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圣女的献祭7
早上林育德出门后，林秀蕊才敢来到王淑香的房里。
她看见王淑香的早饭只有一碗清粥，气得转身就指着张妈的鼻子骂。
“好你个刁奴，父亲尚未说什么，你就开始苛待我母亲了是吧？”
她抬起手就把滚烫的一碗粥泼在张妈脸上，王淑香吓了一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张妈疼得在地上打滚，呜嗷直叫唤。
林秀蕊却半点不为所动，反而冷笑道：“你不过是父亲的奶妈而已，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是以为可以踩到主人头上来了？”
“小蕊！”王淑香忙解释：“我浑身是伤，大夫嘱咐吃些清淡的，是我跟张妈说我要喝粥。”
林秀蕊满脸诧异之色，却拉不下脸来说道歉。
王淑香温声斥责：“你这孩子，性格也太冲动了些。”
她从枕头下摸出两个铜板扔在地上，挥手让张妈下去：“快去洗洗脸吧！去找个大夫好好瞧瞧，可别留疤了。”
张妈走后，林秀蕊坐到床边跟王淑香说了会话。
王淑香也把林育德的打算告诉了她：“这段时间我是不敢出门了，你也少出去跑。”
林秀蕊不高兴地嘟起嘴：“这糊涂事是母亲你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他们还会怪到我头上来？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王淑香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耐心劝到：“在别人眼里我们是一家人，谁分是你还是我？你不是说昨天去首饰铺那些人对你多有怠慢吗？也许就是听说了这事。你听我的话，就这几天，暂且忍忍别出去了。”
林秀蕊表面答应的好，然而吃过午饭还是一溜烟跑出了门。
她心心念念昨天自己看中的那个镯子，下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拿着钱去狠狠羞辱老板一通，再把镯子买回来。
……
林育德午饭后照常在村后的空地上训练护卫队。
所谓的训练不过是指挥着十来个人稍息立正，再跑两圈步做做样子。训练不超过半个时辰就解散。
今日去，他刚集好队，不知从哪跑来个妇人，精准地朝他脸上砸了个臭鸡蛋。
林育德用袖子擦干净脸，正要开口询问，眼前又是一黑。
什么烂菜叶，烂番茄臭鸡蛋冰雹一般砸在他脸上。
“你们夫妇俩都是脏心烂肺的臭虫，你媳妇王淑香把我们家阿娟害得好惨，你不配当我们的村长！”
原来昨夜大雨中倒下的那个女人叫刘娟，是睦安村刘家的女儿。
她因为不能生育被夫家休弃，三年前又由王淑香说媒，嫁给了镇上的一个姓安的鳏夫。
当初王淑香说的好听，说姓安的人踏实勤快，就是命不好。他老婆病逝后他本不想再娶，后来是不忍心自己的儿子没了母亲，才想着再找一个。
“他已经有孩子了，不计较会不会生。他是个仔细会疼人的。老婆死后，是他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妈……”
王淑香说的天花乱坠，直言对方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刘娟这才嫁了过去。
殊不知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
男人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一言不合就会动手。他的上一任老婆并不是病死，而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
从那之后，他儿子受了很严重的惊吓，性格变得内向孤僻。面对父亲对刘娟的殴打，也麻木冷漠。
刘娟被打的受不了，想过要离婚。可换来的是男人更可怕的拳头。
她也想过逃，但很快就被抓回来。
在逃回睦安村之前，刘娟因为忘记晒被子，被男人按在院子里拳打脚踢，连着吐了三天的血。
恰逢男人有事外出，用一根大铁链将她拴在了狗圈旁边。
男人那一向沉默寡言的儿子突然出现在刘娟面前：“我母亲死之前，也像你这样吐了好多天的血。”
刘娟泪眼婆娑求他放了自己，男人的儿子没有拒绝，解开了铁链：“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他把你也打死。”
刘娟不忍心，拉住他的手：“你跟我一起走。”
男孩摇了摇头：“我希望他打死我。”
刘娟生怕男人将自己抓回去，一路上片刻也不敢停歇，一口气跑到了村里，这才脱力晕了过去。
前有付翠妮的事，后又有王淑香上老孙头家说媒不成，如今再加上刘娟……
村民们的愤怒一下子到达了顶峰。
那些曾靠王淑香说媒把女儿嫁出去的人家，忙差人出去打听自家女儿的境况。
剩下的则随着刘娟的家人一起，来找林育德和王淑香算账。
……
林育德根本来不及辩解，各种各样的臭烂货往他身上砸，他抱头鼠窜。
同时气急败坏地骂护卫队的那群人：“眼瞎了吗？看不见我被打啊？快阻止他们！”
然而护卫队的人本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他们从林育德这里拿到的工资也不多。
有几个上前去，被愤怒的村民推搡了一把，立马吓得四散而逃。
舒尤也被波及。
她去裁缝店取做好的裙子，谁知才踏出店门，就看到一群人怒气汹汹的朝自己走来。
“跑！”0013提醒。
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舒尤根本来不及多想，脑中警铃大作，她提着裙子撒丫子跑的飞快。
然而追逐的村民速度堪比博尔特，迅速拉近了与她的距离。
舒尤的后脑勺被一个发霉的土豆砸中，脑袋一阵眩晕，瞬间感觉路都走不稳了。
她往前踉跄了一下，一个男人从巷子里窜出来一把拉住了她。
“邱无名！你怎么在这？”
阔别许久，邱无名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明明还是那个娃娃脸的俊美少年，气质却大相径庭。
他似乎更成熟了。
邱无名把外套一脱，将舒尤罩住，搂着她低声说：“跟我来。”
邱无名带着舒尤在巷子里左躲右闪。他一个外来人，竟比舒尤还熟悉村子里的小路。
不一会，他们就甩掉了发狂的村民。
两人靠在狭窄的小巷中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相视一笑。
但很快，邱无名脸色沉了下来：“秀苏，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
上一世，林秀苏被村民抓走后，邱无名立刻转投了林秀蕊的怀抱。
他找借口留宿于林宅，本想找到林育德偷换圣女的证据，却不想中了林秀蕊的圈套，饮下催情药与她一夜风流。
事后，林秀蕊将一切和盘托出，包括当年邱明真正的死因。
“我知道你还爱着林秀苏，你接近我不过是想把她换回来。但如今我已不是清白之身，我已经做不成圣女了。”
“无名，我们一起离开吧。母亲已经答应给我一大笔钱财，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过神仙日子。”
林秀蕊软硬兼施，本以为穷小子出身的邱无名不会拒绝。但她万万想不到，自己早与邱无名隔着血海深仇。
而她也早就是邱无名复仇的目标之一。
邱无名为了将林秀蕊留在睦安村，假意答应了她。
他说自己对林秀苏还是有感情的，他希望送她最后一程再离开。林秀蕊信了。
所有的证据早已被林育德销毁干净，邱无名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让村民们相信自己的理由。
只是这个理由，势必牺牲掉林秀苏。
林秀蕊说过，倘若献祭一个清白不在的圣女，上天是会发怒的，到时候灾祸便会降临睦安村。
这本是她用来说服邱无名放弃林秀苏，带自己离开的说辞。
没想到反而给邱无名提供了新的复仇思路。
他要在献祭之前毁了林秀苏的清白。
只有当献祭圣女后出现异象，村民们的恐惧，才会促使他们相信德高望重林育德，原来是为一己之私背刺村子的小人。
借着这股怒火，邱无名要让林家三口全部葬身火海，为父亲报仇，为林秀苏报仇。
舒尤本以为，知道真相后，邱无名会做出和上一世一样的选择。
但现在他不仅没有接近林秀蕊的打算，反而来找自己谈，舒尤看不懂了。
……
林育德在路边的茅房躲到天黑，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才敢偷偷跑回家。
然而当他来到自家大门口，登时傻了眼。
只见原本巍峨气派的朱红色大门上贴满了白纸，上面用鲜血一样的颜色写着：“杀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