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耳钻
离开学不到一个星期的时候,宋霖又新打了个耳洞,她原本是有两个耳洞的,一个在耳垂,一个在耳骨,之前上学的时候都带着银质的t字型耳钉,很不明显,这放假了就是怎么夸张怎么带了,各种样式的耳钉耳环天天换,唐栗很喜欢她耳骨上的耳洞,每次随便带个银质耳钉都很好看。
这次她打的位置在耳蜗,据她所说打的时候痛的要死,但她是天生圣体,打耳洞恢复超级快,从来没发炎过,所以刚打完就带上了亮晶晶的耳钻。
不过这痛归痛,好看是真的好看,宋霖本来就光彩照人的,这耳钻把她称的更精致了些,唐栗顺着宋霖的话夸了她好久把宋霖夸得飘飘然,揽着唐栗的肩膀,“我也带你去打个去吧。”说着还捏着唐栗的耳朵,“这里打一个、这里也不错。”
宋霖这动作属实有点像菜市场挑猪肉的感觉,而唐栗的头就是那颗猪头,唐栗赶忙从她胳膊底下挣脱出来,连忙摆手,“不了不了不了。”
宋霖又扑上来,恶狠狠地道德绑架,“我们是不是好朋友,是好朋友就要一起打耳洞。”
两人一路追着打闹到走廊上,却不想突然撞到一个人,唐栗想都没想赶忙低着头道歉,抬起头看清那人时笑容却僵在脸上。
居然是许恬。
好久没见,她似乎没什么不一样,又好像变了很多,以前那股张扬的劲没全消散完,但又透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她看向唐栗的眼神,有种泥潭里的水草的阴冷感。
许恬大概很恨自己,唐栗得出结论。
若是恨透了,自然不会放过这刁难的好机会,她冷笑一声,“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讨人厌。”
宋霖先接上了话头,“怎么说话呢?不是都给你道歉了吗,你还要怎样。”
许恬幽幽的目光慢慢移到宋霖的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番她的脸,然后又看向耳蜗处那颗反射着阳光,格外闪亮的耳钻,古怪地笑了,“真是漂亮呢。”
唐栗皱起眉,觉得她眼神转变的奇怪,话也莫名其妙,赶忙拉了拉宋霖的手,自己向前一步挡在前面,“我已经给你道歉了,既然你不接受我也没办法。”
说完她就拉着宋霖要走,许恬却没有罢休的意思,提高了点音量,“喂”刚说完忽地被打断。
“你来了,过来吧。”
唐栗闻声看过去,原来是付时正,他端着个水杯,袖子上还蹭了不少粉笔灰,看样子是刚下课,温声打断了这场争执。
付时正前段时间就回来带课了,不过没带唐栗这个班的课,本身这件事算有点奇怪,那现在许恬又突然出现,难道是许恬也要来这补课,在他的班上?可是只是单纯地补课吗?
许恬转去的高中是最差的一所高中,只要交钱就可以去上,在那里面还需要追求成绩吗?想到这唐栗又摇了摇头,差劲的高中跟学习成绩没什么关系,更何况许恬本身成绩也不算差,补补课好像也没什么难以理解。
但是许恬的眼神还是让唐栗放不下心,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去问付时正。
这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趁热打铁吧。
补完课,唐栗拿着本数学册子说要去办公室问题,让宋霖他们几个人先走,这个点很恰当,办公室的老师都去上课,只有付时正一个人在办公室备课。
唐栗将门留了个缝,拿着册子慢悠悠地走到付时正面前,看他写题写的认真,故意将练习册放到他面前,挡住他正在写的习题。
付时正早就知道她进来了,写题被打断也不恼,支起胳膊托着脸歪头看她,“唐栗同学大驾光临总不会是找我问题吧?”
唐栗不急着入正题,她还要想一下措辞,只拿起他桌上的一支笔把玩,“你赚了这么多钱连个单独的办公室都没有吗?”
付时正轻笑一声,“很显然,备课哪里都能备。不过如果以后要加上见你这种情况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说完话锋一转,“但是,私密的空间就一定安全吗?往往公开的空间更适合隐藏和伪装不是吗?”
唐栗随手抽走他桌上的答题纸,拿笔在那道没写完的题上胡乱画了几下,没在意那几句莫名的话,“那许恬呢?”
付时正有点不以为意,“她想在这补课,今天来报名。”
唐栗条件反射想问为什么,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出口变成了,“虽然我很讨厌她,但是我的意思是,她和我,是一样的吗?”
唐栗把手中的纸笔放下,弯下腰,伸手覆在他那只受伤的胳膊上,轻轻捏了捏,又问了一遍,“她和我,一样吗?”
她抬眼直视付时正,指尖在那层衣料上划过,“或者说,这里,是为了谁?”
说起来这是个具有压迫感的姿势,平日脆弱的人此刻是上位者的姿态,俯身的姿势遮住了不少光亮,迫使身处下方的人抬头望去,仰视,付时正不喜欢,不过偶尔一次,还不错,而且,下位者的姿势看似低,实际上观察的更多,他当然发现了唐栗最近的不一样,不过在察觉到她那些隐秘的心思时,好像也不自觉带了点自己也没法控制的纵容,不过他只当是人无法完全掌控的想法罢了。
思绪渐渐被拉回,付时正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移开目光,抬起那只胳膊,“这里,一点都不痛。”
唐栗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顿觉毫无意义,伸手去拿那本练习册,“你还是别有单独办公室了。”
付时正伸手摁住练习册,抬眼看她,眼神温柔的不行,“唐栗,你还犯不着和她比。”
说完,又话锋一转,“不过,我知道你来不是为了这点事,许恬?她那点东西不都在你手上了吗?你担心什么?”
唐栗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疼痛感这种东西说白了挺飘渺的,但伤疤是实实在在的,有个成语叫什么?睹物思人?挺恰当。”
付时正笑了一声,伸手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那把折叠刀放到唐栗手心里,指尖只在她手心蹭了一下,“是。”
唐栗出了付时正办公室去了一趟洗手间,洗了把脸才下楼,一拐弯竟在楼下看见了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徐逸尘。
他正斜靠在大门处看手机,唐栗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才轻手轻脚地往他那走,屏息凝神地走近了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哇!”
徐逸尘被吓到惯性抖了一下,转过来看她表情却不太好,好像存着点不高兴,不过他仍是没说什么,只平淡地丢了一句,“走了。”
他步子迈的飞快,唐栗小跑了两步追上去,拽了拽他书包的拉链,轻快地问了句,“因为付时正吗?”
徐逸尘不说话,步子放缓了点。
唐栗继续说,“我是找他问许恬的事,我今天在走廊碰见许恬了,我总觉得她有点奇怪。”
徐逸尘皱着眉瞥她一眼,“可是很危险啊,而且下课你居然让我们先走。”
“我算过时间了,没多久就会有老师下课的,更何况补习班那么多人,又是大白天,对不对?”
徐逸尘仍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解释,或许是性别自带的保护欲,这么想似乎又有点大男子主义,但他就是觉得唐栗不该独自找付时正,要找也应当是他去找,虽然他只会用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了。
想到这,他神色缓和了一些,语气也放软了,“那以后起码让我知道一点,就像今天一样,起码我能在这等着你,而不是毫不知情的回去。”
唐栗略微思考了一下这件事的可行性,她并不能完全保证,尤其是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除了为了报复付时正还为了不牵扯到其他人,她不想再看到她身边的人受伤了,所以其实在很多时候,她有极其细微的一点想法,就是大不了和付时正一起死了算了,不过她得先看着付时正先死自己再断气,不然估计得变成一只恶鬼。
不过这种隐秘细微的想法只存在过几次,也立马被熄灭了,这种想法太自私,而且一旦想到周围亲近人的脸,就会自觉这想法的荒唐。
思及此,她慎重地开口,“我会减少跟他独处的情况。”
她无意与付时正培养感情,只想试探一下他内心有几分真心,而自己又能通过这几份真心拿到什么,最好是能对他致命一击的东西。
这话说出口,徐逸尘也彻底懂了,看来他真的要如他自己所说,只要不成为她的弱点,就好了。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吧,他是个人又不是物件,活的、喘气的东西,总会有点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