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套上了束缚
不大可能!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立即否定了。
平三门这些人干的是偷盗行当,全凭一身本事吃饭,尤其他们是专门倒斗摸金的主力军。
要说他们最不缺什么,那肯定是钱财。区区百十万不至于让他们动手。
江湖上,水蝗、吴老狗和黑背老六这三个名字,还有一个低调的别称——阎罗浪子笑面佛。阎罗指的是吴老狗,他在长沙淘沙行业里的名声可是臭名昭著。
浪子便是指黑背老六,就像封白所了解的一样,此人是个武痴,独来独往,身边只有一柄长刀作伴,跟武侠小说中的边城浪子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至于笑面佛,可就不简单了。表面上看似和蔼如佛,实际上内心狠辣如虎,心思深沉得令人难以揣摩。当面与你称兄道弟,背后却可能使诈捅刀。
水蝗能有这样的称号,自然不是空穴来风,肯定有所依据。然而他极其善于伪装,就如同最后露出真面目的吴三省,要是他不摘下面具,恐怕没人能分清他是解连环、是他自己,乃至吴邪也不能确定。
水蝗隐藏得如此之深,甚至连自己的野心都能掩藏其中。那么,他为什么会急不可耐地向封白动手呢?这让封白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但他很快就把它们一个个否定掉了。
这时,他猛地想到一件事。
之前与黑背老六交手时,众人脸色皆很难看,半截李几次欲言又止,分明是担忧他会杀害黑背老六,从而取代他的位置。
水蝗当时的表情也颇为微妙,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声,但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做作。
封白瞬间明白了关键所在。水蝗之所以急于对他出手,甚至在刚离开公园不久便遭到刘疤子手下跟踪监视,这是因为他的内心已经极度慌乱。
特别是当他发现封白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四个人,再加上态度不明朗的黑背老六以及霍仙姑,那就意味着九门中有一多半的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这让水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害怕自己会被除掉,变成九门中率先出局的那个。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撕下了伪装的面具,以近乎疯狂的方式向封白发起了攻击。
封白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事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也许水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所担心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等到陈皮阿四被赶出二月红家门,他就会成为那个被替代的人。
但是,他却错误地把威胁对象锁定在了封白身上。
关于九门提督的位置,实话说,封白从未有过任何企图。
他更像是黑背老六,但也比他更加自由洒脱。虽然黑背老六被称为浪子,可自从踏进九门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套上了束缚。
“水蝗……”
封白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影,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这家伙简直是自寻死路。
原本他还能多活几天,但现在却因自己的恐慌和冲动把自己推向了死亡边缘。
此时,封白又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低头沉默的男人,清秀的面容上掩盖不住对权力和金钱的贪婪欲望。
是不是该扶持陈皮阿四上位呢?毕竟九门马上就要空出一个位置,这么多候选人中,似乎唯有他最为合适。
尤其是在楼梯口,瞥见他压抑的面孔时,封白感到非常契合他的心意。
不过这个人显然不是一匹易于驾驭的良驹,一旦给他机会,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反击。
一时间,封白陷入了纠结。
“可不可以让我走了?”一声低沉且痛苦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封白这才注意到刘疤子还在地上躺着。
然而,像这样的重伤,刘疤子真的认为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走吧。”
封白略微挑了挑眉毛,说出这句话虽不大声,但对刘疤子来说,无疑如同久旱逢甘露。他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尽管满身伤痕,刘疤子还是挣扎着往前爬去,冰冷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封白看着这一幕,抬起头看向巷子上方那一片飘落的大雪。这场雪已经持续了两个月,从棺材峡出发以来,仿佛一直在下。
积雪是一种可怕的存在,它可以掩盖许多事物。
比如尸体!
封白收回视线,看向远方,血迹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副身躯,被一把长刀刺入,已无生命迹象。
再看看背后的巷子里,原本浓郁的血腥味此刻已消散了许多,黑夜再次笼罩那里,一片漆黑。
待到明日清晨,或许有人会发现这里的尸体,但他们死去的消息并不会引起大的震动。
长沙城每日都有人死去,有的病逝,有的冻死,没能挺过年关。
封白记得,在进城的路上,多次见到城墙根下堆积的尸体被拉走,送到城外无人之地草草掩埋,无人知晓他们曾经存在过。
在这个时代,人命似乎是最低贱的东西。
然而,封白深知自己的生命无法用金钱衡量,特别是在穿越而来并经历过死亡之后,他对活着更加珍惜。
他不愿死,因此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也必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因此,每逢夜晚临近,他都会想起这些事,特别是即将到来的年关。
伴随着飞舞的雪花,封白渐行渐远,留下的脚印很快被覆盖,连同刘疤子的尸体也被积雪淹没。
在他身后的夜空中,一道细微的身影骤然变得炽红起来。
黑蛉似乎感受到了封白身上那股强烈的杀意,其体内被压制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弥漫开来。
妖气升腾,杀气如虹!就连那飘落的雪花都被震碎,未及落地便消失无踪。
“人心啊……想太多反而容易送命。”
“装死不是更好吗?非要……去招惹别人。”
“小子,你觉得我说得没错吧?走吧,咱们去找个人杀掉。”
封白的话语随着呼啸的寒风逐渐消失,只留下一道愈发模糊的瘦削背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