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们逝去的青春

    学校门前的公共汽车，在每一次放假，每一次开学，搭载着拖着行李箱的我们，不断地离开又回来。直到有一天，我们坐上了这趟车，再也不会回来。曾经的抱怨，曾经的感概，到头来只剩满腔留恋。用四年的时间换一个心底永远的回忆而已。

    进入了大四，每个人仿佛一夜间被长大了，开始直面将来的人生。在各种选择里彷徨，所有人都变得忙忙碌碌。

    “以前总是抱怨课程太多，虚度了青春，没想到终于等来了悠闲的日子时，我们已经大四了。”卢薇薇看着楼下的操场，稚气未脱的新生们铿锵有力的喊着口号，仿佛看见了当年她们的模样。

    这个校园里，每一年都会涌入一批新鲜的面孔，新老交替，直到她们，也被赶着毕业。

    然后，她们开始告别，和同学告别，和学校告别，和城市告别，也和青春告别。

    顾小沫笑道：“至少，我们可以抓住青春的尾巴，用这一年的时间。”

    朱媛也赞同的点点头：“小沫说得对，明日事明日愁。咱们呢，先去把肚子喂饱吧！”

    几人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随着远处传来的口哨声，整齐划一的迈着正步向餐厅走去。

    虽然在学业上轻松了不少，但是个人的事情也开始忙碌起来，毕业设计、考研、实习、找工作等等。因此也无暇顾及协会的工作，像顾小沫这一批大四的成员，也算是功成身退、光荣退休了。

    协会里专门安排了一场聚餐，来欢送他们这一批元老级人物。在协会里一路走来的四年，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欢笑和泪水，仍旧历历在目。大家举杯祝愿，依稀可见女孩们眼里闪烁的泪光点点。

    “咱们协会这一批里，没成想还做了最功德无量的一件事情，便是当了一回月老，撮合了咱们小沫和一然，你们说是吗？”去年新上任的会长，也是原来的副会长。

    大家都笑着点头，然后有个男生不满道：“我怎么记得咱们协会好像是反对办公室恋情的……”

    众人不怀好意的“哦”了一声，竖起耳朵，看会长如何解释。

    会长笑着挠了挠头，呵呵道：“这个男女混双嘛，最需要的就是默契，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哈哈……更何况，主要还是她们俩潜伏的够深，这不都被蒙在鼓里了嘛……”

    频频收到会长的暗示，左一然笑着说：“也怪我们没知会大家，那我先自罚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大家跟着起哄起来，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也算是替会长解了围。

    会长投过来一个赞赏的眼神，那意思似乎在说：“你小子眼力不错。”

    一顿饭愉悦的结束。

    寒风瑟瑟，顾小沫和左一然缓缓漫步在校园里，一时间有种宁静的美好。

    “冷吗？”左一然轻声道，双眸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不冷。”顾小沫莞尔一笑。

    一阵冷风扫过，左一然蹙眉，随即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顾小沫的身上。

    顾小沫连忙阻止他的动作：“我真的不冷，你快穿上，别感冒了！”说着准备拿过衣服，给他穿上。

    左一然绕过她的手，直接裹住了她。顾小沫只觉得被瞬间的暖意包围着，也暖进了心里。不由得抬头看着他，单薄的身躯，还欲再说什么，左一然手指轻弹她的额头，笑着说：“傻瓜！这种时候你只管接受就好，因为我是男生。”看她吃痛的表情，笑着解释道：“刚才喝了点酒，真的不冷。”

    顾小沫这才略微放了心，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渐渐晕开。情不自禁的紧了紧大衣，也不知是此时的夜晚真的太冷，还是她贪念着属于他的温暖。

    到了宿舍楼下，顾小沫怕他真的冻着，不再多说，连忙把外套脱下来给他套上，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肌肤，惊道：“你傻吗！都冻成这样了还不冷？”不停的用自己的手掌捂上他的脸颊，从手上传递过来刺骨的凉意连她都不由得一颤。

    左一然顺势抓住她的手指，失笑道：“真的没觉得冷，我喜欢为你做这些。”

    顾小沫抽回手，轻轻的说：“你才是傻瓜。”

    然后解下自己的围巾，倾身上前，系在他的颈间，看着他说：“抗议无效。”对上他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顾小沫心中柔情万分，喃喃的说：“我也喜欢为你做这些。”

    微仰着头，正在为他整理着围巾，忽然左一然轻笑出了声，双手在她腰上轻轻一带，顾小沫顺势跌入他的怀抱。看着她呆呆的表情，左一然在她耳边呢喃道：“小沫，我爱你。”愉悦的笑声透过他鼓擂的心跳震动着，直达耳膜。顾小沫微顿片刻，双手慢慢地环上他的后背，闷声道：“嗯——我也是。”两世为人，兜兜转转，所幸还能再一次遇上你，在最好时候的你和最好时候的我，不早不晚，这样的刚好，是何等幸运。我终于等到了你的心意，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

    大学的最后一个圣诞节，班里的同学相聚在一起，留下了很多合影。大概彼此都深知，毕业后，大家再次相见的机会，寥寥无几。也许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会再见。

    在这一天，第一次见到哭得那样伤心的王娅楠。

    在这一天，王娅楠仿似耗尽了多年的勇气，终于对林浩说出了那句——我喜欢你。可惜的是，只能换来对方一句——对不起。

    感情就是这样，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爱一个人，即使他千般万般不好，也一样死心塌地的深爱。不爱一个人，即便对方掏心掏肺的对你，也仍然无法对他动心。你很好，只是他不喜欢而已。这世间最不能勉强的，是爱情啊。

    顾小沫搂住她，柔声道：“其实该哭的人是他，因为他失去了一个爱他的人。而你，不过是失去了一个不爱你的人。” 也许，他从不是你人生的主场，只是你懵懂青春的一个回忆。

    每个人这样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的机会，大概这一生中，也就这么一次吧。伤过痛过，然后继续生活。只不过，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早已被自己深深地隐藏起来，从此不再交付。

    年底，传来了表姐的婚讯。

    听老妈说，两人是通过相亲认识的，然后一路发展下来，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男方据说是一个不错的人，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而且学历、家世、性格等方面，都是让人满意的，最主要的是对表姐很是上心，所有条件都很完美，那么定下婚期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顾小沫想了很久，终是忍不住给文宁发了个消息：“真的——定了？”

    良久，文宁回复道：“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嫁给爱情。那么，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的人生里，我要和我的家人努力的幸福生活着。”

    “这样，真的会幸福吗？”

    “什么是幸福呢？是一直仰望着永远得不到的那个人，还是守着身边实实在在的人，而且这个人正好也喜欢着自己，这样就够了。我会让自己更幸福的，因为他们才是我的将来。”

    ……

    这短短数十载，每个人都会找到一个擦肩而过的人，每个人都会遇见一个思念一辈子的人。只是，自己等的，是一个人。结婚的，又是另一个人。

    当然，这并不是谁的错。年少时，我们若喜欢着一个人，就拼命地想和他在一起，片刻不见便寝食难安，恨不得抬眼便是心上人的模样。成年后才知道，喜欢一个人，最好永远不要和他相见，这样才能将喜欢他的这份心意一直珍藏在心底。所以，我们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永远不交集不遇见，让曾经的喜欢在心底慢慢老去，被时光封存。而不是猝不及防的，在某一天，某一个地点，遇见了被岁月改变得已经不再熟悉的他。

    这样，我才能感谢曾经那么真又那么痴的爱过，而不遗憾、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