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彼岸花开
就这样，song病倒在了她的出租屋里。
感冒带来的不适让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咳嗽不断。身体仿佛被抽离了力气，没法起床买药，急坏了身在老家的余涂。
余涂的老家离南城比较近，2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她准备好了感冒药，拎着箱子就从家里赶过来照顾song。
虽然余涂也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但她起码能给song送药递水煮粥。经过了余涂一天的陪伴，song终于恢复了一点元气。
看着song憔悴的模样，余涂很是心疼，埋怨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啊？”
song动了动嘴，身上难受，心中酸涩，却不知如何说起。这场感冒，如同冬日的晨雾无形中侵袭，冰冷的薄霜覆盖了心灵，鼻塞的困扰犹如暗夜的迷茫，无法透气。
第二天中午，余涂见天气好，就要带song去小区附近的小河边散散步，晒晒太阳，希望她恢复的快一点。
song虽然身体有好转，但还是四肢无力，用虚浮的脚走了几步之后，就不愿意再继续走了，拉着余涂在河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song坐了10分钟，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面前的小河如一条闪烁的银链，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金光，映出蓝天白云，树木鸟儿的倒影。
song望着平静的河面，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刺猬的优雅》这本书吗？”
余涂也沉浸在这个温暖又安静的午后，声音慵懒的像一只晒太阳的猫咪，“为什么？”
“因为里面有一句话，‘我相信桦树的超然独立之美’。我觉得自己这辈子是一只无脚鸟，无处着落，只能苦苦飞翔，直到死的时候才能停下来。”
song眯起眼，看了看河畔挺拔的树木，像守护神般立在那里，茂密的树枝伸展向天空，彰显着旺盛的生命力。
“所以，下辈子，我想当一棵树，不惧风吹雨打，成为自己的依靠。”
余涂转脸，看到了阳光下的song，脸上还带有一丝丝病容，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单薄的身形脆弱的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余涂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害怕失去song，害怕失去这个朋友，她希望她健健康康的活着。
不是做为一只鸟，不是做为一棵树，而是做为人，正常的活着。
为了打消乱自己七八糟的念头，余涂站起了身，像躲藏什么可怕的东西的追赶一样，把song带回了住的地方。
卧室里已经很久没打扫了，被两个姑娘从家里带来的行李摆弄的杂乱不堪。余涂实在看不下去，song还没力气做家务，没有经验的她，只好笨手笨脚地收拾了起来。
收拾书桌上的杂物时，她看到角落里放着的少女粉香水瓶，被那珠宝盒般外形吸引了，不由得地拿到了手里，好奇地问道：“咦！这瓶香水，是你的？”
song软着腰坐在床上，看着汪淄送的那瓶香水，颔首点了点头。
余涂把瓶身凑到鼻下嗅嗅，疑惑道：“我怎么，没闻见你喷过它，可以喷出来闻一下吗？”
看着余涂满怀期待的目光，song又点了点头。
余涂握住瓶身，轻轻一喷，水雾洒在了空气中，带来一种优雅而宜人的香气，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
前调是辛辣的粉红胡椒，中调是娇艳的玫瑰，后调是甜柔的意式奶冻。每一层香气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感受，令人沉醉。
“呀，好独特的香味！你在哪买的？”
song撇开脸，声音里有淡淡的忧伤，“别人送的。”
“谁送的？男人？”
看到余涂八卦的眼神，song轻笑出声，“你怎么知道？”
“因为……送香水是一件很暧昧的事，互有好感的人才会这么做。它带有强烈的性暗示，潜台词就是：‘我想在你身上闻到我喜欢的味道’。”
暧昧？或许吧。
song喃喃道：“我不知道，还有这个说法……”
余涂看着song羞赧的脸颊，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继续追问：“你没谈过恋爱，但应该有喜欢的人吧？快跟说说，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跟他……只是暧昧过，没确认关系，没牵过手，没合过影，就这样结束了。”
如何证明你出现过，在我的生命里
“为什么没在一起呢？”
“因为……他没办法接受异地恋。”
余涂闻言轻笑，“你傻啊？你就不能让他来南城？”
“他还在准备考研。而且……我们都太年轻了，学业、事业和生活都不稳定，没办法给对方未来，只能互相喜欢。”
“那……如果他能接受异地恋呢，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song想了想，轻声回答：“会。”
“为什么？”
song的脸上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因为，只要有他在身边，我会觉得很安心。”叹了一口气，“我其实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从小就感官很灵敏，能很容易地察觉到周围环境中的细微变化，这使我经常感到不安。”低下了头，“他的出现，总是能够安抚我。即使后来，很多时候他不在身边，一想到他，也会觉得自己有陪伴。”
余涂定定的看着song，轻缓的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你是一个很敏感的人。”
song点了点头，眼泪流了出来。她在余涂面前，总是很容易就卸下伪装，愿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她看，丝毫不担心对方会嘲笑自己。
song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选择继续敞开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就像中午说的，我觉得自己像一只无脚鸟，生下来只能飞翔。可是遇见了他，好像在茫茫大海中看到了一截粗壮的树枝，让我误以为自己可以停靠在上面休息。可是，这只不过是我在极度疲惫中的出现的幻觉，那截树枝，他承载不了我。我只能靠着自己顽强的意志，继续飞翔，直至精疲力竭，直至死亡。”说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呸呸呸，好好的，别说这些死不死的。”
song睁开眼眸，瞳孔里一片灰暗，“我没有开玩笑，我觉得自己活不长。可能……活不过30岁。”
“为什么这样说？”
song苍白的脸上，在昏暗的卧室里有一种淡漠琉璃的美，虚幻的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因为，我18岁时做梦，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我。她站在开满彼岸花的地方等我。我只有路过荆棘，淌过河流后才能找到她，走过去，和她相视一笑，握一握手。”
刚说完，从阳台外吹进来一阵急风，呼啸而来，带着噪音和气流，穿过了卧室，“砰”的一声，把敞开的卧室门给吹上了。
吓得余涂一个激灵，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盘旋。
song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微颤的房门，嘴中自言自语地呢喃：“彼岸花开，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