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傻弟弟
“所以,自己真是被撞坏了脑袋?”
回到李家村,李老实那个破木栅栏围成的三间砖房的小院中,只有个木板床和破桌子的房间里,林飞摸了摸自己昨天撞在石头上的后脑。
奇怪,毫无异样,不仅没有外伤,连肿痛感都没有?
那是因为触电还是溺水?林飞摇头,刚才在镇子上的卫生所里,他已经死皮赖脸的求着赵宏给自己做了个免费的全面检查,除了营养不良导致的有些消瘦外,已经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飞哥,飞哥,你在家吗!我娘下地干活了,让我来给你送肉吃了!”
正当林飞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瓮声瓮气的男孩儿声音传来,打断了林飞的思考。
李茂是李老实隔壁家的孩子,李家村顾名思义,数十户人家都姓李,除了李老实捡来的,靠吃着李家村百家饭长大的林飞一个外姓人。
“茂儿弟,你怎么来了?”看到李茂,林飞笑着打招呼,十六岁的李茂天生有缺陷,智力只有七八岁的水平。
“飞哥,我妈说,给你送肉吃!”
李茂冒着快要淌到嘴里的鼻涕顾不上擦,双手捧着一个白瓷饭盆,里边连汤带肉的足有小半盆炖肉,热气腾腾的看上去很有食欲。
林飞没直接接看上去就很烫的饭盆,而是掏出兜里的卫生纸就给李茂擦了擦鼻涕,看着李茂那乌黑纯真的双眼,和善的笑着道:“你也不怕烫,赶紧放桌上。”
“我是傻子,不怕烫”李茂很听林飞的话,笑嘻嘻的将饭盆放在木桌上,下意识的用袖子抹了一把已经被林飞擦干净的上嘴唇。
听到这句话,林飞有些难受:“胡说八道,臭小子欠收拾了啊,你可不傻,你就是还小,长大了就和我们一样,什么都明白。”
李茂并不懂林飞说的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他飞哥对他和别人不一样,自己的妈对林飞比对自己还好,自己也该对林飞哥好,听林飞哥话。
“飞哥,我娘说,让你赶紧吃,还有馍”说着,李茂又从两边裤兜各掏出一个馒头来给林飞放在木桌上,林飞没在意李茂装着玻璃球,小卡片的口袋如何脏,毫不嫌弃的抓起馒头,看着李茂咧嘴笑着的样子,大口的啃了一口。
见到林飞吃的香,李茂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咧着嘴,一口大白牙笑的更加灿烂起来。
“嘿嘿嘿”
香,真香,林飞已经记不起自己多久没吃肉了,在燕城大学,林飞一直在食堂里当勤工俭学生,吃着一个素菜一个主食一份汤的免费工作餐,根本就吃不饱,他每个月只有三百块的生活费,加上自己打工和李老实的工资,每次缴纳学杂住宿费用都是一次勉强度过的经济危机,更别想着吃上一顿肉了。
李茂家也不富裕,知道自己回村后,李婶能让李茂给自己端来小半盆炖肉的艰辛,林飞不用想也能猜到。
“你吃一口!”饭盆里一共没十来块儿肉,林飞只是大口的吃着蘸肉汤的馒头,夹起一块儿最大的肉块儿就往李茂嘴里塞。
“不不不!我娘说了,你是大学生!要吃肉,我不许和你抢。”
李茂赶忙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却仿佛长在了肉块儿上,两只大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流出口水一般。
见他这副样子,林飞有些哽咽,忍住眼眶打转的泪水,没多说什么,把肉塞进嘴里,用力的嚼起来。
“好吃吗飞哥!”李茂咽了咽口水,满眼都是希冀的光彩。
“好吃,好吃,等以后我工作了,让你天天只吃肉,不吃馒头!”终于,林飞一滴眼泪落在了饭盆里,红着眼眶,哽咽的说道。
“不行不行,我娘说了,总吃肉也不好”李茂煞有其事的说着,目光上移,似乎在憧憬有朝一日能使劲吃肉的梦幻生活。
“咳咳咳”林飞风卷残云的将炖肉吃干净,又不舍的端起饭盆喝肉汤,因为烫嘴,狼狈的放下盆咳嗽起来。
“哈哈哈,飞哥你怕烫!你不傻!哈哈,我是傻子,我就不怕烫!”
李茂又蹲好,拍着手笑话林飞的样子。
“茂儿,你记住了,你不是傻子!”
“他们都说我傻,说傻子不怕烫,让我从火堆里给他们掏土豆,他们都怕烫,就我能掏出来,我不怕烫,所以我真是傻子。”
听到这里,林飞知道,周围几个村子的半大小子们肯定又聚在一起耍李茂了,他顿时心疼的拉过李茂,拽起他的手查看。
果然,人高马大的李茂一双大手上,满是红肿的烫伤,林飞心疼间不由的怒从心头起,严厉的问道:
“谁!是谁让你掏土豆的!”
李茂被从来对自己都是和蔼微笑的林飞表情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不敢撒谎:“张张村的张浩大哥他们”
“放屁!张浩才十五,你喊他什么大哥!”林飞怒道。
“他他们说,我就是个七八岁的傻子,比他们小,要喊他们大哥,听他们命令”
李茂被林飞的样子吓得藏到了墙角,脑袋顶在墙上,委屈吧啦的说道。
林飞从来都把李茂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此刻知晓了李茂这段时间被一群村里的孩子侮辱欺负,不由怒极,抄起门后的门栓棍子吼道:
“走!我给你揍他们去!”
“不不不,我娘说了,不能打架,打架不给吃饭,打架打不过他们还得赔礼道歉!”
林飞彻底火了,“他们欺负人!凭什么道歉!”
“不,我娘说了,他们人多,惹不起!不能打架飞哥!”李茂急的眼泪鼻涕一通流,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袖子抹脸。
看着这一幕,林飞心如刀割:“你老实看家,我去和他们讲讲道理,不打架,听话。”
拍了拍李茂的脑袋,林飞说道。
“嗯,知道了飞哥,我看家,你去讲道理。”
李茂听闻林飞不打架了,也顿时就不哭了,咧嘴笑看着林飞扛着木头门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