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曾经那个少年
轻尘看着林墨寒掉落的锦帕发呆。
她认得这方锦帕,这是她小时候,阿娘亲手为她绣的,在“兮”字的字头还有一朵小小的云,她不会认错。她小时候的手帕怎么会在林墨寒身上?
轻尘努力的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听到林墨寒站起身,走到晾的衣服旁,她抬头看过去,见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林墨寒感觉到轻尘的目光也抬头看了过来,此时的两人都只穿着薄薄的单衣,林墨寒还裸着半个肩膀,二人四目相对,气氛霎时变得暧昧起来。
轻尘连忙低下头,举起手里的锦帕,问:“公子可是在找这个?”
“嗯”林墨寒隔着衣服伸手接过锦帕,又坐了回去闭目养神。
轻尘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到:“公子这手帕像是女子之物?”
“嗯”林墨寒轻声应到。
轻尘气结,心想:林墨寒,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然后她又平心静气的问到:“公子将这手帕随身携带,想必这女子是对公子来说十分重要之人?”
“是”林墨寒又回了一个字。
轻尘咬住下嘴唇,双手握拳,拼命抑制住想要暴揍林墨寒的冲动,因为她知道,就算是林墨寒受了伤,她也——打不过。
她继续心平气和的说到:“我倒是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公子你如此牵挂。”
林墨寒睁开双眼,缓缓说到:“我还以为你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
轻尘被彻底打败了,她发誓,她如果再问林墨寒,她就是——猪!
正当轻尘决定再也不问林墨寒的时候,却听到林墨寒说到:“这手帕的主人曾救过我的命。
我九岁被送到山上拜师学艺,十四岁那年,母亲病危,我返回家中探望,后来,在返回师门的路上,我遭到吴国刺客的追杀,当时我手臂受伤躲在一间茅草屋里,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突然闯了进来。
别看她小小年纪,但是却聪慧机敏、胆识过人,她不但帮我包扎了伤口,还帮我把那些追来的刺客给骗走了,这方手帕便是她当时为我包扎伤口留下的。”
经林墨寒这么一说,轻尘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林墨寒竟是——他。
她小的时候时常在奴仆们的陪同下去郊外游玩。记得八岁那年,有一次她和奴仆们玩捉迷藏,她看到一间茅草房,便推门进去想躲在里面,谁知当她掀起屋子里的稻草堆时,却看到一个少年正躲在里面。
只见那少年双手执剑指向她,一张脸俊朗坚毅,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她。
虽然少年的样子有点凶,但她却一点也不害怕,她随口说到:“小哥哥,你长的可真好看!”
然后她看到了少年的手臂在流血,于是她蹲下身子说:“你的手臂受伤了。”接着掏出自己的手帕帮少年包扎伤口。
少年见她为自己包扎便也放下了防备,等她包扎完,少年说:“小妹妹,这里很危险,你快离开这里吧。”
轻尘记得,当时她觉得那少年的声音真好听。
她正想再说话,却听到外面有很凶的声音传来“去里面看看。”于是她小声对少年说:“他们是来抓你的吗?我去帮你引开他们。”然后她便堆好稻草,跑了出去。
她跑出门时,正好遇到十几个黑衣人准备往里面走,黑衣人问她有没有看到一个十几岁受伤的少年,她灵机一动指着河边的方向说看到他往河边去了,黑衣人们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幸好此时,奴仆们找了过来,远远的喊着她的名字,黑衣人听到有人来了便一起朝河边的方向追去。
她本想再进去看看那个少年,却被找来的奴仆们带回了家。待她后面再去那茅草屋看时,那个少年已经不在了。
她大抵是失落了好一阵儿,不过后来也就渐渐的淡忘了。
轻尘回想着,淡淡地问到:“公子可知那女孩儿后来怎么样了?公子可有去找过她?”她的声音虚无缥缈,似是在问林墨寒,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其实,轻尘的这个问题问的很有问题,林墨寒并没有说他和那女孩儿后面的事情,没有说他们是因此相识一直有来往,亦或是不过一面之缘并未再见,正常来说,轻尘应该是问“公子和那女孩儿后来怎么样了?”可她问的却是“公子可知那女孩儿后来怎么样了?”这就表明她显然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不过,此时的林墨寒正沉浸在回忆里并未察觉。
林墨寒看着手里的手帕,继续说到:“她把吴国刺客骗走后,就被家里人带走了,我担心吴国刺客折返也随即离开了那里,所以,我对她的名字、家世一无所知,四年前,我学成下山,曾特意去那里寻过她,却是一无所获。”
呵,四年前,竟是四年前……轻尘心中涌起一片悲伤,她双手紧握,手指的关节被她握的咯咯做响。
四年前,他曾去找过她,可是他却不知道,那个天真烂漫、单纯无畏的小女孩儿正是“死”于四年前。
四年前,官兵闯入她的家,屠了她满门;四年前,她死而复生沦为官妓,他怎么可能寻得到她。
纵使如今重逢又如何?他还是曾经那个少年,而她却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儿了。
轻尘缓缓松开紧握的手,轻轻呵了一口气,淡淡的说到:“公子与那女孩儿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也许她如今已经出嫁了也说不定,公子无需太挂怀。”
林墨寒没有再应她。
那个女孩儿如今也该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了,从她的衣着言行便可看出她定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林墨寒自然也知道,以她的家世和才情,如无意外的话,必然是已经嫁入了好人家,可他却仍是无法释怀。
她是他心中的一道光,她的出现曾照亮了他整个少年时代,他心心念念地期盼了九年,又怎能轻易释怀。
二人一夜再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