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曲终人散
将近12月底，南城大涌现了一批头角峥嵘的学生。这批学生在南城大校庆期间成功推销自己！
有人拿到了投资公司的融资然后直接创业、有人被老前辈收作关门弟子、有人签约娱乐公司或平台即将投身事业。但也有人委身世家传出佳话，也有人成为大佬玩物见不得光。
至于夏末，网上还流传她的舞。可能是学校觉得变装不是那么值得鼓励，所以隐藏了她的身份信息。
一场轰轰烈烈的盛会落下帷幕，南城大恢复了往日的安静。但学生对于世界有了浅薄的认知，原来阶级层次这么近如此远。如果不是南城大，普通人大概一辈子也无法接触。
元旦前夕，南城下起了暴雪。
“任夜，你还不回去？等会积雪太厚了不好走了！”219宿舍开了电热扇，此时暖烘烘的。秦麒乐礼和任夜开黑玩着游戏，楚渊一张脸扭曲变形地盯着电脑屏幕，夏末这会儿正站在阳台回头问任夜。
“玩的开心呢，等会的。你们是不知道，在家的时候学这个学那个，只有在学校我才能想干嘛干嘛！”任夜低着头边玩边说。
夏末见他玩的开心，也没扫兴。然后就看到楚渊这个老小子一脸褶皱，心里不由得幸灾乐祸。
“喂，傲娇脸，你现在都快成沙皮了。嘿嘿！”
楚渊不理她，伸手拿了一串佛珠开始盘。夏末欠欠地披着大几号的衣服下床，没办法，该掩饰点还是要掩饰的。
她披头散发，弯腰趴在楚渊身边认真看向电脑屏幕。秀发扫过老小子的脸，他微微侧脸看向夏末，小脸很漂亮很光滑，睫毛比之前更长，扑闪扑闪的很灵动。
老小子有些脸红，心里感叹夏末这小矮子校庆女装后越来越妖孽了，感觉她在掰弯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噗嗤，楚傲娇，你就放弃吧！每次都赔，钱多啊！”夏末笑的一颤一颤的，很可爱。
楚渊:“说了你也不懂。别趴这儿，快上床睡觉觉去！”
夏末:“咦～睡觉觉。。。楚渊，你越来越恶心了！你一个又沉默又傲娇的人，怎么每次一说话味道就不对呢！”
楚渊：“你没带过小孩子吧？我以前带弟弟妹妹的时候习惯了。”
夏末不置可否，又爬床上看书了。
楚渊：“要看下来坐着看，眼睛不要了？”
夏末扔掉书，侧躺着看他们玩闹。这种氛围真的很温馨，让她沉沦。窗外鹅毛大雪密密麻麻的飘落，这一切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嘴角还挂着开心的笑。
过了一会，其余几人发现她睡了，互相露出轻笑。然后他们纷纷放下手机电脑，面色渐渐沉重。
“在这里还是出去？”
“没事，她睡了，轻声些。”
“你们都确定了吗？”
“后天吧。只是，这次太巧合了，哎……”
楚渊:“你们先走，我晚一天。”
第二天，元旦。
虽然传统农历才是新年，但元旦越来越受大众接受。当物质繁荣到了一定程度，精神追求成为大众的主流。所以现在短视频、综艺、泡沫剧等，甚至各种节日也成为炫富、炫脸、炫个性、炫感情的工具。
校园里挂满了灯笼、小红旗还有各种彩带，冰天雪地中红火绚丽的色彩平添了一份反差美。年轻的学生到哪里都叽叽喳喳成群结队，互相探讨今天的安排。雪花漫天也盖不住这热情洋溢和喜庆的气氛。
8点不到任夜就提溜几袋早饭过来，进门打了个寒颤，感慨一声“好大的雪，好冷的天。”
正巧宿舍几人都醒着聊天，看他那样就问:“还在下雪吗？这都下一天一夜了吧。”
任夜:“嗯，雪太厚了，学校在组织扫雪呢，看着都费劲。你们赶紧起来吃早饭，等会凉了。”
秦麒:“冬雪如夏雨，轻抚梦中人。啊！不想起！”
乐礼:“大才子，应景啊。”
夏末这时有点饿了，窸窸窣窣地穿衣起床。看同排床上的楚渊抬头看自己，踢了他一脚。
小笼包冒着热气，浓浓的香味勾人味蕾，夏末吃的很嗨皮。任夜怕她噎着，告诉她还有小米粥，边吃边喝。
“任夜，你要是买胡辣汤就绝配了。”夏末提议道。记得小时候，自己没钱。看人家一口一个小笼包吃的满嘴流油，然后端碗胡辣汤绕着碗沿嗦一口，别提多香了。自己被馋的想哭，还暗暗发誓等自己有了钱，每天早上都买一笼小笼包外加两碗胡辣汤。
“就你嘴刁，小米粥养胃，就你这小身板再不养养小心得胃病。”任夜难得对她很温柔，夏末眯着眼睛审视他，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夏末就笑眯眯地继续吃，然后催促其他几人：“你们快点起来尝尝，真香，真好吃~”几人看她吃东西时眯着眼睛享受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玩，像个小猫一样。
十点左右，他们推着夏末出门玩。这货想躲宿舍里取暖，几人不允，结果她就抱着门不撒手，喊着与宿舍共存亡。
楚渊一副傲娇脸说：“再不松开小手手，小心我打你大屁屁！”
这话击穿了夏末脆弱的小心灵，胳膊和手瞬间就软了。其实宿舍里嘴最欠的是老小子楚渊！这丫看着沉默寡言的，随便蹦一句就让人发狂。他还特别强调了几次“小手手”，甚至私下里几次找夏末说过她屁股太大是因为坐的太多，应该多起来活动活动。关键他一副严肃脸，你说怎么办吧，根本就没有理由揍他！
如果是以前，夏末根本不怕冷，那些年挨饿受冻早就练出来了。可能是身体变了的原因，现在不光怕冷，还总觉得提不起力气。大概11月下旬时候，夏末手痒找任夜对练。结果任夜一拳打来，她是挡住了，整个人被打飞了两米远！眼泪不争气的就往下掉，这给任夜整的手忙脚乱，又是道歉又是无措。他也不解，那一拳的力道夏末之前接的很轻松的啊！
生无可恋的夏末被几人推出宿舍楼后就把她抬了起来，然后“1、2、3，走你！”给丢到堆了半米高的雪堆上。几人笑哈哈看着她从厚厚的雪里爬出来，有点滑稽。
夏末假装愤愤的样子，等爬出来后，抓了一个雪团就砸向几人。。。有时候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或者说又菜又爱玩。夏末单枪匹马去挑衅几人，结果很凄惨。不光被小雪团子砸，最后又被抬着扔进了雪堆里，然后还给埋了进去。当然几人对她没用力气，不然她估计又要不争气的掉眼泪了。
这一日很漫长，因为他们玩了很多很多。他们逛了游乐园，逛了商场，看了很多节目，看了一场电影，也买了一些衣服。
夜幕来临时，他们带着夏末在学校附近最好的饭店订了包间。
夏末：“你们怎么了，突然就不说话了？”她觉得气氛从刚刚回来就变得很怪异，他们几人像是突然有心事一样，集体低沉。
乐礼：“先吃饭吧，让我们庆祝新的一年到来！”
包间内的气氛怎么都活跃不起来，即使他们都装出一副闹腾的样子，夏末还是感觉到一丝不同。她吃不下，所以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
宿舍里暖风吹的人犯困，外面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即使屋内灯亮着也能看到窗外的一层银光。
夏末困得眼睛通红，但她还是坐在书柜前。宿舍内安静的能听到窗外雪花飘打在玻璃的声音。楚渊看着她，秦麒和乐礼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
“到底怎么了，还不说么？”夏末打破平静先开口问了出来。
秦麒和乐礼张了张嘴到底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们望向楚渊。
楚渊看向夏末，问她:“小弟，其实我很早就想这样叫你了。你瘦瘦小小的，别看整天凶巴巴的样子，但你眼里的孤独和善良我们都看得到看得懂！所以一直把你当弟弟一样看，我，秦麒，乐礼，都是。”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小弟，我们要走了……”
夏末眼睛通红，有些颤抖的问:“去哪？什么时候回来？你们都走吗？”
楚渊:“嗯，包括任夜。”
夏末没接话，她转回身体低着头，手指头相互死死地抠着。然后她猛的仰起头拼命憋着眼眶里的湿润。
楚渊很想拍拍她的头，可还是低沉的述说:“家里昨天给的通知，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巧，这么快……”
夏末声音有些哽咽的问:“所以，你们都要走，都要离开是吗？所以你们今天只是想在走之前陪我一天是吗？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好意，最后一顿饭都没好好陪你们！”
“对不起……”她很自责，他们花一天时间带自己玩给自己买衣服，她却没好好跟他们吃最后一顿饭。她有预感，明天以后或许就见不到他们了。
“对不起！呜呜～”她心很痛，不舍、自责、难过、恐慌，她没想到自己第一份友情这么快结束。这么突然，一下子几个最好的朋友都要离开！
门被推开，任夜又提了一大袋东西进来。他放下东西，手按着夏末的肩膀，说:“傻不傻啊，说什么对不起。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是我们几个集体半途分岔而行，让你伤心了。”
夏末擦了擦眼泪，强装没事一样，“什么时候走，我送你们！”
雪夜，219宿舍几人在收拾东西，但是四人基本没怎么动，就那个小小的人在忙。她披头散发的，身影显得很单薄。她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地叮嘱几人以后多注意身体，别熬夜别巴巴的嘴欠，真惹了什么人被人打了怎么办。又让他们空了多发些消息给她，等以后有空了去她的孤儿院做客，她给他们做农家菜吃。还有很多很多……
219几人行李都不多，但是整整收拾到后半夜，她就很认真很慢的给他们收拾，像是另一种挽留。甚至收拾好了之后她又打开反复检查一遍，再给放整齐。
深夜里几人都没睡，任夜跟秦麒挤一张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留宿219。
当第二日的阳光升起时，夏末早早起床，她很难得的这一次没有抠门，给他们买了早饭、饮料、火腿、面包和零食等。
重新回到宿舍，她静静地坐在书柜前，看着旁边三张空荡荡的书柜和床上还没睡醒的几人。早饭已经被她用干净的棉衣包裹起来，跟四包零食饮料堆在书柜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宿舍门被敲响时，宿舍几人像是静止了。离别终于还是来了……
秦麒的家人带着蔑视和高高在上，乐礼的家人带着期待，任夜的家人带着平静。百家饭养百家人，这是预示着几人的家庭地位不同未来的不同。
三家人带着好奇看着夏末，他们听说或者见过这个学生，南城大校庆时男扮女装舞蹈跳的出神入化。看她现在哭哭啼啼的样子，很可爱也很惹人心疼。
三辆车带着三个朋友走了，夏末慢慢追在后面挥手告别，三个朋友在车里回望那个蹲在地上大哭的身影，眼圈彻底红了。
“嘁，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交这种不男不女的朋友，丢人现眼！”
秦麒杀人目光看着那人，低声说:“你再侮辱她一句，我绝对让你求死不得，我做的出，你知道！”
那人又嘁了一声，但到底不敢再说话。他们家虽然不喜秦麒，平时冷言冷语也是仗着秦麒不搭理他们，真触及他底线，他们不敢承受结果。
另外两辆车上很和谐。两个年轻人向家人讲述着她可怜的身世，她努力活着的坚强，她的搞怪，她生活上对他们的照顾……
车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蹲在地上呜呜哭泣，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孩。周围来往的学生好奇的看着他们，构成一幅动态的送别图。
这天夏末很依赖她整天欺负和被欺负的老小子楚渊，这个朋友在外总一张冷漠的脸，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但今天他的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小尾巴……
他带着她吃饭，带着她漫无目的的逛校园，看过每一处地方每一处角落。当黑夜再次降临，他带着她吃了晚饭然后回到了宿舍。
楚渊:“小弟，明天我也要回去了。”
夏末低头捏着衣服，眼泪又再次像玉珠一样滴落。
楚渊:“本来今天我也要回去的，放心不下你。”
他继续说:“秦麒是私生子，这次估计会被送出国。不过你放心，他会活的很好。这家伙，从来只有他欺负人没人欺负他，你是唯一一个，呵呵。”
“乐礼，看着没正行，其实是根正苗红的官宦子弟。他家世显赫，所以也不用担心他。”
“任夜，不聪明但真诚，放心，回去是接受培养的。”
楚渊正了正色，他有些严肃的跟夏末说：“小弟，天下无不散宴席。这对你来说虽然会很难熬，但是你要更坚强的挺过去。从我们认识后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夏末呢喃：“不再是一个人了不再是一个人了”她眼神越来越明亮，精气神也越来越坚定。一般人无法理解她对于亲情友情的追求，或许对普通人很正常的感情于她而言是神药。
楚渊总算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他继续说道：“小弟，你记住一句话。先成为自己的山，再去找心中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