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噩梦无止境
保时捷开到了一处别墅前,奢华的花园中心有一处精美石雕水池,水池中游离着颜色各异的鲤鱼,院子里几位年迈的园丁对着草木花丛修修剪剪。
车辆缓缓停靠后,陆锐打开车门下车,旋即淡然望了一眼准备开门的虞声,像是踌躇了许久,突然道:“你故意冷我?”
虞声下车后关上车门,漂亮的含情眼漫不经心地抬眸,双手随意插入衣兜,倒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滋味,“有吗?”
陆锐唇缝抿成一条笔直的线,似乎想说点什么,又久久说不出口,索性攥紧指节,迈步走向别墅大门。
虞声面不改色地紧随其后。
别墅内的客厅被各种高贵奢华的饰品装饰着,连餐桌都是价格昂贵的高等沉香木,这间房子每一处都能令人吸嗅到钱的气息。
餐桌上坐着容水和陆荣,陆之庭坐在餐桌另一边。
陆之庭看到跟在陆锐后面的虞声,略显惊讶,瞪大眼睛问:“阿声,你怎么来了?爸也请了你吗?”
虞声仰眸遇上陆之庭讶异的目光,默不作声地半眯起眼睛,却只听见身前的陆锐神色淡淡地开口:“我带他来的。”
陆锐丝毫不过问容水和陆荣,自顾自坐在离陆之庭和两夫妻都相对较远的位置。
虞声作势,坐在了陆锐旁边。
陆之庭刚想开口让虞声坐到他身边来,却无意间对上陆锐冷却疏离的目光,那意味深重的视线仿佛携带着似有似无的警告意味。
这种些许邪戾地尖锐视线像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刀插入陆之庭胸口,令人噤若寒蝉。
这是陆锐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陆之庭,果不其然,陆之庭的嘴角紧绷成僵硬的状态,突然有些说不出话。
“你怎么带他来了?”陆荣忽然沉着一张脸看向陆锐。
这个“他”明显指虞声。
陆锐甚至吝啬于多分给陆荣一个目光,他伸手摩挲着手心的银色餐叉,冷粹着声线:“想带就带了。”
陆荣瞪眼,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薄怒,质问:“你知不知道我喊你回来做什么的?”
陆锐压低眉眼,“无所谓。”
“啪!”
餐桌剧烈地颤动,连雪白的餐盘都跟着不受控制地摇晃不停,那一下,陆荣的掌心狠狠拍在餐桌上。
像是融合了汹涌的怒火。
“陆锐!谁他妈让你对我这个态度的?!”陆荣怒吼。
陆锐面色黑压压地寂静,他鸦黑的眼梢不由自主下垂,眼底流淌的气息逐渐变得涣散疏离。
虞声斜目观见陆锐放在桌下的双手几乎快要攥成了拳头,周围气压降低成凉飕飕的。
“哎呀,老荣啊,别老冲他发脾气。”容水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挽住陆荣的手。
谄媚地意味十足:“反正他就是那个贱人的儿子,以后家产还不都是小庭的?谁管他呢。”
“啪!”
这次是拍击皮肉的声音。
容水涂满脂粉的脸肉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凝视陆荣。
“你干什么啊你!”容水嗓音尖锐,胸腔中的怒意不可压制。
陆荣凶狠的双眼死死盯着容水,掐紧发皱的指尖,忽然大吼道:“我看是你想要家产吧!”
“陆荣!你个老匹夫!”容水生生怒瞪眼。
“啪!”
又是一声恶狠狠的巴掌声,容水脸上精致的妆容花了大片,脂粉腮红糊在陆荣掌心。
她被化妆品层层叠叠做的妆容被那两个巴掌毁得彻底,两边干瘪的脸颊都呈现出难看的掌印。
本就不是玉石,装作真玉,如今却被碾碎到万千尘埃里。
“爸,妈,你们别吵了。”陆之庭声音略微放小,忧虑地开口。
“别拦着我,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吃我的钱,还望着别的锅里的贱货!”
陆荣狠狠攥住容水僵硬的肩膀,对着她精致做好的头发一顿狂乱抓挠,头发飞舞四散,如同刀斩乱麻,癫狂混乱。
两人缠打在一起,显然是陆荣占了上风,容水肩上的吊带长裙被扯下来一截,露出里面因为年纪见长而发干枯黄的皮肤。
完全不像是一个气质彬彬的贵妇,反而像是闹街流浪的穷乞。
有些女人,老了之后要靠万千钱财来弥补身材和脸的缺憾。
可容水这颗心是肮脏的,无论多少价值连城的金银首饰,都无法掩盖她残破不堪的真面目。
陆荣同样,恶心至极。
看他们扭打在一起,虞声内心忽然有一种惩治恶人成功的愉悦感。
却不经意间瞥向陆锐。
陆锐双眼呆滞空洞,平时那双缺失神采的冰冷眸子此刻就宛若濒临破碎的漂亮玻璃珠,他的唇瓣发白得厉害,双臂无力地低垂在身侧,像是望见了什么难以克服的梦魇。
“陆锐,你怎么了?”虞声伸手推了推陆锐的肩膀。
陆锐唇瓣微张,仿佛听不进他说话,虞声隐隐望见他不断颤抖的指尖。
“陆锐,说话。”虞声现在突然冷战不了陆锐,他继而再次推了推陆锐的肩膀。
陆锐瞳孔骤缩,忽然从餐桌旁站起身,狂奔向楼上。
陆之庭正在管争纷不休的夫妻,虞声轻咬着唇,追上陆锐。
亮着几盏灯的楼梯间上,陆锐猛地推开一扇紧闭房间的门,“砰”地一声巨响,门撞击墙壁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他伸手把里面的物品通通毫不顾忌扔出,眼中写满了不受控的慌乱,物品被胡乱扔出,易碎的直接七零八落,结实的则在地板上翻滚。
找了好几个抽屉后,陆锐拿出一个贴着英文标签的白药瓶,苍白的手臂颤抖着拧开药瓶,几片黄药片被倒在他手中。
他不分数量地把手中的黄药片通通干吞入腹中,坚硬的药片刮划过喉腔上细嫩软肉,硌得他眼眶被流不出的清泪濡湿。
“陆锐,你……”虞声冲进房间,映入眼帘的第一面就是陆锐无比脆弱的模样。
蹲在墙角的黑发少年手中紧握着白色药瓶,他泛白的唇瓣抽搐不止,微微张开,露出一截牙龈的软肉。
脸色苍白如纸,全然不及平时的阴冷漠然,反而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在垃圾桶的可怜小猫,他自己都没发觉到他眼眶红了,发丝拢盖于他破碎脸庞,眼目浑然黯淡下来。
【宿主,他受了刺激,引发了曾经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