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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玫瑰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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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淄的头发长了一些,带着斯文的半框眼镜迎面走来,不是那种五官精致、帅气逼人的帅,而是眉眼大方、很入眼的帅。给人一种出身很好,见过世面,不设防且好接触的样子。但song知道,他内心有着自己的框架和棱角,是有自己世界观和自我追求的人。

    当白色板鞋和白色帆布鞋站在一起,两人的身高差了一个头。从年轻的朝气上来看,两人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从阅历和见识上来看,两人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管怎样,song见到汪淄,还是感到一阵恍惚。因为,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汪淄看到了song,好像从胸腔里松了一口气,给人一种‘我终于见到你了’的感觉。

    汪淄抬起大手,在song毛茸茸的发顶用力地揉了揉,他早就想这么做了,song的头发看上去乌黑又浓密,卷翘的发尾垂落在肩头,每当她摇头或转身时,发丝就像优美的黑蛇一样轻盈地舞动,让人想伸手捉住。

    song的头颅顺着汪淄手上的力道垂了下去,一缕秀发更衬得后颈白皙细腻,仿佛能散发出淡淡的少女体香。

    汪淄心头一动,伸手从背后包里摸出了一个粉紫色的小盒子,递到了song的面前。纸盒上方烫金的英文“signorina”,在室内反射着矜贵的光泽。

    song的眼里闪过惊喜,“呀,这是什么?”心怦怦跳,伸手接了过去,像是接过了潘多拉的魔盒。

    “香水。”汪盯着song因兴奋到眼睛发亮的小脸。他不知道,这是song第一次收到异性的礼物。

    song把盒子凑到了鼻尖,里面散发出丝丝淡淡的、清新馥郁的玫瑰花香,宛如被带到了鲜花盛开的季节,舒展着花瓣的花蕾正在眼前徐徐绽放。

    “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song说完侧过脸,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装作陌生人状的父母和姨姐,暗自思忖怎么和家人解释发生的这一幕。

    “我在香港逛街,店员给推荐的。她说这是最近新上市的热门款香水,专门针对那些可爱优雅的未婚女子研发,很受欢迎。”说着说着,汪淄的嘴角便浮现了笑意,挑眉鼓励道:“打开看看吧。”

    song应声拆开了外面一层塑料膜,打开盒子,一枚精巧的玫瑰粉瓶身就出现在了眼前,圆形的金属瓶盖两侧点缀着罗缎蝴蝶结,看上去宛若翻飞的蝴蝶,纯净又浪漫,像是悄悄绽放的初恋。

    “喜欢吗?我那天看了好的多香水,就挑中了这一款,觉得特别适合你。”

    song在汪淄热烈的目光中,好像飘到了云端,脸上羞成了一朵粉玫瑰,有一种丝绒花瓣的娇柔质感。

    “喜欢,不过……这个跟面膜和蛋糕比,是不是有点太贵重了。”song把手中的香水握紧了一些,感觉心尖都在颤抖。

    “不贵重,汉口的款9月份到账了,还是你发的请款邮件呢,理应感谢你的。”

    “啊?汉口的款不是8月就该付了吗?怎么会拖到9月份?”

    “因为你不在,就没人帮我催进度啊。自从你和kitty离开之后,我的回款之路就异常艰难。”

    “……”

    “所以,我都怀疑,你不在我身边,财运都被堵住了。你真的不考虑去北城发展吗?”汪淄铺垫了那么久,终于吐出了此行的目的。

    song迟疑地开口,“我……不是不想去,我一开始就打算去北城发展的。可是,父母觉得我在北城没有亲戚投靠,去南城还有堂哥堂姐能照顾我,所以……我只能打消这个想法。”一段话并不长,说完却感觉喉咙干涩。

    “啊,好吧。”汪淄像认命一般,放弃了无谓挣扎。此时,机场内提醒登机的广播声响起。

    汪淄双手抚向song的肩,强迫她抬起头来,眼神仿佛能望进人的心底,开口郑重地说道:“这是我21岁的第一次说‘再见’,谢谢你今天能来机场,给了我这个机会。那么,再见了小老鼠,你保重好身体。”说完,大手顺着song圆润的肩头滑落,脸上又换上了那副自信又爽朗的笑容,眉眼弯弯,像盛夏阳光一样灿烂。可是这种灿烂,只属于盛夏,不属于秋天……

    song看着汪淄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人群里,再也看不见。像是秋天的树,在送别原本属于它的落叶。

    秋天,本就是一个告别的季节,适合说“再见”。就像《寒山落木》里的俳句:我去你留,两个秋。

    “我回东京了,你留在这里,无法看到同样的风景了,以后大概也无缘相见了。”

    从此,song的“秋悲”更严重了……

    song来到了机场的停车场,刚好有飞机从头顶飞过,巨大的机翼如同神鸟,有震慑人心的力量,正以惊人的速度驰骋于天空中。song望着远去的飞机,在心里默默祈祷:飞机啊,请一定要把人带到他想去的地方,拜托了。

    汽车发动,朝位离机场不远的宜家驶去。姨姐望着song手里攥着的香水盒,忍不住好奇,“那个人是……谁呀?”

    面对姨姐的盘问,song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以前的合作伙伴。”

    “他多大了呀,有女朋友吗?”

    “跟我差不多大吧,好像是单身。”

    “那你怎么不跟他发展发展呢?”

    “他现在……不打算结婚吧,他在准备考研。”

    坐在副驾驶上韩母听到了外甥女的建议,连忙否决,“不行!你看那小伙,长得跟明星似的,哪里是我们能肖想的对象。”

    听到韩母这么说,韩父也有他自己的看法,“不一定,古代也有少爷看上丫鬟的呢。”

    song听到父亲这么说自己,song觉得又生气又羞愤,气得她想跳车,“谁是丫鬟呀?”

    可前排的父母,对她的声音充耳不闻,继续输出观点:“那丫鬟嫁给少爷了还能有好下场?哪个年代不讲究个门当户对?我看就是前两天相亲的那个小伙好,本地人,还知根知底的。要是嫁到了外地去,路远的一年都回不来几趟,有的是罪受!”

    “我也没说要让嫁到外地去呀,那外地是肯定不能嫁的。找个她姨姐、堂姐那样能过日子的对象就行。”

    song听着父母的讨论声,觉得自己像是花园里被肆意践踏的泥土。

    莎翁说:假使我们将自己比作泥土,那就真要成为别人践踏的东西了。

    song内心绝望,却无力改变什么,只能侧头看向窗外。道路的两旁成排的银杏树,被秋风吹得沙沙的响,叶片的边缘已经被染黄,叶心淡淡褪去的绿,配上叶尾浓烈蔓延的黄,在残留的生机中显示出轮回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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