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因为你是男的呀
碗并不是很难洗，我和岸擎很快就洗好出来了，出来时她们玩得正起劲，都没有注意到我们。他径直走到阳台边站立着，眉毛紧皱，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下面。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就随他来到了外边，随意的靠着窗台看着窗外，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正跌跌撞撞的寻找归宿。看了许久，他都不出声。我和他还没到即使沉默也不觉得尴尬的份上，所以这种安静的局面我最受不得，便首先开了口。声音低沉。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他转过身，呼吸有些急促，用右手托着下巴，完全忽视我的问题，紧张的问道，“小苑，我们能聊聊吗？”
我对视着他，轻轻地笑笑，脸上充满疑惑。
“可以啊，我就在这里，随时都可以聊。聊什么？”
他忽然走近我，双手搭着我的肩，越来越向我靠近，直直的看着我，我都能感觉到他鼻息间的气息了。他的眼神里布满了柔情，声音微微发颤，“小苑，其实我、、、、、、”
我迅速的警觉的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安全距离，心扑通跳个不停，但仍然假装心平气和的问道，“其实你什么？不会是喜欢我吧。”
他突然如释重负，眉间舒展开来，“嘿嘿，你怎么知道的？”
听他那么说的时候，心头居然荡出了一层细细的波浪，有些高兴的确认道，“真的啊？”
“不是，我开玩笑的。”他咧开嘴笑，眼神里洋溢出了似乎是胜利的光芒。
我的脸瞬间僵硬，笑容漂浮在天空里，“那正好，我也不可能喜欢你。像你这种人，也不是我能喜欢的，以后我们最多只是朋友。”
就是这样的一句欠考虑的话从此阻断了一切发展的可能，让事情随着不可逆转的方式进行下去，明明有千种可以表达我的意思，但我就用了最伤人的一种。知道了一切原委之后也只是徒劳，任何行动都是无法挽救和弥补的。生活一向如此，我早该明白活在当下才是最好的，只是不曾甘愿太过舒适的生活，和他打趣成了我远离悲伤最好的方法。
“为什么不可能？”
他的眼神迷茫，失望的看着远方。
“因为你是男的呀！”此时，我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辩解，便蹦出了这句话，但我万万没想到一句无心的话竟然真的在我后来的生活里验证了。以前最多只是说说，也向往过，但都没有试过。
一路走过来，虽然才过去二十余载，但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爱情这一神秘而又神圣的的情感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于友情也有了自己的原则。可是当这些情感伤害到我的时候，我只能像乌龟一样缩起头，躲进自以为很安全的龟壳里。
他的心底闪过一丝怀疑，但还是把心中的猜测大胆的说了出来，“原来你现在已经真的开始喜欢女的呀。”
“嗯，你才知道！”我语气生硬，别过头，不想看他。
其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心里很矛盾。初恋没有好聚好散，所以害怕了。然后很多时候觉得和女的相处起来比较随便，曾经想过如果能和女的相伴一生，自然是最好。可是消息的闭塞，社会的接纳度，都一直不约而同的认为同性之间是不可能的。脑子里想当然的以为谈恋爱只能和异性，而同性之间最亲密的关系也只会称之为闺蜜。
他摸摸后脑勺，还是有些不确定，嘴里喃喃自语，“之前是曾有过怀疑，可是你不是说你不是吗？怎么现在又是啦？况且你不是喜欢达溪~”
我的心里被他的话弄得闷得慌，正想着要怎么离开他的视线，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喊叫，音调高亢，一听就知道是林虹，只有她才能有如此的底气。
“小苑，你们在干什么啦，快出来一起玩啊！呜呜呜，，，我老输。”
我朝着外面应了一声，在心底深处叹了一口气，转而语气平静的问他，“你没有事做吗，快回你自己那里去吧。”
“你干嘛赶我走？”他神色凝重，眼神里有一股无法确定的光芒，不知所措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我挑挑眉，有些厌恶他在我面前，毫不客气的说道，“我要陪她们去玩了，你自便吧。”
大踏步的从里面走出来，更准确的说是逃出来。心里空空的，甚至有些许的生气，恨恨的吸了一口气，加入了她们的干瞪眼。
我和他的也许本该有的缘分从此被打上了封印，他不提，我亦不承认，也是这个无意的玩笑话让我有时亦分不清真假，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自己真是喜欢了女生。当一切发生时，却已是板上钉钉，无法全身而退了。
那时的我们都太年轻，不知道给自己留后路。而我们又太倔强，加上很多现实问题，事情就顺着很不理想的角度发展，直到延伸到盲区，最后在不经意间又从某个角落拐了回来，以沧桑的面孔向世人喧嚣。但往往我们还没来得及吸收，它又以另一种形态出现了，也许是好的，但也许是不如人意的。但是，但是谁知道呢。
我心不在焉的和她们玩着，老是输，林虹时不时用手指着我的脑袋，幸灾乐祸的样子，自从我加入后，她就没有输的那么惨了。
我悄悄瞅着岸擎，他默默地走出了房间，招呼都不打，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风格，平时那么懂礼貌的一个人，今天怎么会这么失礼，等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的时候，我气愤的白了他一眼，嘴里闷哼，“居然对我的舍友如此不尊重，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你的师兄有点不对劲哦，是不是嫉妒我们把你霸占了。”
“别瞎说，他也是你们的师兄啊，干嘛老说是我的。”我气愤，脸瞬间烧起来。
“哦、、、、都脸红了，还说不是你的。”
“就是，人家都说了，你还不承认。”
“如果你们在一起，其实你还占了便宜。你看他又高又帅，而你、、、、、、”林虹站起来，把我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然后接着说，“这么挫。哈哈哈。。。”响亮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我阴着的脸。
我和她都有点粗枝大叶，但不同的是，我已懂得适可而止，而她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正常情况下，我会理解到这是西北女人固有的爽朗和直接，可是我正处在神经敏感的时期。
自从来到这里，我就不爱说话，刚刚她们的一言一语更是逼得我没话说，只觉得脸发烫，喉咙酸涩。原本以为我也许可以忘记达溪，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但是自他以后遇见的第一个男人却给了触及我极限的打击。
雪芬她们四个见我如此，都默契的住了嘴，然后站起来四处走动，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而一脸茫然的林虹也在她们的示意下不情愿的闭了嘴。
我沉默了，脑子里飞速旋转着那些话语，达溪说“你就不能对我好点？我累了，不想再在你身上花时间了，不值得。”“那我们分手吧。”我说，天知道，我只是吓他的，但是他没有说话，我就当他默认了。于是我带着遗憾思念他，而他带着酒气拼生活。后来他说他会永远爱我，可是永远是多远，我根本等不到永远。
眼眶里噙满了试图往外逃窜的水珠，我努力控制它。屋子里的气氛很是沉闷，似乎没有一个人敢再开口打破这宁静。最后漫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又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轻轻咳了咳，问道，“今晚和生科系的同学联谊是几点开始？”
静禹望向她，眼神犀利，她长得高高的，况且不是很瘦，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刚开始见她，若不是看她和默默有几分相似，说不定对她会敬而远之。
其他人都看向她，静妍这次很着边际的说了一句话，“你是班长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你快打电话问问男班啊？”
她们点点头，欣喜的拍手叫好，似乎她终于在风口浪尖找到了一个小的出口。在她们嬉笑的当口，我动作敏捷的擦掉了呼之欲出的眼泪，然后佯装开心起来。
漫溢叹了一口气，毫无底气的抱怨，“都不想听到他讲话，啰里吧嗦的，一点实干精神都没有。”但还是无奈地拿起电话，翻着通话记录。
梁英健，我们班的男班长，开学那会，他自告奋勇的上去竞选班长，讲话头头是道，听起来挺靠谱的一个人，于是纷纷推选了他，后来发现他就是擅长花言巧语，一点儿都不实际，但木已成舟，还好第二学期他转系了，很多人都在心里庆幸他走了，其实我倒没什么，反正来到这里后，我对男人都是尽力远之，他怎样，对我也就没什么影响了。
她开着免提，电话很快接通，很快就传来了他一贯的狡黠的平静的声音，也许这就是他能在任何场合都侃侃而谈的原因。
“喂，漫溢啊，找我什么事情？”
“哦，我想问一下今晚联谊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开始。。。。。。”
漫溢抢过他的话，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什么，已经开始啦！”
“没有，现在开始布置场地了。你在哪，怎么还不来帮忙？还有啊，雪芬在吗，给她说下，今晚主持哦。”
漫溢拍拍胸脯，倒吸了一口气，而雪芬却又激动起来，女人总爱一惊一乍。但我除外。
她抢过电话，事实上开着免提呢。“啊？为什么是我？”
“你是组织委员啊？！！！”电话那头依然是淡定的音量，和这头相比，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办？”
“现在就过来呗，我们一起讨论下，很简单的，到时我可以帮你啊。”
她们几个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笑的原因，有很多，但主要有两个，一是男班曾经死皮赖脸的缠着雪芬，但雪芬对他不理不睬，二是他的老一套又来了，我们都知道真到那个时候，他除了推脱，也就是敷衍了。
接完电话，我们就起身走了，本来我不想去的，但实在拗不过她们，便跟着去了。去了也只是坐着，这种场合只会让开心的人更开心，不开心的人更难过。
自由奔放本是属于我，但由于后天环境的影响，我只能硬生生的做一个压抑的孩子，没有安全感，假装对一切事情都不在乎。
有人说这是严重缺爱的表现。我觉得也是，但是完全可以自己改变。
我们家有三姐弟，我是老二，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庭又处于离市区极远的乡村，小时候，家中贫穷，父母总是在干活，无暇顾及我们的心理成长，而外面的流言蜚语总是时不时的传到我的耳中，渐渐地我就真的认为自己是多余的了。
于是便立志要好好读书，走出农村，让他们没有后悔把我留下。2007年，我顺利的考上了重点高中，以为一切有了保障，可是中间出了一点小岔子，遇见了达溪，然后便不太顺利地勉强考上了大学，被调配到这个离家3000公里开外的惠州新意大学。
在一日一日的成长中，我早就明白父母拼尽全力干活挣钱是为了给我们一个更好的生活，我们不开心，他们的心里比我们还难受。比起怨恨，我更应该做的是感恩。只是父母的爱太过无私，让我有时不惜昧着良心去责怪。我知道我不应该怪谁，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将来过得好与不好，并不是别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