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原来她还记得。
“你居然还记得？”傅临菱有些吃惊。
两人只做过一年的同学，单独接触的时候寥寥无几，压根没在一块儿玩过，又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认不出来才是正常的，所以傅临菱早有心理准备。
“大概有点印象，你这名字挺特别的，我当时好像还跟同桌夸了一下你的名字好听。”林冉回道。
傅临菱垂眼，遮盖住眼里泛开的笑意。
“而且，我记得你以前就是六班成绩最好，又是最高最的女生。”
“最胖的。”傅临菱帮她把话补完。
林冉笑了起来：“可你现在多瘦啊，简直大变样，我刚刚都不敢认，还以为是同名的人呢。”
原来一开始就猜到是她了呀。
傅临菱习惯性地喝了口水。
既然同学相认，就不可避免会提到以前的一些同学，林冉问道：“你还记得连芳吗？”
“嗯，你的同桌。”
“她也在这边工作，孩子都两岁了，以前还经常一起约饭，成家后聚的时间就少了，下次叫上你怎么样？”林冉说。
“好。”
“你现在还和哪些老同学联系？”林冉又问。
“没。”傅临菱摇摇头，又喝水。
林冉想起她以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似乎一直是独来独往，这在热爱抱团行动的中学时代，显得有些孤僻。
可是今晚傅临菱的表现好像不如往日那般刻意回避对话了，还是有些变化的。
“毕业后很多人都失去联系了，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在育北高中的日子，没跟你们一起毕业，连毕业大合照都没拍到，真是遗憾。”林冉感慨道。
林冉是在高三那年转到育北高中去的。
那一年父母的感情进入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三句一小吵，五句一大吵，随后张梧又发现一件大事，不想因此影响林冉的学习，就把她暂时送到大姨家住着，在那边的高中借读。
可是学籍还在原来的地方，所以高考前她就回到原来的学校去参加高考了。
“你来这边工作多久了？”林冉问。
“大学在这边上的，就一直留在这了。”傅临菱回答。
林冉点点头：“加个微信吧，以后说不定还能一起聚一聚。”
“好。”
这顿饭貌似就从相亲局转变为了同学聚会。
吃过饭后，林冉看了眼时间，说道：“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工作了，咱们改天再约？”
“好，我送你。”
“不用，我打个车就行，很快就到了。”餐厅离家里并不远，所以她就懒得开车出来。
傅临菱不擅长说服别人，只好跟着她一起走到大门外，一起等车。
吹过来一阵风，林冉的裙子有些摆动，傅临菱伸手去挡住她后面的裙子，结果不小心瞥到安全裤露出一角，上面竟然印着字——盯你妈呢，给爷爬。
傅临菱：“”
林冉回过头，准备自己按裙子时，风已经停了，正巧网约车到达，她挥了挥手：“拜拜，下次见。”
傅临菱颔首，目送她上车：“下次见”
回到家，林冉洗了个澡，换上舒服的睡衣，神清气爽地继续画画。
赶了几天工，终于交稿了。
得了点闲，又刷到连芳的朋友圈，于是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家里有男人不？”
“死外边了。”
“那我现在过来？”
“！”
林冉懒得开车，便打了个车，提着一箱儿童奶敲门。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连芳打开门，热情地接过她的东西，“怎么没我的份？”
“晚上出去吃饭，我请。”
“奴婢遵旨！”连芳笑哈哈地把她带进客厅，客厅里用护栏圈出一片小空地，孩子就在里面玩玩具。
“宝宝，快看，你林阿姨又来看你咯。”连芳说。
林冉坐在围栏外面，逗孩子玩，看了眼连芳如今的样子，虽然没有太大变化，可眼神总归是疲惫了些，生完孩子后身材有些走样，每天忙着带孩子，也无心去打扮。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到了傅临菱。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是傅临菱最接近她理想中的三十岁。
“你还有高中毕业照吗？”林冉问道。
“有啊，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看看。”
“你都没在里面，看什么？”连芳说着，还是起身去卧室翻找，然后拿着一本有年代感的相册本出来。
里面有高三所有班级的大合照。
她翻到六班，手指戳着人头一个个看，连芳也凑了过来，和她回忆起这些老同学们。
“你还记得这个男生不，当时的班草，都没挺到中年危机，大学毕业后就开始脱发发胖了，亏我以前还暗恋过他呢。”
林冉笑了笑，指着第一排的某个女生：“这女生跑步贼快，每次都是她冲食堂给我们占位子。”
“可不是，这个这个，最爱八卦了，班里所有人的恋爱情况她都了如指掌！”
闻言，林冉手指缓缓指向最后一排的高个女生，脸胖成一团，五官都看不太清楚，好奇道：“她呢？她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吗？”
“这谁呀？”连芳低头去看下面的名字，对应上位子后，还有些茫然，“傅临菱？”
“嗯。”
“我想想”连芳冥思苦想半天，摇头，“好像还真没有听到过她身边绯闻，我记得她好像压根就不跟同学们玩，谁知道她的。”
“是她不跟同学们玩吗？”林冉问。
“不是吗？”
“不是啊，明明是王喆她们笑她是胖子。”林冉说。
“真的？你还记得这些事？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了？”连芳纳闷道。
“因为我当时也在场。”
“好吧，不过当时好像确实没几个人愿意跟傅临菱玩，太孤僻了，问她十句，顶多回你一句。又是学霸，总感觉不好亲近。”连芳说着，孩子突然哭了起来，赶紧过去哄孩子。
林冉看着照片上模糊的脸孔，和前几日见到的脸可以说是毫不相干，记忆里也只能回忆得起个大概模样了。
傍晚，连芳换了身衣服，带着孩子和她一起出去吃饭。
有孩子在，不方便去太远的地方，就在楼下找了个商场，取号排队。
林冉想起上次说聚会的时候，要叫上傅临菱这事，起了个话头：“我前几天见到了一个老同学。”
“谁呀？”
“傅临菱。”
“傅临菱？就是下午我们说的那个傅临菱？！”
“对，她也在这边工作，现在是个牙医。”
“这么有缘，怎么碰到的？”
林冉不好说是相亲，不然连芳又要刨根问底，何况这事也不一定能成，自打知道是同学后，她也就没往那方面去想了，便说：“我楼上的邻居去种牙，就是找的她。”
“缘分呐！”
“要不要把她也叫来一起吃个饭？”
“没问题啊，难得能在一个城市碰见老同学。”连芳喜欢交友，结婚后社交圈就窄了许多，自然是很高兴能见见老朋友的。
林冉便给傅临菱那边打了个电话：“傅医生，我和连芳在一起吃饭，你有没有空，要不要来聚聚？”
“我刚下班，现在过来会不会迟到？”
“我们也还在排队呢，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没有的话也不用特意赶过来的。”林冉说。
“有时间，你把地址发我。”
“好。”
挂了电话，林冉把地址发到她的微信里。微信名就是她的大名，朋友圈里全是一些转发的医院链接或者案例介绍，生活信息几乎没有。
“我们和她都不太熟，等会会不会尴尬？”连芳问。
“应该不会。”上次聊得还算不错，好像没什么尴尬的感觉，林冉说道，“她现在不像以前话那么少了。”
“那就好那就好。”连芳松了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她，“你不是说王喆笑话她的时候，你也在场吗？你不会也跟着一起笑了吧？”
“没有。”
“那就行。”连芳放心了。
轮到她们的号码，先进去坐好，林冉拍了下菜单发给傅临菱，让她看看有没有想点的菜，可是迟迟没有回复。
“估计在开车吧，咱先点两个，等她来了再加。”连芳说。
“好。”
两人聊了一会天，傅临菱的消息才来：【我到门口了。】
林冉把桌位号告诉她，然后说：“她来了。”
“哪呢？”连芳回头张望，一直没看见人，直到面前停了个人影，她抬头扫了一眼，又歪过头继续往后面看，“在哪呢？咋还没来？”
林冉忍笑：“已经来了。”
“啊？”连芳疑惑地看着她。
林冉指指站在旁边的女人。
连芳惊悚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高个美女：“你在开什么玩笑？！”
看到她如此意外，林冉顿时感到欣慰，看来自己表现得还不错，当时没表现得这么夸张，不然真够丢人。
“坐吧。”林冉拍拍旁边的位子。
傅临菱坐了下来，对面的是一个坐在儿童座椅上的小朋友，斜对面则是连芳，她点点头：“你好好久不见。”
“你真是傅临菱？！”连芳惊讶地捂住嘴，又伸长脖子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压低声音问，“整容了？”
“没有。”傅临菱摇头。
“你这变化也太大了。”连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结婚了吗？”
傅临菱看了林冉一眼，料想她没把相亲的事说出去，这才回答：“没有。”
“单身？”
“嗯。”
“单身好啊单身好，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天哪，你现在怎么变化这么大！”
在连芳一惊一乍的谈话中，菜慢慢上齐了，林冉一边听她们对话，一边乐。
这连芳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惊讶过后就开始打听对方的现状了，工作地点和时间问到了，还开玩笑说以后弄牙齿就找她了。
“你们要什么饮料？”林冉问。
“我要橙汁。”连芳说。
林冉又看向傅临菱，傅临菱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我有这个。”
连芳恍惚道：“啊，我突然想起来，好像你以前上学就是成天抱着个保温杯来着。”
“嗯。”
林冉好笑道：“这事你都记得呢？”
“对呀，因为当时我还差点和别人打起来了，当时你不是来大姨妈嘛，我就去帮你打热水，结果隔壁班的□□队，我俩就吵起来了，然后是傅临菱默不作声地挤到旁边，把我俩的保温杯灌满了水。”连芳回忆说，“别说，还真有点班魂燃烧的意思。”
林冉直乐：“有这回事？”
“我不记得了。”傅临菱说。
“也是，每个人的记忆重点不一样，连芳也就是记得跟别人吵起来了。”林冉说。
连芳哈哈大笑，结果孩子馋哭了，她连忙去孩子喂吃的。
林冉在手机上点完饮料，一抬头，发现傅临菱侧着头，正盯着她，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现在来例假，肚子还疼得厉害吗？”
“嗯？疼是疼，但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了。”林冉下意识回答。
“那还是疼的，我等会给你个中药方子，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好，谢谢。”
林冉呆呆地点了下头，心里却在琢磨——这点小事她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