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露天羊肉汤 喷香上新
“哐哐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杨柳岸小摊开业啦喷香的羊汤上新啦！”
“香满堂和果木烤鸭、五香芝麻饼通通都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哐哐哐”
伴随着一阵响亮但是毫无章法可言的锣鼓声，一个欢快的男中音和一个稚嫩的娃娃音交织，打破了石桥巷的平静，不少居民好奇的探出头。
“不是说杨柳岸被烧了嘛？怎的又开起来了？”
“我昨儿才看到有人给她家送木料，哪有这么快”
“说的是小摊儿，难不成他们不开店了，在街上摆着卖吃食？瞧瞧去，闻着怪香的”
正如街坊所说，江夏还真的把铺子搬到了街面上，芸娘子友情赞助的旧年麻布一大包，支开就是帐篷。
杨柳岸食肆门口，靠近粮铺院子的墙边，免费自助茶水摊隔壁，一个简易的摊位就这么摆开来。
刘伯帮忙垒的黄泥巴简易灶台，两口大锅里沸腾着大块的羊肉羊杂等。
旁边的几个炉子，一个煮着香满堂卤味全家福，一个煲着五花肉，柳枝守着平底鏊子烙饼。
阿妞和柳冬敲敲打打了一路，这会刚返回来，放下锣鼓一个负责擦桌子，一个负责端盘子递碗筷，杨柳岸小摊就这么忙活起来啦。
不少街坊好奇的围着瞧，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搭话。做工优良的椅子凳子就这么摆在露天帐篷底下，和杨柳岸一贯清贵的调性极其不匹配。
铺子门口虽然用了稻草帘子拦起来隔开，但那些狰狞的烧伤痕迹，根本挡不住好奇的目光。
阿夏掌柜在灶台后面忙着，穿着洁白的围裙，绑着鲜红的发带，笑的花一般灿烂，丝毫没有刚遭了火灾的凄凉。
好久不见的梁老爷子分开人群，颤巍巍的第一个入座，还专门挑了个离炉灶最近的位置，眯着眼睛看那锅里煮的是什么。
锅里正是这一季的新菜式：羊汤。秋冬进补莫过于羊汤鲜美，羊棒骨和猪棒骨一起凉水下锅，大块羊肉先煮，羊肚羊肺羊血羊肠等后煮。
葱姜蒜桂皮干辣椒胡椒白芷等几种药材装上一小包，加萝卜一起炖煮了大半晚上，一锅醇白羊汤此刻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老伯您瞧好啦——这可是上等的北方羊肉，羊是昨夜里刚到的京都，马上就进了咱们这口锅里，炖足了整整两个时辰，第一锅最是鲜亮好喝的时候，一碗五十文，连汤带肉，您来一碗尝尝？”
“行啊，就来一碗尝尝！”
“您老爱吃羊杂还是羊肉？要不给您双拼吧，都尝尝味道…您是今儿新菜上架的第一位，免费送您一份饼，搭配起来吃更好！”
梁老爷子越闻越香，起身站在没盖锅盖的羊汤旁边，眼巴巴的瞅着江夏如何制作，旁边几个听到了价格的街坊也跃跃欲试的凑上来看。
漂浮着羊油的大锅里，羊汤还在沸腾着，江夏从锅里用大号竹夹取出羊杂和羊肉放在砧板上。
手起刀落间，一块块羊肉羊杂被切下，三两有余，再捞起一个手臂长的萝卜切下一半，分成块一碗里装好。
一大勺羊汤高高的浇下，撒一把辛葱香菜碎，浓汤飘着翠绿，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叹“好——”
旁边柳冬马上端起来和两张五香芝麻饼一并给梁老爷子放到桌上。
被众人瞩目着，梁老爷子颤巍巍地坐下，颤巍巍的闻了一闻，这才捧起碗喝了一口汤。
喝完不说话，咂摸了两下嘴唇，又挑了一筷子羊肉吃，嚼着羊肉闭眼回味，花白色胡须一翘一翘的“香！羊肉好汤也好，这碗汤当真鲜亮好喝！”
听他这么一说，早就心痒痒的几个街坊也忍不住了“给我来一碗！双拼的”
“我也要！要羊肉的”“这里要两碗双拼，那个饼也来两个”“对对对，还有饼，我们也要饼”
刚还忐忑麦粉用了不少，万一饼卖不出去怎么办的柳枝，眨眼间就收到了好几个食客的点单。
头一次单独负责制作一道餐食，虽然并不关键，但她依旧认真对待。快速的把刚烙好的装盘，又把擀好的面团依次放进锅里，脸上越着急，心里越高兴。
“奇怪！阿夏掌柜这汤里放了何物？羊汤一点膻味都没有…好喝好喝！”
“吃肉喝汤硬是喝的我出了一身汗，掌柜的，再来一个饼！”
“诶———来啦！开胃健脾莫过于羊汤，您老喝着好就行！”柳冬忙活的像一只花丛中的小蜜蜂，一手端碗一手端盘，快速穿行在座的食客中。
“大哥您试试这羊油辣子，可以放在汤里，也能夹着饼吃，绝对让您吃过忘不掉！”经历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不止柳枝能独立掌勺，柳冬原本活泛的性子也凸显出来。
能顺利的把江夏教给他的话都背下来，还能根据对象不同进行调整，柳冬跟街坊食客攀谈时愈发游刃有余。
隔着帘子，杨柳岸铺子里的杜阿婆、曾信才和刘老伯看着对面热火朝天的场景，也都打心眼里替江夏感到高兴。
杜阿婆一擦眼角“说的是呢，只要人没事，阿夏掌柜有手艺，总是不怕的”，转头又替屋檐下小林操心着“我记得之前的窗户用的是雕花，阿夏掌柜喜欢海棠，你可别忘了”
手里捏着毛笔站在木梯上，对着房梁比比划划的小林，如今已经是一家小木器坊的掌柜，低头跟杜阿婆一再保证：
“我记着呢！阿夏掌柜说随我发挥，但是我绝对不能砸了杨柳岸的金字招牌，也不能砸了我小林的招牌！您踏实把心放肚子里，用料和刻工都是最好的“
“别的不说，学徒这么多年的本事肯定全给拿出来，我还指着有人看到了杨柳岸的门窗觉得好，再来找我做呢”
杜阿婆闻言笑的满脸褶子，底下帮忙扶梯子的小林未婚妻阿絮也跟着咯咯笑。
每逢杨柳岸改造或者新菜单上架前必放假，但这次江夏却跟他们直说：人争一口气！被火烧了修就成，但杨柳岸不仅不关门，立马还要上新菜。
虽然不晓得阿夏掌柜跟谁较真，但是他们都很乐意帮忙，杜阿婆一呼百应，几个人帮忙一起干，先把小摊儿给摆起来。
之后才是把烧损的柱子量尺寸，定点位，门窗量好，大堂里搭好承重架子，坏掉部分一一拆下。
小林回去赶工新的门窗柱子，刘伯帮忙砌砖刷墙，到能正式启用怎么着都需要个三五天。
修缮铺子花了几天天，江夏就在门口摆了几天。
外城尤其东边这片，人人都晓得杨柳岸遭了灾，但是人没事儿，阿夏掌柜的手艺也没事儿！
一天两炉的烤鸭也有，有的街坊就算自家舍不得买，也会愿意到石桥巷里看热闹，看看那枣红油亮的鸭子可人的很。
免费的鸭架汤也在第二天重新开始发放，规矩一切照旧！杜小七带着一众小孩帮着宣传，见着生人进石桥巷就上前帮杨柳岸招徕生意。
只是味道再好，到底是露天的小摊儿，之前趋之若鹜的富商巨贾们不再捧场，反倒便宜了之前听说过杨柳岸，却一直却没吃过的吃货们。
当然，这些不再捧场的人里头不包括大长公主府、宁王府、秦尚书府、公于羡等一众铁杆食客。
光是秋游回家后的第一天晚上，杨柳岸的四个人就压根没闭过眼，一方面是虎奔亲自押送来一只咩咩叫的肥羊。
来了以后才发觉一屋子男女幼幼，竟没有一个敢下刀宰杀的，后院又小不方便他施展，大笑一声他思虑不周，咩咩叫的肥羊又被推上车送回了驻地。
半个时辰不到，一只被大卸八块儿、连肠肺都清洗干净的“羊肉拼图”又给送回来。
虎奔直言价格好说，要价比市价低了三成，又是宰杀清理又是送货上门，让江夏十分过意不去。
但虎奔相当坚持，香料生意大赚，虎威商团很愿意让利，这都是哥哥在时提前定好的。另外他还有个私心：想让兄弟们一起再吃上阿夏掌柜做的羊肉！
驻地那顿羊肉宴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果木烤鸭他也是久闻大名，除了杨柳岸，别处还真没有这口。
除了风风火火的虎奔一行，郎管事拍门而入时哭唧唧的样子，实在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仿佛被烧的不是杨柳岸而是他家一样。
把火灾和木器坊掌柜作恶的事情从头到尾跟郎管事讲了一遍，郎管事义愤填膺的要回去禀告。
送他出门去，锅里终于炖上了羊肉，面也和好，正准备休息的时候，宁王府的老管家登门拜访，故事又要再讲一遍与他听。
好容易送走了宁老管家，一屋子男女幼幼看着即将鱼肚白的天，干脆各自分开去请杜阿婆、小林他们前来帮忙开摊儿！
“好香啊！这羊汤怎么吃？烤鸭何时能有？”郎管事揣着袖子乐呵呵的走到灶台旁，挨个锅里看了一遍。
“管事大人好！您要不要喝一碗羊汤暖暖身？烤鸭还要等，现成的羊汤准保您吃一次想两次”没等江夏说话呢，阿妞有模有样的热情推荐道。
“哈哈哈哈哈如今这丫头比你还能说会道些，来两碗羊肉汤！呃…饼也要，香满堂也挑一碟来”
大手一挥间，郎管事余光扫到宁王府的老管家，爽利的开口要了两人份的吃食。
避暑山庄共患难过的两位管家不复之前那般针尖麦芒的模样，江夏乐得帮两人安排落座在一处。
不远处的巷子里，一辆低调的豪华马车将将露出半个车身，须发斑白的老管家凑到车窗边禀告：
“着人去问了街边的小孩儿，殿下说的杨柳岸食肆大概就是这家了，只是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侯爷您要不要…”
一双枯瘦修长的手微抬起帘子一角，老管家回禀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下，上半身凑近车身听令。
不知道车里人说了什么，老管家先是朝车内的人作揖道是，复又提高声音吩咐驾车的车夫“走——”
车轧过石桥巷的石板路，在灶台后面正忙活的江夏，似乎有感应一般的突然抬头，面前食客众多，只能依稀看到远处街边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没发现什么的她低头继续盛汤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