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血色人鱼24
街道某处的一个明亮的甜品店。
甜品店的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女性，正犯愁的踮着脚尖看了一眼外面。
瓢泼的大雨，乌黑的浓夜，她今天在这里困了一晚上，因为胆子比较小，也不敢关灯，就全开着灯强装镇定的坐在这里。
“……真是的，怎么还不停啊。”女老板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
她太害怕这样深黑还暴雨的夜晚了，也就店里暖融融的光给她一点安全感。
一晚上没睡，还没天亮，她也不敢闭眼。
张筱叹了口气，把自己往椅子这里缩了缩。
她的坐的方向靠着窗户，这是个透亮的窗，隐约能看到外面模糊的场景。
张筱搓了搓手，眼睛无意间一瞥，突然愣了。
“外面……有人？”
那是个看不清人脸的人，不过看身高来看，在一米九左右，身材修长挺拔，就算黑色雨伞遮着脸，也能看出极佳的气质，十分清冷稳重。
他迈着长腿走在街道上，洁白的手指握着伞柄，隐约可见微抿的薄唇，隐在暗处的黝黑瞳孔。
似乎是意识到了女老板的视线，他微微偏头，露出流畅柔和的侧脸，以及一双冷淡的黑眸。
女老板下意识觉得，这是个很值得信任的人。
他的气质，外表，眼神，都能给人一种奇妙的温和感和疏离感，身上稳重且矜冷的感觉让人着迷。
外面的那个男人也没想到大半夜居然还有一家甜品店在开门，他在原地站立几秒，居然跨步走了过来。
女老板紧张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深夜而来的绅士。
甜品店的门口传来风铃的声音，男人推门而进，他穿着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一点，在这么大的雨下走了一路，身上居然没湿多少。
他把伞缓缓收回放在门外，不让雨水染湿这里的地板，之后就这么站在门外，没有擅自闯进女性独处的地方，做事十分体贴。让女老板心生好感，心里的警惕和紧张也松懈了不少。
男人彬彬有礼对店家点头:“你好，这里还营业吗？”
女老板站起身，有点磕巴:“还营业……这里还有不少甜品……”
男人带着金丝眼镜，似乎是笑了一下，看起来很温和:“不要紧张，我只是想给自己的爱人买一些吃的，他比较挑食。”
女老板心里一动，问道:“看起来是很调皮的爱人，她爱吃什么？”
男人摇头道:“他其实没有爱吃的，只会撒娇要很多来折腾人。种类丰富一些就可以，他一般吃几口就会换。”
女老板忍不住笑了:“你们感情真好。”
从这个男人的口述里，可以看出对方是个很喜欢撒娇还爱作一下的小女友了。
男方能这么包容而且温柔的对待，女老板心里感慨一声小情侣恋爱真是甜蜜。
她彻底放下警惕心，热情道:“你进来挑一下吧，不用怕弄脏地板。”
得了准许，男人这才走进来，道:“谢谢包容。”
他渐渐走近，褪去黑夜和雨夜的面纱，脸部渐渐清晰。
就算遥遥看去，知道男人可能长得不错，女老板看清楚之后还是被帅了一脸血，心里惊叹这个人长得真是好看！
他长相温文尔雅，眉眼深邃含笑，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气质，斯文矜雅中带着一点让人抓心挠肝的禁欲感。不知道谁家女孩子这么有服气，有这么一个长得帅还温柔的男朋友。
她赶紧带人去挑甜品。
“这里有好几种女孩子喜欢的蛋糕，你看看……”
男人温和打断她:“不是女孩子。”
女老板懵了一下:“……啊？”
他耐心解释:“他是个男人，我们已经结婚了。”
女老板深吸一口气，拍了一下脑门，把快要烧干的cpu强行降温，坚强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说:“没关系。”
女老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卡壳了半天，最后弱弱道:“那甜品，您就看着挑吧。”
男人没说什么，只是挑个几款看起来不错的让人打包。
女老板打包好这些东西，等到收到入账通知的时候，看着那个即将离开的背影，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轻声道:“祝爱情长久。”
男人身形一顿，偏头笑道:“多谢祝福，会的。”
女老板笑了一下，指了指五颜六色的墙壁:“我们这里有情侣照片墙，如果有兴趣可以在这里拍照挂上，不想泄露隐私的话，我这里也有一个专门的相册放置照片，等有时间，你可以和自己的爱人一起拍一张。”
男人看了这个墙壁半天，随后缓慢道:“现在可以吗？”
女老板又看不懂他了:“什么？”
他从自己的怀里抽出一张照片，走过去递给了女老板:“这张，可以吗？”
女人怔然低下头，视线忽然就凝住了，眼底闪过浓浓的惊艳。
“好美……”
那是个美艳至极的男人，穿着黑色的修身西装，懒懒散散的靠在靠海处的一个栏杆上，过于精致昳丽的脸上挂着笑意，正微微偏头看向什么。
他的身后，是飞起四散的白色海鸥，在欢呼着飞向天空和海洋，美艳旖旎到近乎阴郁的男人，因为这样洁白圣洁的存在冲散了身上的冷漠和疯狂，只剩下惊心动魄的美丽。
浓墨重彩和圣洁美好交织，汇成了这张照片。
“这是我们结婚那天拍的，里面没有我。”
男人摩挲了一下照片:“他不喜欢拍照，这张是我偷拍的。”
女老板沉醉在这张照片里回不了神，她眼底还带着惊艳，恍惚道:“……没问题，你把自己的另一张照片给我，我给你们合上。”
男人又把自己的另一张照片递给他。
女老板坐下来，小心翼翼开始剪裁，男人耐心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好了。”
女老板不把视线放到这张照片上，以免自己太心痛难忍，咬牙道:“这张照片我不放墙上，也不收在相册里，我觉得你更需要他。”
商人接过了照片。
还是原先的图像，只不过旁边加进了一个他，好像疯子偏头真是在笑看着他一样
剪裁的很巧妙，把自己融进了这张照片里，两者和谐的不可思议。
空气沉寂了良久。
女老板以为他不满意，正想收回来，就见到这个斯文俊美的男人嘴角忽然掀起笑意，叹道:“很不错，居然能在一张照片里同时看到他和我。”
不知道为什么，女老板心里涌上一股酸涩，难受的慌。
“你们很般配啊，我从来没见到这么美的人，如果没有亲眼看到，我都不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存在。能和你结婚，一定是爱你的。”
男人幽深的眼底含着笑，提到家里的人他总是很温柔:“他很早就和我结婚了，最开始那段时间很闹脾气，我干什么他都要和我打架。”
女老板轻咦出声:“这么凶啊？”
“很多人都怕他。”男人把照片收好，放在自己胸口处，“和我打架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我做的不对。”
女老板问:“怎么了？”
“我那时候不知道他有多黏人，整天出去做生意，他就要连夜赶过来缠着我，偏偏嘴上总是凶硬，把我惹生气又不道歉，我不理他就梗着脖子和我打架，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听话。”
“有时候生气我就饿着他，冷着他，亲眼看着他不吃饭不睡觉又自虐，可我明明知道他只是心智不成熟，他在委屈难受又不明白怎么发泄。”
男人笑了笑:“我对外人那么体贴，怎么就不能多体贴一下当时的他呢？”
女老板哑口无言。
“后来我才想明白，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了。”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可情绪还是看起来淡淡的，“如果连我都对他不好，谁还会对他好？”
于是他开始默默忍受，尝试理解，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爱撒娇爱作闹的疯子。
男人的情绪起伏很淡薄，语气也很平静，说起这些话来却让女老板心里翻涌着不知名的难受。
他说的并不算明显，见到提了几下当年的事，女老板觉得自己多愁善感，不过还是没忍住:“现在呢？”
“比以前可爱多了，至少会直白说出自己的粘人，就是有点闹腾。”
商人举起腕表看了一眼，淡然道:“时间不早了，如果醒来没见到我，他会发脾气。”
女老板愣了一下，可惜道:“……那就再见。”
男人拿起门外还在滴水的雨伞，重新撑开，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夜。
他手上还提着甜品，为了不进水就放在自己的胸口，一步步走远。
大雨连绵下坠，不远处的另一条街道，一个活人由这个人亲手下令杀死。
而在这一条只有甜品店的街道，他只是礼貌且温柔的买了几个蛋糕。
——
疯子昏睡时间不长，他的状态调整时间短的不可思议，醒过来就恢复成了以前万事不经心模样。
他躺在床上，不熟练的摆动了一下千年没见的鱼尾，随后对着桌案前摆盘的商人道:“要不要试试鱼尾交配？”
商人把酱涂抹在盘子的边缘，闻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饿吗？”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自己问自己的，疯子知道他这样是拒绝的意思，尝试摆起自己纤长血红的漂亮鱼尾，勾引道:“真不试试？”
一盘摆盘精致的食物递到了他的面前，商人端着盘子，坐在他的身边。
“吃饭。”
疯子不悦的拿起一个苹果派，咬了一口。
浓郁甜口的苹果清香和外脆里糯的口感涌进嘴里，是香甜美味的甜点。
疯子觉得好吃多咬了几口，然后把吃剩下的苹果派塞进商人的嘴里，带着蹼爪的手就要去抓其他的食物。
商人也不阻止他，拿着他吃剩下的半块苹果派咀嚼着。
这疯子被他宠惯了，无法无天的，吃饭都不安生，吃两口就腻了，要把剩下的塞商人嘴里。
商人以前心血来潮在自己的游戏世界里开过餐饮店，专门给玩家们准备的。
上菜时是人肉还是怪物肉全凭他的心情，精益求精的他也就练就了好厨艺，能把人肉做成普通动物肉的味道。
疯子给自己灌着牛奶，喝了一口想吐:“不想喝。”
这个商人不会迁就他，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娴熟的伸出手指把牛奶杯接过，给疯子一口一口喂着。
勉强皱着眉喝了半杯，疯子推开他的手，又开始在餐盘上找感兴趣的食物。
商人瞥了一眼不知不觉间缠上自己腰间的鱼尾巴:“什么时候皇族塞壬成了卷尾鱼？”
疯子听到这句话，非但不羞耻，反而更加光明正大，直接用自己的鱼尾绕过商人劲瘦的腰肢，霸道的缠了一圈。
商人不再说话，安静等人吃完之后才把餐盘放到厨房清洗，床上的人鱼摇着尾巴一动不能动，就干脆喊:“你快来。”
“等我洗完。”
空气沉寂三秒，然后。
“你快来。”
“等我洗完。”
又是三秒。
“你……”
“来了。”
商人甩甩手，把上面的水珠甩干净，随后抽出一张纸巾随手擦了擦扔垃圾桶里，转身走出了厨房。
他问:“为什么不变回来。”
一条纤长漂亮的鱼尾在床上摇摆着，疯子趴在床上仰起上半身，那张堪比海妖的昳丽脸庞让人眼前恍惚，只觉得艳丽的不可思议。
疯子一个摆尾，把旁边的柜子给敲碎，随后又吧唧一声瘫回去，把脸闷在枕头里，闷闷道:“不想变。”
商人:“我一会儿要去开会。”
疯子刷的抬头，质问道:“商人先生，怎么又去开会？”
都在小世界了，怎么还有一大堆没完没了的会？
商人无奈道:“我昨天跟你提过。”
疯子这才想起来，这下子不摆鱼尾了，乖乖把双腿换回来，赤裸着身体下床。
他走到商人面前，双手一揽把人拥入怀中，咬，着他的耳朵暧昧道:“去之前来一次。我在上面。”
商人瞥了一眼自己的腕表:“给你一个小时。”
疯子不满意:“不够。”
商人冷淡的反驳他，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不想迟到，守时是最基本的要求。”
疯子皱起眉头:“再长点。太短了。”
两人无声对峙了半响，商人妥协了:“……天黑之前。”
现在是早晨六点，大概在傍晚六点天黑。
争取到十二个小时，疯子满意的把人扔到床上，牢牢压制下去。
商人摸了一把额头，把头发撩到脑后，露出过分精致的眉眼，眼里带着难忍的痛色，很快一只苍白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温柔的摩挲着他的唇。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房间内激烈的声响一直持续，直到天黑。
此时本该举行的会议地点，一行人正在会议室里安安分分的等待着。
严鸣笛心里有点慌，本该是约好的上午八点会议，居然直到晚上七点人还没来。
他怀疑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导致商人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现在都还不来。
等了一天，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嘀咕道:“到底来不来啊，这都晚上七点了！”
严鸣笛冷眼瞪过去:“他没来我们就等着，昨天做的事够我们好受了。”
那个人噤声，心里还不服气。
不就是偷拍了张照片吗？这有什么的！
小题大做！
“咚咚咚……”门口被敲响，等的不耐烦的众人看过去，下一秒所有人统一正襟危坐，脸色肃穆明中。
商人神情平静如水，脸色有些苍白，对着众人点头:“抱歉，家里遇到了些事，来迟了。”
没人敢说一句不好，连忙陪笑:“不会，不会。知道您不方便，我们也没等多久。”
严鸣笛站起身，走过去伸手:“严鸣笛，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商人对于这些人都懒得用多少高明手段，也伸出手和他打招呼，随后走向自己的位置落座，勾起唇角:“又一次感到抱歉，希望没有耽误大家太多时间。”
众人打哈哈:“哪有……哪有。”
会议很快开始，严鸣笛先把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拿出来。
对于这些得罪过自己的人，商人半点都不想把利益转让一分，口吻温和的和众人浅谈着，说的话却渐渐锋芒逼人。
他语气越柔和，提出的条件就越苛刻。
严鸣笛脸色不太好，忍不住打断他:“先生……你的要求，我们好像难以做到。”
商人眉眼带笑，说的话圆滑且腹黑，活像个成了精的狐狸:“这对于政府来说，好像不是什么难事。”
你妈个屁！严鸣笛差点没骂出口。
免费宣传，免费提供人才，免费和其他国家交接……他们就占着个直播间在自己国家的好处，但这他妈的不是本来就有的吗？！
严鸣笛咬牙切齿:“……我们应该再谈谈。”
商人不着痕迹的调了一下位置，把自己的双腿空出来，感受无形的重量靠在自己的腿上，他知道疯子觉得无聊了，也就不想给严鸣笛留半点面子。
“昨天的事情已经让我不耐烦，所以请别让我生气，严先生。”商人彬彬有礼道，“如果你不想整个市的人民死在我的手中的话……”
严鸣笛勃然大怒:“你威胁我？！”
商人笑了笑，眼底渐渐凝成一层寒冰:“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扒皮，抽骨，炼魂……只要商人想，他有一百种方法把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给做成美食吞进肚里。
他本想和对方和平相处，奈何被触碰了逆鳞，当然要不择手段的报复回去。
耳朵传来湿热，以及含笑且低哑的声音:“商人先生，很久没见你这么咄咄逼人了，他得罪你了吗？”
商人偏头和无形的疯子对上视线，安抚的握住对方的手，把他手中的利刃抽出来:“得罪了。……不用杀人，交易还是要做的。”
如果杀了严鸣笛，这就是纯属撕破脸了。
疯子哼声道:“他让你生气，我想弄死这个人。”
“别在这里，找个没人的角落。”商人淡淡道。
疯子乖巧应声:“好。”
这一场会议还是政府选择了退步，他们赌不起这一个市的人民。
商人目的达成，几乎是下一刻就挂上自己虚伪且斯文的表皮，和严鸣笛谈笑风生的离开了这里。
期间他接了个电话，是白奕打来的。
“001生气了，哄了一天还哄不好。”白奕在电话对面好笑道，“你来解释一下吧，我算是服了这个家伙了，平常不轻易生气，一生气就是一天。”
商人听闻此言，面色没有任何波动:“我有方法，你把电话给他。”
白奕那边沉寂了一会儿，看来是去找001了。
商人把电话递给了疯子:“让001消气。”
疯子笑眯眯的接过电话:“乖宝贝，你在生气吗？”
对面霎时间陷入了沉默。
疯子口吻骤然冰冷:“我让你说话！”
“没，没有！”001脸色发白，曾经被扔进时空星海受折磨锻炼的记忆一瞬间涌上脑海，让他怕的拿不住手机，“我没生气，一点也没有！”
“这不就解决了。”疯子把手机扔给了商人，脸上笑意盈盈，“他不气了。”
商人点点头，挂了电话。
对面的白奕和001:“……”
001深呼吸一口气，直接打开了扮演空间。
“工作！”
烦死了！
都是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