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卖惨
还没进门，就听见红梅茶馆里没有半点声音，按理说这个时间不该没有客人的，由于这场暴雨，那些有点钱的闲人也不来了，而是去研究种地了。
有钱的闲人，十个有八个是地主，土地就是饭碗。至于生意人，有钱是真的，忙也是真的，没有时间在这儿消遣。
苏易闲来无事正坐在柜台后面泡茶，见三个人来了，立即起身跟上。
附近的酒楼名叫八仙酒楼，名气不比泰平酒楼差，客人不少。
李青岩早上来订过位置，约好了时间，堂倌直接把三人带到包厢，紧接着开始上菜，三荤三素，还有一个番茄蛋花汤，一个牛乳糕。
八仙酒楼的菜量很大，八个盘子摆了一桌，苏易看着一桌子菜，拍着姜问时的肩膀，“贤弟，你发财了？”苏易知道他卖书稿的事，说这话单纯是替姜问时心疼钱，毕竟以前姜问时真的很穷。
姜问时微微一笑，“没有，只是赚了点小钱。”
魏老板笑道：“肯定是发财了，今天早上弟妹来找我，说有生意要做，想来近日得了财神眷顾。”
姜问时道：“是青岩的生意，我一窍不通。”
魏老板转头看向李青岩。
李青岩举了举茶杯，“是我从前得了个做酱油的配方，如今日子艰难，想换一笔钱，苦于没有买主呢。”
苏易愣了一下，这是在演戏？早上李青岩找他的时候，没说这么多，他以为李青岩已经和魏老板谈妥了。
魏老板道：“却不知弟妹这方子详尽程度如何？打算多少钱出手？”
李青岩从包里拿出来一摞纸，推到桌子中间，“这方子十分详尽，魏老板可以先看看。”
她并不怕魏老板记住，整整十七张纸，其中有不少数据，姜问时的脑子，看一遍也没记住。
魏老板却连连摆手，“这使不得，我就随便问问。”
“你看就是，无妨。”
魏老板这才接过，随意翻了几眼。
李青岩故作犹豫，“价格我还真没想过，本想着遇上买家再说，不过，我听说陈家去年卖出去过一个方子，卖了二百三十多两银，还要求买家不能在附近几个县卖酱油，我这方子肯定是不比陈家的方子差的，也不限制买卖，唯有一点，我不能时时去指导，只能书信往来，但价格应该不比陈家低。”
魏老板慢悠悠夹了口菜，“二百三十两，寻常人家怕是拿不出来。”
“是啊，不过我着急出手，没打算要这么多，郎君要读书，酱油这东西我一个人是做不来的，不如换一笔钱，供郎君上学。”
苏易很古怪地瞥了一眼李青岩，把姜问时说成吃软饭的，姜问时还不反驳。
魏老板道：“咱们席山县已经有了陈家，陈家做了几十年，口碑在那里，谁能插进去手呢？”
“魏老板，我试过，十斤豆子能出四斤酱油，到时只需卖的便宜些，去乡下卖，自然不愁，我出身乡野，知道乡野百姓也就过年能舍得买点酱油沾饺子，若是价低，哪怕味道比不过陈家，也是有人愿意买的。”
魏老板猛饮一口酒，又夹了口菜压住辣劲，“不瞒你们说，我这粮店正在出兑，因为这场雨，来年定然收不上粮，只能从别处运，价自然上涨，可百姓没钱，虽说人人都要吃饭，可生意到底难做。”
说实话，李青岩没挨过饿，唯一挨饿半个多月，是因为自己做饭难吃，她不太理解粮店怎么会效益不好，粮食是刚需，需求弹性相当低。
“精细粮食卖不出去，粗粮也卖不出去吗？”李青岩问。
“弟妹，你有所不知，吃精粮的人家，一场水患于他们而言，毫无影响，偏偏是吃粗粮的，大灾之后，多少穷人家连粗粮都买不起，只能春吃柳蒿，夏吃榆钱。”
李青岩闻言，心里一沉，百姓连粮食都吃不起，怎么会买酱油，看来还得再想办法。
魏老板话锋一转，“其实我出兑粮店是因为我母亲上了年岁，独自在家终归不妥，我想回长水县老家侍奉母亲，本想着去那边也开一家粮店，今日听你说做酱油，也不失为一门生意，可二百三十两银子……实在难住了我，罢了，罢了。”
有戏！李青岩心想，既然不在受灾的地方卖，起码便能吃得起。
这老狐狸是砍价呢，如果去那边还要开粮店，那还出兑什么，雇几辆车，把这间店的粮食器物拉过去就行了，长水县离席山县也就二百里路，雇五辆牛车，来回有三两银子足够了。
李青岩举杯，“若是别人，二百两，只能多，不能少，可魏老板您有这个心思，价格好商量，这些年您对郎君多有照拂，咱们这顿饭不就是为了感谢您和苏老板嘛，冲着这份情谊，郎君也不肯让我多要的。”
姜问时点头，轻叹了一口气，“能帮上魏老板最好，青岩卖这个方子，是为了供我读书，我没本事，读书竟要靠妻子供养，但我愿意做主，为魏老板让些。”卖惨他也会。
两个人来之前就商量好了，纵然方子值钱，可一般人拿不出来，能卖一百五十两往上就知足了，当然越多越好，两个人一唱一和，试试再说。
姜问时说要拿女人的钱去读书，目的是让魏老板少砍点价，之前李青岩去买米之时，就看出来魏老板是有良心的商人，为了良心不痛，肯定不会多砍价。
魏老板哭穷卖惨：“多谢姜老弟，这酱油生意，我今日斟酌了，或许可行，但二百两银子，我是拿不出的，我家中有现银一百两左右，铺子兑出后，还能出五十余两银，我左右凑上一凑，也就能凑出二百两银，可我总要留些本钱进货，也要留点银子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