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夜黑风高
梨初与翠果被布条堵住嘴绑上马车,脑海闪过赵椿离开的那一幕,很是伤心。
知道她在这里的人,除了赵椿,还能有谁。
他的目的是什么?
马车飞驰,帘子扬起,梨初看着渐行渐远的无字碑,渐渐合上双眼,不知过了多久。
梨初与翠果被强行拉下马车,拽入一间破庙之中。
绑她们的人终于露出真面目,不是赵椿。
梨初睁大双眼,眼前黑影闪过,连带着耳侧落下来一声“啪”,梨初脸朝着声音的反方向歪去,被打的半张脸传来火辣辣的疼。
“贱人,居然教唆侯爷跟我套话。你以为那个无字碑就是云裳的墓嘛。”是赵夫人马秀梅。
“那不过是我用来哄侯爷的把戏罢了。你娘云裳早就被我五马分尸丢去乱葬岗了。”马秀梅冷哼道。
梨初冷冷瞪着马秀梅。
“看着我做什么?我能把你娘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置了,也能将你处置了。”马秀梅冷声呵斥,“想活命吗?想活命就乖乖回去帮熙悦说尽好话,将军若是善待熙悦,那你的日子也会好过。”
“痴人说梦!”梨初冷哼了一声。
初十身在将军府,如今马秀梅即使抓了她,又能拿什么要挟她。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啊,来人啊,把这个妮子拉下去强了。”马秀梅一声令下,从破庙外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厮,面露淫像。
翠果惊呼起来,“姨娘救我,姨娘救救奴婢。”
翠果被两个小厮往外拖拽,嘴里不住地求救。
“你敢伤害她,我回去必然向将军告状,当年您是用了什么手段,让赵熙悦勾引将军的。”梨初目光冷厉看着马秀梅。
马秀梅顿了顿,双眸微眯,看着梨初,“你还回得去吗?”
“熙悦得不到的人,你梨初也别想得到。既然你不肯帮熙悦,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拉下去。”
两个小厮得令将翠果往外拖拽,翠果的指甲在地面留下十条鲜红的血痕,看得梨初触目惊心。
“等一下,放了她,我帮你。”梨初大声说道。
马秀梅朝小厮摆了摆手,小厮就把翠果放下,心有不甘地走出破庙。
马秀梅弯腰下来,抬起梨初的小脸蛋,冷笑,“算你识相。”
“不过,未免你像你娘一样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马秀梅捏住梨初的腮帮子,迅速将一颗黑丸塞入梨初口中,逼得梨初吞下,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每半个月发作一次,但只要服用解药就可以保住性命。”
马秀梅看着梨初捂住自己的小腹,又说道,“只要服用解药对孩子就不会有影响。”
“这药只有下毒之人能解,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好毒!”梨初恶狠狠瞪着马秀梅。
“我再毒也不及你娘云裳毒。她明明答应不跟我抢赵椿,可她居然给赵椿私相授受,还生下你和初十两个孽种。”马秀梅瞪大双眼,眼中尽是戾气。
“她还以为自己能被扶正,简直是一个笑话,生下初十之后,还敢到我面前耀武扬威,简直可恨。”
“所以,你就杀了她?”梨初声音平静,目光冰冷看着马秀梅。
马秀梅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是咎由自取。”
“少说废话,我现在放你回去,你若敢将今日的事透露半句,小心毒发身亡。”马秀梅冷冷威胁。
梨初默然,与翠果上了马车,被送回原处。
赵椿已经找人前来开棺验尸。
梨初被翠果搀扶着缓缓靠近。
赵椿看两人有些落魄的模样,梨初脸颊红红的,不由担忧,“你们去哪了?可是出了差错?”
“没什么。”梨初淡淡回应,看着赵椿,“你还没告诉我,我娘是怎么死的?”
赵椿面露哀伤,“她得了咳血病,病死的。她就死在了赵侯府,死后,秀梅为了保全侯府名声就将她埋在这里。”
“你照顾她临终的?”梨初看着赵椿,想从他悲伤的双眸中窥见真假。
赵椿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奉命出使辽国,并不在府中。如果我知道她病重,一定会留下来陪着她的。”
“那你怎么确定马秀梅不会骗你?”
赵椿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过去,“这是你娘的亲笔信,你看了什么都明白了。”
梨初接过信,拆开来看。
是以云裳口吻写给赵椿的信。
梨初将信撕掉丢到地面,对上赵椿染着怒火与愕然的双眼,冷笑,“侯爷,我不是三岁的小孩。依照你的意思,这封信是由赵夫人转交,信里面提到让你照顾好三个孩子。赵夫人若是看过此信,一定会追查第三个孩子的下落才对。”
“你又怎么能好好的隐瞒赵熙悦的真实身份。赵椿,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梨初表情冰冷。
赵椿没想到这个丫鬟居然敢喊自己的名字,简直岂有此理,但是现在是他有求于人,只能忍气吞声,“这确实不是云裳的亲笔信,但是云裳确实在赵府病重不治身亡。这一点,当时照顾云裳的丫鬟可以证明,我已经查过了。”
“秀梅并没有对她不利。”
“既然我娘在赵府过上了好日子,为什么不接我们姐弟过去,而是弃我们姐弟不顾。”梨初冷哼了一声。
“这……”
赵椿被问噎到,云裳绝不是自私的人,不可能将孩子抛弃的。
“那只能说明,我娘当时身处险境,那个险境就是你夫人马秀梅知道了你与我娘有一个儿子初十,怕赵府易主,故此先下手为强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我和初十被赵熙悦所救,进了赵府是不是?”梨初冷冷质问,赵椿哑口无言,令梨初更加心痛。
“不必挖了,回去找你的夫人,问问她刚才对我做了什么吧。”梨初说完这句话,带着翠果离去。
赵椿看着梨初决绝的背影,非常担忧,立即回府。
梨初带着翠果回到将军府,立刻请府医过来诊脉,府医却没有诊断出她中了毒。
梨初捂着自己的小腹,难道此毒真的只有下毒之人可以解吗?
这夜,靳无妄来了梨花满园。
靳无妄将梨初抱在怀中,大手捂着她的小腹,分外怜爱,“今日召了府医过来,可是哪里不适?”
梨初心中了然,原来是得到府医来过梨花满园的信儿,不然的话,他又怎么舍得离开温柔乡呢,此刻他的怀抱还带着杏花香。
梨初微皱眉,“只是消化不良所致,府医开了点药,让爷操心了。”
“小傻瓜,你是爷的妻……”
梨初闻言伸手捂住靳无妄性感的薄唇,“二爷,您说错了。奴婢是二爷的妾。”
靳无妄低俯梨初,大手抬起梨初的小脸,黑眸必然闪过讶异之色,“你的脸怎么了?”
“没、没什么。”梨初低下头,躲着靳无妄的目光,小脸却怎么都挣不开他的大手。
靳无妄小心翼翼捧起梨初的小脸,脸颊上有明显的五指印,“是谁打了你?”
梨初望着靳无妄,双眸泛起水光,晶莹的泪珠转瞬滑落,“奴婢今日带着翠果巡街,遇到赵夫人了。夫人……说奴婢狐媚,霸占二爷,以下犯上,才……才……”
“岂有此理!”靳无妄恼怒非常,“她不过一个侯府夫人,居然敢打你的脸。”
“二爷,您还是早些解了二奶奶的禁足吧。”梨初眼眶泛着猩红,双手搅着帕子,“你们既是郎情妾意,也该让赵夫人知晓了。那她必然不会再为难奴婢了。”
说到此处,梨初忍不住泪流满面,哭得靳无妄心都软了。
靳无妄搂着梨初,“爷这几日冷落你了。”
梨初抓着靳无妄的衣襟,摇了摇头,“奴婢不敢埋怨,她是主子,奴婢只是妾。爷陪着她是应当的。”
靳无妄大手摩挲着梨初的下颌线,抬起梨初的小脸,“傻瓜,你这般温柔体贴倒叫爷更内疚。”
为的就是让你内疚!
梨初面上善解人意,“爷,奴婢能够伺候您,也是托了二奶奶的福。若不是二奶奶不肯委身于您,赵夫人下药逼您就范,又怎么会成全奴婢与二爷。”
靳无妄眉头越皱越紧,梨初只当什么都没瞧见,仍是一脸天真。
“二爷,您快去誊春居陪着二奶奶吧?”
“你要赶爷走?”靳无妄捏着梨初下颌的手微微收紧。
梨初吃痛皱眉,仰头吻上靳无妄的喉结,又低下头来,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怯,见靳无妄喉结滚动,心中窃喜,“奴婢……哪里舍得……是怕……二奶奶吃醋……再怪罪奴婢……”
“她不敢。”
靳无妄最喜欢梨初的就是她小家子气,怯生生的,微逗弄就羞涩不已。
他攥住梨初的下巴,抬起梨初的小脸,用力吻住梨初的小嘴。
赵夫人可以拿毒药要挟她,她也可以拿赵府满门的命,以彼之道反之彼身。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还有机会。
“唔……”
梨初被靳无妄压在身下,身子渐渐酥软。
因为怀孕过了三个月的关系,靳无妄变得更加肆意妄为,也不知哪来的精力,这一夜竟唤了三次水。
梨初被折腾得瘫在木架子床上,昏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睁开双眼,便对上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
梨初伸手扯着身上的被子,盖住玉体,垂下眼脸,开了口,“二…二奶奶…”
昨夜靳无妄逼着她叫,嗓子早就喊哑了。
“二爷疼你,你也要知道节制。”
靳无妄昨夜歇在梨花满园,动静之大,闹得将军府人尽皆知。
赵熙悦刚进门就见梨初躺在床上,白皙的肌肤绽放着朵朵梅花,幻想起男女之间如鱼得水的画面,心中不禁失落。
这半个月,靳无妄夜夜留宿誊春居,却没有碰过她。
这让赵熙悦恨得牙痒,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
靳无妄明明对她爱不释手,如今也解了她的禁足,怎么就不肯碰她,宁愿去碰一个丫鬟。
“二奶奶说的是。”梨初低声应下。
“二爷今日解了我的足,我该来感谢你,我知道是你在二爷面前为我说话。”赵熙悦此行只有一个目的,“你可信我,那盏梨花茶的红花并非我所下。”
梨初裹在被子里的手狠狠收紧,不是她下的,那就有鬼了。
“奴婢相信二奶奶。”梨初面上露出一抹笑来。
赵熙悦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为梨初掖着被角,“梨初,你眼下最重的是好好养胎,伺候二爷的事就让玉晴,与后院姐妹分担吧。待你平安生下子嗣,再承宠不迟。”
“那怎么可以,要分宠也是得有二奶奶您呀。”梨初睁大无辜的双眼,“二奶奶,您莫非还不愿意亲近二爷吗?”
梨初心中暗暗狐疑,靳无妄昨夜这么凶猛,莫不是在赵熙悦那儿还未如愿。
靳无妄还未如愿就肯放过赵熙悦?
对赵熙悦的爱竟这么深。
“也不是不肯,可你知道我没有经验。”赵熙悦脸颊微微泛红,露出极少见的羞涩模样,“也不知二爷的喜好。”
大家闺秀竟然跟她一个丫鬟讨教?
梨初心中冷笑,面上亦是一笑,“二爷喜欢二奶奶,二奶奶无论什么样二爷都是喜欢的。”
“二爷不喜奴婢,奴婢就……”
梨初故意顿了顿。
赵熙悦回眸问道,“就什么?”
梨初附到赵熙悦耳边低语,惹得赵熙悦脸蛋红得更透。
“你这丫头哪来的这些门道。”赵熙悦伸手戳了一下梨初的脑门,速速起身,“那你歇着吧。”
梨初淡淡点头,这些门道都是靳无妄在她身上摆弄的,她哪有地方学。
梨初只是好奇,看来赵熙悦并不是没有主动,只是靳无妄有所顾忌。
或许心里还是有一块疙瘩吧。
待赵熙悦走后,梨初洗漱之后穿戴整齐,人才稍稍精神许多。
靳无妄昨夜虽然要得勤,却没有太过。
梨初捂着小腹,坐在石廊上,手里摸着碎馍喂着湖中锦鲤。
心中许愿,若是能让她一索得男,往后的日子必能好过。
可万一是一个闺女,她如今就得筹谋了。
梨初想起从前在赵熙悦处看过的一本话本子,里面有一个女娃娃出生即被称颂为祥瑞,甚至有得此女得天下之言论,让各路英雄尽折腰。
梨初没有这番志愿,也不想闺女过的跌宕起伏,只愿她不被人看轻了,有一个好前程。
可如何才能让人称颂她腹中的孩儿为祥瑞呢。
梨初想到邺国信仰佛教,老夫人便是佛教徒之一,若是让她的孩儿与佛结缘,或许会被庇佑。
赵熙悦被解除禁足的消息传到后宅,姨娘们各个心怀鬼胎,登门请安之时,免不了闲话几句,讽刺赵熙悦空有主母之命。
这管家之权仍在老夫人手中。
赵熙悦也是不甘示弱,找了几个姨娘的茬儿,收拾了几人一顿。
赵熙悦自恃大家闺秀,有容乃大,与后宅妾们争锋相对的举动可前所未有。
这些事传到靳无妄耳内,靳无妄很是不悦,却未表现出来,反倒从老夫人处替她要了管家之权。
这么几日下来,妾们如蔫儿的玫瑰花,病怏怏的没了生气,唯有赵熙悦春风得意。
梨初则是绞尽脑汁在想法子对付马秀梅,还有祥瑞之事。
若能一石二鸟,岂不妙哉。
日子随日月更替推移,靳无畏被靳无妄安置在别苑。
与主院一桥之隔。
夜黑风高夜,那桥之上多了两抹紧紧依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