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整装
乡试要正月报名，姜问时年初就报上去了，最近才拿到名签。
王席山去武馆给他请了个师傅。
三场乡试九天六夜，要一直在一个横竖都不足一米五的半露天空间里，吃冷食喝生水，为了不上厕所，还要尽量少吃东西，九天下来，不生病的都是天选之子。
以前乡试的时间是八月上旬，北方八月上旬需要秋收，后来为了避开农时，改到了八月下旬。
北方的八月下旬，白天艳阳高照，到了夜里甚至会结霜，从号舍出来的，没有几个脸色好的。
离八月还有两个多月，现在开始锻炼身体也不算晚，不求他学什么招式武功，只把体魄练好就够了。
王席山想到李青岩那瘦弱模样，大手一挥，交了三个人的钱，让姜问时把李青岩也抓来，加上王安，三个人天天卯时起来锻炼，到辰时初结束。
地点就在李青岩家院子，空间够大，还有宋盈作伴。
王席山每天早上亲自送王安过来，再由姜问时把她带回去。
宋盈很瞧不上三个人练的花拳绣腿，不是武馆师傅没水平，而是他们三个练的太滑稽。
宋盈没少嘲笑三个人，李青岩很生气，转头去找徐平平告状，这下好了，徐平平和宋盈一起嘲笑三人。
之所以选在李青岩家中，是因为锻炼之后要洗澡，在家中洗澡方便一些。正好李青岩之前在房子北边搭了个棚子，夏天用来洗澡，省了倒水的麻烦。
李青岩尝试拒绝，但失败了，因为武馆的师傅说练武的好处多，能治失眠多梦，能治腰酸腿疼，能治四肢不协调，还能治痛经，姜问时深信不疑。
从此姜问时每天准时叫李青岩起床，任凭她怎么放赖，姜问时都要把她摇起来，有时她坚决不起，姜问时就蹲在炕边轻声哄她，姜问时的声音好听，跟她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她听着，再想拒绝也提不起怒意来。
白天无事，李青岩就在家做衣服。
科举考试不能穿棉衣，只能穿单衣单鞋，也就是不能有夹层，鞋底要薄。多穿几层衣服，热了还能解开衣带，总比冻着强。
衣服好办，鞋却难办。单鞋扛不住北方八月的夜晚，她思来想去，只有从袜子上下功夫。
李青岩拿竹子磨了几根长针，用蚕丝捻成粗线，织了一双毛袜子，虽说要脱鞋检查，不知道毛袜子能不能穿进去，可万一允许呢？毕竟这毛袜子没处藏小抄。
徐平平跟李青岩学了织袜子，她要给自己也织一双，李青岩道：“用羊毛捻成线也暖和，还可以用此法织马甲。”
衣服形制样式是有标准的，穷人一般不太在乎，可读书人和当官的人，要尽量按照礼法来穿，马甲这种“居家服”就无所谓了。
李青岩给姜问时做了里里外外共九套衣服，再多，姜问时穿上就没法行动了。
衣服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蚕丝制成，轻便保暖，以前没这个条件，只能穿麻布，现在有钱，吃穿上总不能亏待了。
九套衣服，花了小一百两银子，要不是最近赚了钱，真考不起这个试。
哪怕最便宜的麻布，最省料子的款式，一套衣服也得五钱银子。
说是练武，短时间也练不出来什么武功，就能打打八段锦。
两个月下来，李青岩更瘦了，整个人却精神不少，李青岩撩开衣服，隐隐约约看见了自己的马甲线。
意外之喜！她永远不能拒绝腹肌长在自己身上，虽然保持不了多久，武馆黄师傅说如果不坚持锻炼，一个月就没了。
她都有一点点腹肌了，那姜问时呢？李青岩笑嘻嘻凑到了姜问时面前。
“你把衣服撩开。”
“嗯？”
“我看看腹肌。”
“不行。”
“小气。”
时间总是和窗外的鸟一样，一眨眼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七月下旬。
在练武这段时间内，万老板再次找李青岩订了每色二百条颜料，一半留着自己卖，一半送去女婿那里卖。
得知李青岩七月底要去府城，万老板又加定一批，托李青岩把第二批货直接带去府城。
李青岩自己忙不过来，特意找了牙人，又雇了那三个小女孩来干活，这次是除了兑各种溶液，其余的都雇人来做，省了不少力气。
李青岩又从万老板那里赚了二百多两银子，姜问时第九本书稿也送过去了，换了一百两银子。
至此，李青岩共挣了五百两银子左右，姜问时挣了一千二百多两银。
李青岩暗自咬牙，等他的书稿卖完了，就是她雪耻之时！
做好了衣服，李青岩又开始琢磨手头的银子。
银子各种形状、大小都有，花着不方便，也不好保存。李青岩干脆把其中一半换成了金子，十两银子换一两金子，如此一来，更好收纳。
余下的银子，银锭子不用管，李青岩捡了二十两碎银融了，重新制成一钱重一块，打成铜钱大小，出门带着方便。
七月下旬，傍晚。
王席山走到姜问时面前，看他合上书，王席山道：“北境四省的学子都在长宁府考秋试，多的时候，有七八千甚至上万学子，你要早点去，晚了没有住处，便只能宿在牛圈马棚。”
长宁府是本省的行政中心，也就是省会，席山县则是长宁府下辖的一个县城。
席山县只能考县试，府试和院试都在长宁府考，姜问时十一岁那年去长宁府考试，是吃过这个亏的，那时他爹娘还活着，废了好大力气，才给他找了个几人合住的住处，爹娘则是在一家饭馆后厨将就了好几天。
姜问时起身，“老师，那我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出发，可好？”
“行，竹然也去吗？”
“她要去的。”
“也好。”
以姜问时的才学，即使没有王席山教导，考个举人也不是难事，王席山也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只交代了一些考场的规矩，还有鹿鸣宴的礼仪。
末了，王席山又道：“若是鹿鸣宴能见到一个叫孙敏的跟你套近乎，千万告诉他，你是我弟子。”
“为何？”
“前些日子你出的馊主意，我给他写信，他照做了，得罪人太多，他现在睡觉都不踏实，时常写信骂我，他若知晓，怕是要为难你。”
姜问时挠挠头。
姜问时下了学，拐去集市那条街，在杂货铺买了些蜂蜡纸。
两个月以来，李青岩都在准备出门用的东西，现在就缺考试时吃的东西，姜问时回到家中，起锅烧油，给自己做了一盒“点心”。
说是点心，其实更像压缩饼干，材料就是面粉，油，糖和盐，几乎没什么水分，封在蜡纸里，能放上几个月不变质。
姜问时没打算在考场吃饱，吃饱了是要上厕所的，上厕所是要在卷子上盖黑印章的。
能保证不饿晕，有力气写字就行了。
“点心”做好之后，李青岩捏着咬了一口，味道还行，她稍稍安心，不再惦记姜问时在考场饿着。
除了点心，姜问时还烙一锅饼做干粮，准备赶路的时候吃。
官道边上十里一亭，供行人休息，有的会提供些干粮饮水，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支摊子谋生计，每走一段路就有一两处，摆摊的就是附近的村民，但也怕遇不上，带些干粮更保险。
另外，也是怕吃坏东西，出门在外，生病可是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