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端小唯
“杨桐已经告诉我了。”伊恩警官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情绪逐渐恢复平静，“你们为了保护拉妮那孩子……正在拼命奋战。”他正视着冬夜，“对你来说，追上山中丰会比这个更重要吗？
“都很重要，这两件事情我都不会让步的。”冬夜语气很是斩钉截铁，“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杨桐哥他把霞女士和拉妮托付给了我们，只要我们分头行动，就能保护他们，又能追上山中丰。”
伊恩警官思索片刻，最后沉吟道：“要是你们没把山中丰带回来的话，就只能被视作为协助山中丰逃离的帮凶了。你们能明白吗？”
“嗯，我有心理准备。”冬夜重重地点了点头。
伊恩警官凝视着冬夜的眼睛，一阵熟悉感涌上心头，“看你这眼神，就知道你要惹事，你真像某人啊……”他转头对王立足说，“立足哥，这里的人，包括冬夜，他们的为人，我都不太熟悉。所以，我只能赌在你身上……我可以相信你吗？”
“嗯，伊恩，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我向你保证。”王立足急忙点头，他伸出了三根手指，作为发誓。
“呵呵。”伊恩警官干笑了几声，他走到冬夜面前，低声说道，“喂，冬夜，如果山中丰逃跑，是出于什么特殊原因……要我说的话，他估计是在找端小唯。”
“您是说……山中丰爱上的那个女人……”冬夜念叨道。
伊恩警官转身离去，“除了她，山中丰在日本应该不会有别的留恋了。”
冬夜对着伊恩警官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感谢您的线索！”
伊恩警官对警察大声问道：“喂，厕所在哪里，我从今天早上开始肚子就不舒服。”
警察愣了，“厕所？”
伊恩警官自顾自往前走，撇下了警察，摸了摸肚子，故作痛苦状，“啊，肚子又疼起来了，看来得蹲上两个小时呢。”
“等、等一下，伊恩警官！”警察快速跟了上来，朝后面的人使了使眼色。
王立足心神领会，“伊恩说他可以等我们两个小时。时间不多了，我们抓紧吧。”
冬夜对韩星说道：“韩星，能拜托你照顾霞女士和拉妮吗？”
“去吧，我会静候各位尽早归来。”韩星回答，走到了霞女士和拉妮中间。
千鹤问：“可是我们要怎么找到山中丰呢？”
“如果山中丰想见端小唯的话，肯定是去了神室町。”王立足抚摸着下巴，耐心回答，“因为那边应该还有很多和田端组有关系的人。”
……
病房走廊里，山中丰不紧不慢，一直往前走，他的内心宛如被巨大的石头压着，非常沉重。
当走到108病房前，他停了下来。
1-端小唯 2-石贵子
3-由美子 4-木村香
“是这里没错了……”山中丰叹息了一声，走进了病房内。
病房内光线很暗，山中丰只能借着走廊的余光慢慢摸索，最后他拉开了帘子，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我们好久不见了，大姐头。”山中丰看着女人眼尾处的细纹，满头青丝，不禁握紧了拳头。
女人迷迷瞪瞪，睁开了眼，嘴唇毫无血色，脸色十分苍白，“你是哪位啊？”
山中丰听到此处，瞳孔蓦然放大，嘴角向下耷拉。
另一边，冬夜一行人跟着王立足来到了神室町某家医院内，通过短小的走廊，他们很快在尽头病房内找到了山中丰。
“嗨，来得真晚啊。”山中丰背对着他们，低声说道。
“这个女人，就是端小唯吗？”冬夜走到山中丰身旁，病房里阴暗的氛围使得他神色有些不好看，“山中丰，你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
“既然你们找到了这里，肯定是已经调查过了吧？”山中丰紧了紧外面的大衣，反问道。
“你本来是打算向她复仇吗？可是你这样做，未免也太自私了吧？”小泽不敢吵醒这里的病人，只能刻意压低声音，即便如此，旁人仍然能听得出里面带有颤音，“你自己爱上她，和她搞上，还杀了她的丈夫……你到底有什么理由恨她啊。”
“没错，我没法反驳你。”山中丰背对着大伙们，连正脸都不肯透露，一直低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她今年才五十七岁，就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这个年纪虽然算不上年轻，但也够早的了，她看上去好像已经完全记不得我了。三十年前吧……当时的大姐头可是很有排面的人。每次买东西随手就是上百万，每晚都要来座香槟塔。我们为赚钱都急红了眼，却还是杯水车薪……实在是太折磨人了。但我还是爱上了她，这一点真的是自己都没法控制呢。”
“被女人迷得神魂颠倒，还真不像你啊。”冬夜注意到山中丰的情绪变化，就跟这病房一样阴暗苦涩。
“听说人总是会做一些不像自己的事情。”山中丰的身形越发矮小起来，说话声音也变得和孩童一样，“不管大姐头怎么挥霍，老爹都睁只眼闭只眼。可是……老爹唯独不许她跟别的男人乱搞，没想到大姐头偏偏和组里的若头好上了。事情早晚会被老爹发现，于是在这种时候，她挑中了我。”
山中丰撕心肺裂，但是因为他是男人，所以他有足够的勇气去抵挡嚎啕大哭的冲动，“大姐头，其实早就发现了我喜欢她的这件事情。她把我一个人叫出去，跟我说——要是老爹知道了她和若头的关系，她就死定了。所以她让我先下手为强，干掉老爹……真是傻啊，你说这种事情谁会照做啊。”
“可你还是照做了。”冬夜说道。
“毕竟就算只有一亿分之一的机会，那样做也有可能让大姐头对自己动心……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就是这么单纯。”山中丰笑了，笑得像哭一样。“大姐头的计划是这样的，当天的，大姐头说有事要找组长，然后带着我进组长室。她故意提起她和若头的事情，等老爹生气了对她动手，我就号称正当防卫杀掉老爹……大姐头和我说好了，她自己会护着我，不让警方和组里的人动我一分一毫。”
山中丰的牙齿咯咯作响，“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在确认我杀掉了老爹之后，大姐头故意弄乱了自己的衣服，慌慌张张跑出了房间。”山中丰握紧了拳头，眉头紧锁，痛苦的回忆弥散开来，“她和大家说……山中丰不仅杀死了老爹，还想袭击她。”
“这叫什么事情啊！那就是说你……”小泽说不下去了。
“也就是说我完全被她给坑了。”山中丰泄了气，又摇了摇头，“不对，这也不能叫被坑了……因为我早就猜到了会是那样。”他的眼眶发红，却没有任何一滴泪，“我在躲避条子和组里追兵的过程中，曾经去观察过一次大姐头的情况。那时候，老爹才死了没多久，她就已经明目张胆地和若头亲热了。”
山中丰紧了紧大衣衣领，“没错，仔细想想，就是从那时起，我一直感到全身发冷。我想逃避眼前的一切，所以选择了逃避这个国家。”他叹了口气，“整个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至于信不信就随你们了。”
小泽看着山中丰的背影，耳朵边缘有些泛红，“既然她都这么对你了，你为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呢？”
“来这里的路上，我是想过也可以那样做……”山中丰的话说到一半，那个中年女人坐了起来，摸了摸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床前站了许多人，一脸迷茫地问道：“是该吃早饭了吗？”
山中丰的语气有些伤感，“可是，我突然觉得那样好蠢。究竟是为什么呢，也许是觉得，自己早就一败涂地了吧。”
女人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山中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行了，话就说到这里吧，你们也没功夫在这里继续磨蹭了吧。”山中丰转过身去，不愿再看那个女人。“好了，不能让那位刑警再等下去了，那我们就先走吧。”
“喂……”身后的女人突然叫住他，使得他内心一紧，“可以麻烦你帮我开下暖气吗？”女人抱住了自己的身体，“这里好冷啊。”
山中丰鼻头一酸，他脱去自己的大衣，披在女人的身上。
女人抓住大衣，扬起脸对山中丰露出感激的微笑，“真暖和……谢谢你啦。”
山中丰抿紧嘴唇，“没事。”
他转身走出病房，在大门处被冬夜叫住：“嗯，这就够了吗？”
“嗯，已经不冷了。”山中丰头也不回，身姿突然挺拔起来，语气无比坚定。
“真是的。”小泽抹了抹眼泪，“那家伙真是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