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对钱的萌芽
第二天,人们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该进工厂的进工厂,该下地耕田的下地耕田。
钱努还是带着他的一班“大臣”到处疯。
“努哥,你长大了想做什么?”李狗蛋问。
“咱们劣等区只能做下等民不能谈论长大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孙疯狗说。
“凭什么?”李狗蛋是他们这些小孩里年纪最小的,他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爸妈说的,还说一定不能让上等民听到。”孙疯狗也是一脸的委屈。
“我才不管呢,我长大了要做有钱人。”钱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气势汹汹地说。
“还是努哥有骨气。”孙疯狗说,“不过,努哥咱这骨气还是收一收,不然真是要人命的。”
“努哥连名字都敢改,还有什么怕的。”王马尿说。
孙疯狗上去就在王马尿后脑勺一巴掌。
“干什么你?”王马尿捂着后脑勺咧着嘴吼道。
“还敢吼,还敢吼。”孙疯狗压着嗓门呵斥。
“就是,该打。我爸妈都对我说努哥改名这事不让声张。”李狗蛋笑嘻嘻地说。
所有孩子里此时除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钱努和不懂事的李狗蛋外没有哪个孩子笑得出。包括扯起话题的王马尿现在也心有余悸的后背发凉。
“就你知道!”除了钱努几乎所有孩子都对着李狗蛋低声吼道。
钱努坐在土堆尖尖上出神,下面围着一群闹哄哄的小孩真像是他的大臣们。
空中偶尔飞过几只乌鸦并无其他鸟类,好像这“不洁”之地连鸟都懒得来。
“努哥,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呆呆地。”孙疯狗好像注意到了什么。
钱努没有搭理疯狗,也或许是太过于专注没听到他的话。
他已经十二岁了,明年就要跟着大人学着工作了。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将被分配什么工作。
他并不是因为自在的童年生活将终止而忧郁地出神。
他在想一旦工作后,就真的成为货真价实的奴隶了。
奴隶的生活除了卖苦力还是卖苦力,可他不想成为一辈子的奴隶。
奴隶连牛马都不如。
牛马还有主人爱惜,粮草充足,一顿都不舍得饿下了。
而他们下等民简直连周扒皮的长工都不如,周扒皮调戏公鸡说明在周扒皮眼里长工也是需要休息的。
他们不仅被上等民明目张胆地压榨休息时间,连口食都吃不饱。
很多下等民活不过四十就活活累死或是饿死了。
家里说是个家其实就是一个窝。
钱努看着老爸叔叔伯伯阿姨穿的破衣烂裤像是看到自己以后的生活。
有的人家简直是衣不蔽体。
“钱”或者说的文雅些“财富”在他懵懂时便成了他的人生追求,当然说得高大尚些就是“人生理想”!
虽然这理想有人认为多了些铜臭味,可他们正是少了这铜臭才真正有股臭味。
冬季没条件洗澡,随便在身上一搓都比《射雕英雄传》里老顽童身上搓得药丸正宗——又粗大又黑。
武侠剧里的解药什么的不都是大黑丸子吗,那些服用之人好像嗓子是竹筒似的不用水直接一口闷。
可这里的人冬季没人舍得搓,搓掉了泥丸等于少了一层保温层。
夏季还能洗个河水澡,下了班,男女老少也不避嫌了,脱了衣服就往河里蹿。
工作是一天两班倒,河水里洗澡的也是一天两波。小孩子更是没有个波了。
夏天躁热,身上一天不洗就像在做糖人的糖稀里滚了好几滚,撕张纸随往身上哪个部位一贴都能紧紧的粘在肌肤上。
梢头的知了啁啾个不停好像是热怕了。人不能像知了一样一天叫个没完,只能忍到下班后往河里泡会儿澡再回家。
即使这样一天的酸臭味也是四季里最重的。
春秋时节人们也就洗个头,澡是没条件洗的。
这个时节人们逮住身上最黑的地方就直接下手硬搓,一会儿一个又臭又黑又大的药丸子就出来了。
搓出药丸子的那块皮肤红色褪去便露出一块白来。
这样搓哪能搓干净,弄得身上跟得了红斑狼疮或白癜风似的。
泥搓掉了身上似乎更臭了,可这里的下等民们还是这样一茬接着一茬搓。
钱努在边界观察那边的上等民们,夏天肤白貌美,秋冬春也不见脖颈子上呼一层黑泥。
不知几岁的年纪上,他还问过户籍管理官,“你们身上怎么没泥。”
“什么泥?”户籍管理官还不解其意。
钱努直接掀起衣服露出黑黑的龟裂般的泥肚皮。
户籍管理官看后干呕了几声,没吐出东西来可嘴里那个别扭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他想拿起茶杯冲冲味道可杯子刚到嘴边画面又重现在脑海里,他看了看拿起的杯子又硬生生的放下了。
户籍管理官把他们每天都洗澡的事告诉了小钱努。
“你们冬天也洗吗?”小钱努奶声奶气地问。
“能啊!”
“不冷吗?”
“冬天有暖气,一年四季有热水器。”
“谁给你们的?”小钱努又问,“我也去要个,让爸爸也能冬天洗澡!”
户籍管理官翻江倒海的胃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准备喝口水压压惊,没想到被小钱努后半句又惊到了,水差点呛进气管里。咳了半天才对小钱努说:“傻孩子,用钱买的。”
“没钱怎么办?”
“没钱什么也干不了!”
“钱有这么好?”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可能就是那一刻“钱”便在钱努的脑海里萌芽了吧!
“努哥,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妞。小弟去给你搞定!”孙疯狗一副要献投名状的架势。
“搞你个头,你除了这点破事还知道什么!胸无大志!”回过神的钱努从父亲偶尔说的几句文雅词里挑出一个骂道孙疯狗。
“胸大的是女生,我又不是女生要大胸干什么……”疯狗嘀咕着。
“努哥,你还不知道吧。”孙猫尿献媚地说道。
“知道什么?”
“疯狗喜欢张叔家的张母狗了。可张母狗就是不喜欢他,我看张母狗好像有点喜欢努哥。”孙猫尿一脸谄媚。
“什么叫有点喜欢,那是相当的喜欢努哥!是吧,马尿?”李狗屎调侃道。
李狗屎说的是实话,在劣等区14岁就允许结婚了。十一二岁找相好的是常事。
张母狗平时就对天不怕地不怕的钱努仰慕在心。
现在钱努改名这事虽秘而无宣,但他早已成为劣等区的名人。母狗更是对他仰慕有加。
钱废一直在操心儿子的婚事,一旦过了十二岁再找姑娘就不容易了,一个是哪还有时间相亲,再者也晚了(想知详情请耐心读后面章节)。
趁着下苦前先把亲订了,以后再累再忙就是到了年龄一个流程的事了。
在劣等区订亲结婚是没有任何彩礼和宴请的。
穷嘛!
可钱努眼看十二岁都快过了还是不上心自己的婚事。
“疯狗,你这么上心努哥的大事是不是因为喜欢母狗啊?”
“肯定是!”
“瞎子都看得出来!”
……
“去,去,别起哄!”
钱努看着远方的夕阳缓缓钻入大山的怀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