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败给恐惧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寒冬腊月。
在这年尾岁末,新旧交替的时段,春节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了。
南方庆祝小年的这一天,酒馆在玻璃门窗上贴了喜庆的窗花,店员的黑色围裙都换成了红色,厨房煮起了热腾腾的汤圆,送给当天进店消费的顾客,庆祝这旧年营业的最后一天。
凌晨2点,酒馆在热闹的年味中关了门。song拎着提前打包好的行李箱,打车来到老城区,在堂哥租住楼栋的消防箱内,找到钥匙,打开了堂哥家的门。
一进门就看到了活蹦乱跳的芬达,正摇它那灵活的小尾巴在地板上跑来跑去,欢迎着熟人的到来。song放好行李,把狗绳套在芬达的脖子上,抱起它毛茸茸的小身体出门朝电梯走去,带它出去遛弯。
song之所以今天来,是因为堂哥上午带着堂姐坐动车回老家了。大伯在家里发来消息说,最近身体不舒服。堂哥自然不敢怠慢,提早回去带大伯检查身体。
就这样,兄妹俩把带不走的小芬达留在了这户出租屋里,孤零零的等着song过来照顾和投喂。
song下了电梯,把怀里的小东西放到了小区的草坪上。芬达四脚着地,抖了抖身上棕色的毛发,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在确认环境安全后,撒欢起来,如同一个小绒球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用它圆滚滚的身体和灵活的四肢在风中跑起来,死气沉沉的夜晚仿佛都因为它而变得生起来。
song掏出手机,打开摄像机,给芬达拍下了各种有趣且可爱的瞬间,罕见地发了一条朋友圈【凌晨3点撒欢的芬达】,并加上了城市定位。
芬达跑到了草坪边的小路上,来在花坛边走走停停,东嗅西嗅,终于完成了排泄的任务。song把它抱上楼,添好粮加好水,就走进卫生间去洗漱了。
堂哥租住的这套房子,卧室的门窗封闭性很好一点,加上楼层比较高,隔绝了户外噪音的叨扰,让人很容易入睡。
song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后,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头脑昏沉的看到微信上有很多条卞缨发来的消息。song眼睛干涩的厉害,掀着眼缝,没有细看对话框的消息,直接拨去了电话,声音里还带着刚起床的沙哑和黏糊:
“喂~什么事呀,给我发了那么多消息?我才刚醒。”
“我是看到你朋友圈了,你还在南城吗?”
“是呀,我订的大后天的火车,现在走不了。”
“太好了,那你明天出来吧,我们一起过情人节!”
“呵呵呵……两个女人一起过情人节啊?”
“哪有,我好多同学去呢,大家一起出来聚聚。”
“你同学我都不认识呀,去了得多尴尬。”
“没事儿,我们是去ktv,里面灯光暗,大家各玩各的,比你一个人在家强呀!”
“那好吧,明天见。你帮我把时间和地址发过来。”
大学城周边商圈里的ktv,主要消费群体是大学生和附近上班的白领。卞缨上学时就经常和同学们来这里聚会,熟门熟路,和前台都认识。
店内最大的包间里,暖气开得很足,昏暗炫目的灯光下,一群年轻人抢着话筒正在尽情飙歌。
卞缨做为麦霸,今晚自然是气场全开,唱完一首又一首,不知疲倦。天生的好嗓子,丰沛的感情渲染,让人会不由自主沉浸在她带来的歌声里,听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想为她鼓掌。
虽然说是情人节,可是这群单身的人凑在一起选的都是伤感情歌,像什么《单身情歌》、《没有情人的情人节》、《一个人走在冷风中》……
哀怨的歌词如同一锋利的尖刀,深深刺入人的心中。悲伤似洪流般汹涌袭来,如同失控的野兽,翻滚着想破坏一切。
song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看着迷雾般灯光下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眼睛开始失神,瞳仁中的光芒开始消失,仿佛被一片黑暗笼罩着深沉的心事。
人总会这样,越在热闹的时候,反而越觉得孤独,越热闹的时候,越会想念某个触摸不到的人……
这时,放在手边的手机响起,显示的是从北城打来的一个陌生号码。
song在心里疑惑:会是谁在这时候给她打电话?北城的朋友?肖瞳?
抬眼看了一下这群魔乱舞人群,鬼哭狼嚎的音乐,song手握着手机,弯腰跑到门外,到走廊上找到了一个稍微僻静的地方,接起了电话。
走廊上窗户外面吹进来的冷风钻进脖子,让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喂~”
“怎么……这么晚才接啊,嗝!我以为没人接了呢。”对方声音低沉,明显带着喝高了的大舌头。
song一时没想起来这是谁的声音,皱起眉心问:“你好,请问你是……”
“呵呵,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这才过去多久,啊?小老鼠。”轻声的呵斥,带着点慵懒的责怪,像一根轻柔的羽毛,细腻的质感给人温馨的触感,传递过来的安宁和柔情令人沉醉。
小老鼠?还有谁,会叫她小老鼠?
song从来没存过汪淄的电话,两人之前一直用微信联系,不知道对方在哪弄来的手机号码。
心心念念的人正在耳边低喃,能听到对方因为喝醉了导致头疼的“哼唧”声,甚至都能想象到他单手扶额,难受得在床上打滚的样子。
需要别人递过去一条冷水浸过的毛巾,铺开敷在他那面红耳赤的面颊上……
song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现实,可望而不可及。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角悄然滑落,吸着鼻子,嗡声嗡气道:“你怎么喝酒了呀?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
你知不知我很想你?
“打电话?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啊,想听听你的声音……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我差点都要挂掉了……”
“我……我跟朋友在ktv。”
“ktv啊,好玩吗?”
“还好……你这喝了多少酒啊?你没事吧?身边有人照顾吗?”
“没喝多少,我没事。”汪淄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沉的说:“我打电话来,只是想告诉,当初一直劝你来北城,是因为……我没办法接受异地恋。”
他虽然喝醉了,但是脑子还算清醒,没有忘记此次打电话想表达的核心。
异地恋?
song不是没考虑过去北城的事。
如果她是为了自己去,为了事业发展去,她可以接受挑战失败后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但若是为了爱情去,她不敢想象……
如果两人没有修成正果,她该如何去面对那座城市,如何面对身后亲朋好友的期待。
如果她就这样去了,两人也没有非常稳定的感情基础,再加上出身、学识和阅历上的悬殊,想想都会觉得未来困难重重。
她不是败给了爱情,她是败给了自己的恐惧。
她爱汪淄吗?她想,她是爱的,不然,怎么会一想到他连呼吸都在痛。但是这种爱,远没有达到不顾一切的程度。
“哦,我知道了。”淡淡的声音响起,仿佛给满园的玫瑰花上了锁,固执地认为,只要锁上了,含苞待放的花朵就不会盛开,不会盛开就不会败落。
在爱情面前,她承认自己是自私、懦弱、胆小的。
汪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微不可察,“那……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快乐。”
很抱歉,没能以满足你期待的方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