敢把本郡主和贱奴相提并论。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给我抓住这个贱人，狠狠地打，我今日就让你好好看看我是如何教训下人的。”
乐嫣看着身后的奴才没有听从自己的命令，“你们耳聋了吗？难道也像和这个贱奴一样？”
“奴才不敢。”
乐嫣身旁的嬷嬷在耳旁小声说道，“大小姐，这位姑娘是欣姨娘刚认的养女。如果您现下惩罚了她，只怕是王爷和欣姨娘那儿会饶不了您，王妃也会受到牵扯。”
“原以为你只是欣姨娘在外收养的孤儿，不想果真是卑贱之人，贱婢与野种当真绝配。本小姐今日发发善心，不与你计较。只需你跪下磕三个响头，我便原谅你。”
锦安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之人，“生而为人，不行人事，却行畜生之事，实与猪狗无异。”
“你竟敢口出狂言。”话毕，乐嫣便朝锦安脸上打去。
锦安自幼随兄长和阿琛兄长习武，应付乐嫣这样的小丫头自是不在话下。只见锦安抓住乐嫣伸向自己的手，“如此便急了？身为王府嫡女，无做人之能，亦无处事之要，着实无用。人生而平等，你这般践踏鲜活生命，难道不怕夜夜梦魇？人在做，天在看，当心报应不爽。”
“你，你给我等着，我去叫我母亲来收拾你。”
锦安摇头轻笑，“明明是你滋事在先，现下打不过便要告状，动辄搬救兵，岂是君子所为。”
锦安看向地上的奴才，“嬷嬷，送他去就医吧。”
“奴才谢姑娘救命之恩。奴才只是个贱奴出身，现如今姑娘为了奴才得罪了郡主实在是得不偿失，只怕王妃和郡主会找姑娘算账。”
锦安自小被优南传授着人人平等的思想，看到别人受了欺负，自然会出手相助。至于算账？她又不是王府的人。“已经得罪了，至于算账，算就算吧。”
乐嫣哭着跑回了王妃院子内，“母亲，母亲，女儿被人欺负了，母亲你要为女儿做主。”
王妃听着乐嫣的哭声，着实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王府郡主？”
只见乐嫣身后的奴才颤颤巍巍，眼神犹豫不定，“给本王妃如实交代，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王妃饶命。”
而此刻王妃身旁的乐嫣也不哭了，眼神中透露出一副讽刺，谁让你们替那个贱人说话？谁让她们不听自己的话？现下被母亲责罚，真是活该。
王妃听着奴才口中说的话，怒道，“又是欣姨娘。本王妃这次非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不然真以为本王妃好欺负啊。”
王妃身旁的嬷嬷连忙拦住王妃，“王妃不可。”
“此事归根到底还是小姐的错。小姐藐视府规，随意处置下人，只怕是现在已经传到王爷耳中了。如果王妃现在去向王爷告状，只怕是王爷不仅不会替王妃做主，还会责罚王妃和小姐。此刻王妃应该带着小姐去王爷面前认错，让王爷看到小姐已经知错了，说不定，此事才能翻篇。”
“嬷嬷，自欣姨娘这贱人入府后，本王妃受了多少委屈。本王妃一人受辱也就罢了，现在嫣儿也被那贱人收养的野种欺负。这次本王妃实在是忍不了了，今个儿非要好好给欣姨娘一点儿颜色看看，让她看看谁才是后院的主子。”
就在嬷嬷拦不住王妃的时候，只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母亲不可。”
王妃看着一个两个的都阻止自己，竟然自己的亲儿子还要阻拦自己，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心里憋屈啊。
乐嫣看着被哥哥拦住的母亲，怒道，“哥哥，乐嫣被人欺负了，哥哥为什么不让母亲去给我讨回公道？你还是不是我的亲哥哥？你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乐嫣被人侮辱？”
知言看着自己的妹妹，着实令人头疼，还有自己的母亲，虽为王府王妃，却丁点小事都能引发轩然大波，毫无王妃应有的风范。他长叹一口气，“妹妹，此事本就是你之过错。其一，你对下人随意殴打，毫无怜悯之心。其二，锦安妹妹指出你的错误后，你不仅不知悔改，反而仗着嫡女身份嚣张跋扈。其三，你辩不过锦安妹妹，就找母亲撑腰，此等行为实非君子所为。”
“哥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对待我？我再也不想理你了，呜呜……”
王妃看着乐嫣和知言争吵的场面，头疼道，“好了，别吵了，让母亲好好想想。依言儿之见，母亲应当如何处置？”
“让妹妹向锦安妹妹道歉。为奴才请大夫医治，并给予相应的银子作为赔偿。母亲需带妹妹到父亲面前认错，如此，父亲才不会认为母亲教子无方，妹妹也能得到父亲的谅解。毕竟，这锦安妹妹再如何，也只是养女，父亲不会为了她重罚王府嫡女。”
乐嫣看着母亲点头的样子，反驳道，“母亲，我不要去，我才不去给那个野种道歉。我可是王府嫡女，若给一个野种道歉，我的颜面往哪搁？”
王妃想了想，觉得乐嫣所言不无道理。若乐嫣真的向欣姨娘在外收养的野种道歉，自己女儿的名声在大秦就毁了，日后如何觅得好郎君。绝对不行。
“母亲，若妹妹殴打奴才且拒不道歉之事传扬出去，你觉得妹妹的名声会如何？”
王妃现下纠结了，这两者对乐嫣都没有好处。如果不去道歉，那么明日这丹阳城内就会流传出王爷的嫡女目无王法、随意责罚下人的传闻。如果去道歉，虽然乐嫣的名声会有所破坏，但是王爷那儿不会太过责罚乐嫣，这乐嫣的名声兴许还有可能挽回。这件事不管怎么想也是去道歉更有利。
“乐嫣，你陪母亲去道歉。”
乐嫣此刻对锦安产生了恨意，都怪她多管闲事，自己才会被母亲和哥哥责骂，现在竟然还要去给一个野种道歉，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而此刻的王爷和可欣也听说了此事，王爷笑道，“欣儿，你这个养女不错。有胆识，有魄力，比本王的女儿好多了。”
可欣心里却乱成一片，心里责怪着锦安为什么要救那贱奴？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王爷过奖了。这锦安是得了王爷的福才有幸进了王府，怎么可能和王府内的小姐相提并论。”
正当可欣思绪混乱之际，王爷的眼神骤然黯淡下来。嫡女被王妃娇惯得毫无大家闺秀之风范，着实令本王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