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死不瞑目
在肃王府的另一间屋子里，林云仙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够白，于是又扑了一些粉。
她的两个丫鬟从包袱里拿出一套素白色的长裙，帮着林云仙换上。
原本林云仙穿的就十分素净，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或是颜色，以此体现出她侍奉肃王妃的孝道，也是她如今身份正应该低调的表现。
但是不管如何低调，或是自身的喜好，任何人在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穿一身纯白色。
大多数情况下，衣裙的白色其实不是纯正的白色，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偏向别的颜色。
里衣倒是会有白色的，但上面多少也要绣个花样。
纯白、而且没有一丝多余颜色的白色，只有在家里办丧事的时候才会出现。
根据身份的不同，孝子还需要穿麻衣才行。
林云仙在这个时候挑了这么一身衣服，并且在去见肃王妃之前换上，明显的就是不安好心。
——这样一身白色衣服，如果是在林府，当场就会被老太太给打出去。
又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林云仙才微微点头：“药熬好了吗？”
“早就熬好，现在正好入口。”照月答道。
“行，走吧。”
林云仙施施然站起身来，亲自拿着装着汤药的食盒，出门去见肃王妃。
明明是肃王府，她却显得像是这里的主人，一路上遇到的丫鬟也好侍卫也好，大部分都会对林云仙行礼问安。
林云仙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前些日子，趁着肃王妃病的还不重，但是正糊里糊涂的时候，林云仙哄着肃王妃把手上的财产慢慢转移到了她的手上。
开始肃王妃还有些自己的意志，可是后来随着药量的加深，很快就变成林云仙说什么，肃王妃就做什么的状况。
肃王妃手里的嫁妆都被林云仙给摸了个清楚。
林云仙也不傻，知道如果肃王妃所有的财产都到了自己的手里，别人不说，肃王就不会放过她。
——肃王虽然用不到这些财产，可按照常理这份嫁妆首先应该考虑留给肃王世子。
全都给了林云仙，除非是肃王妃疯了。
当然，肃王妃的确是已经疯了。
可这个疯实际上却是林云仙一手造成，根本经不起调查。万一有人怀疑其中的问题，对林云仙严刑拷打，林云仙可不觉得自己能撑过去。
虽然这些药是从谢婷芳那里得到的，可办事情的却是林云仙本人，先被盯上的肯定也是林云仙。
因此林云仙只是很谨慎的通过套取肃王妃的话，选择了一部分即使被当做礼物或者是遗物，“赠送”给一直贴心照顾在身边的义女，也不会引起怀疑的东西。
这一部分的数量并不是很多，数量更多的是真金白银。
林云仙同样也很克制，没有大肆索取，而且很多支出银子都有表面上的正经用途。
比如帮历宗求在牢里打点，帮肃王妃请名医看病等等。
实际上这些银子是从肃王府的账上出来，就进了林云仙的兜里。
这几天的努力，使得林云仙的身家骤然膨胀，即便是鼎盛时期的林府财产，都比林云仙如今的身家差了许多。
寻常的贵女，就算是嫁妆，也不会有这样大的一笔。
事情进行到现在，在得知历宗求死讯的时候，林云仙就知道该首尾了。
她轻轻推开肃王妃卧室的房门，被里面各种诡异的气味熏得直皱眉，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抬手往脸上一抹，也不知道是什么手段，林云仙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里面噙满了泪水。
“王妃，王妃，该喝药了……”
肃王妃的昏睡并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缘故，也有林云仙使用了其他药物的原因。
伸手拿出一个小瓶子，在肃王妃鼻子下面晃了晃，见肃王妃的眼皮抖动，林云仙急忙把小瓶子收好。
“王妃，到喝药的时间了，女儿来服侍您喝药。”
肃王妃费了半天的力气才睁开眼睛，屋子里的窗帘都拉着，有些昏暗，她看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是人林云仙。
“原来是仙儿……”
肃王妃的声音虚弱，但还有一些安心和欢喜。
可见林云仙最近在肃王妃的心里，地位已经不可替代。
林云仙帮着肃王妃喝了药，又取了蜜饯，陪着肃王妃说了会儿话。
肃王妃的精神竟然越来越好，神智也恢复了许多。
她这时候才注意到林云仙的衣服，脸色顿时一变：“仙儿，你为何要穿成这个样子？这一身白衣服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林云仙垂下头去，眼眶更红，犹犹豫豫道：“王妃，没什么事情的，其实是您看错了。”
她越是这样，肃王妃就越是怀疑。
“把窗户打开。”
林云仙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只能去把窗户打开。
阳光照射进屋子，肃王妃看的清清楚楚，林云仙就是穿着一身白衣服。
肃王妃心里突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她本能的感觉到，林云仙这一身装束，跟林府和定国公府都没有关系，或许跟她有关……
确切的说，或许跟历宗求有关。
“仙儿，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样的装束，是不是因为，是不是……”肃王妃咳嗽了起来，没能继续说下去。
林云仙却大惊失色：“王妃，您是如何得知的？您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激动。是，是跟二公子他……劫牢失败之后，皇帝就把处刑时间给提前了，我们没有办法……”
“咳咳咳——狗皇帝！昏君！”肃王妃大悲大怒之下口不择言，愤怒的咒骂起明康帝来。
林云仙只能劝阻，但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眼看着肃王妃的脸越来越红，眼神越来越明亮，像是突然就恢复了健康似的，林云仙暗道时机差不多了。
“王妃，二公子的尸首是不是咱们想办法带回来好好安葬？虽然有些不太完整，可不管怎么说不能就这样扔在乱葬岗……”
肃王妃用吃人的眼神瞪着林云仙：“你什么意思。”
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呼吸的声音就像是风箱一样。
“王妃，您千万不要激动，女儿全都告诉您。二公子被腰斩之后，尸体被那些老百姓扑上去撕咬，已经不成样子，按照规矩大案的犯人尸体是要扔到乱葬岗去的……”
肃王妃的眼睛越睁越大，眼里一片血红，颤巍巍的伸出手去，也不知道是想要指着谁，漫无目的的在半空中摇晃：“你，你们……宗儿啊——”
她惨叫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在床上，大睁着眼睛，却没有了呼吸，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