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乡
乘上驶向枫城的火车，晏安本以为这一辈子，永远不会回到这座小城。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可五岁之后，他就辗转流离在亲戚家，再没回来过。
成年后的晏安，宁愿去陌生的城市流浪，也未曾想起，家乡还有一栋老宅等着他。
火车的速度很慢，慢到他能把老宅里度过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不断重播。
难免有些近乡情怯。
老宅位于城市与乡村的交界处，由当地的居民房屋改建，不规则石砖堆垒成石墙，质朴而富有岁月感。
屋外有一个小小的院落，现在已是杂草丛生。
母亲以前栽种的两株绣球，如今挤满了花圃。
可此刻只是落下，遍地枯黄的花瓣。
花圃下，晏安翻出一把钥匙，上面爬满了锈迹。
没想到仍能打开陈旧的屋门。
“爸妈，我回来了。”
晏安在屋外轻声呼唤。
推开门时，却只见阳光洒落在灰尘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乌龟感觉到有雨滴落，识趣的没有打搅晏安。
狩神一直觉得，晏安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浑球。
不想在他的身上，还能看到具有人情味的一面。
晏安花了半个月，将老宅打扫修缮了一番。
他回到这里，主要是因为，怀疑父亲从事的生物研究考察，或许不小心牵扯到了神魔。
他把父亲留于书房的考察笔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没能发现任何可疑的事件记录，也没有关于黑目魇蝶的描述。
事情又回到一筹莫展的局面。
按晏安已知的线索，他唯一能追查的方向，只有魔与魔祀信徒这一条路。
但他还没让情绪冲昏头脑，清楚以他现在的本事，完全不可能与魔做较量。
既然事情过去了十八年，晏安明白没必要急于一时。
他打算在夜宴中磨练，积蓄力量。
一步步探查神魔存于世间，有何意义，有何能力。
最主要的是，他该如何应对解决。
在晏安定居老宅的第三天，钟少卿派人，把绘有森神的丹青送到。
森神在其中存有一缕神念，以此降临老宅。
晏安用安置狩神的方法，为森神准备了一颗仙人球，作为寄托。
可只过去两天，晏安就受不了了。
森神与狩神的性格，大相径庭。
狩神经过晏安调教，变得逆来顺受，一天顶多对骂几句，气急了咬晏安两口，不痛不痒。
而森神性格高冷，脾气还不小，容不得半点玩笑。
晏安的嘴贱，却早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压根管不住这张破嘴。
他只要惹得森神一不高兴，仙人球就会万箭齐发，用刺把晏安射成筛子。
而且那刺就像无穷无尽一般，刚扎完一波，晏安要是再嘴硬，第二波立马就会到来。
晏安实在忍受不了，每天哼哼唧唧拔刺的痛楚，就给森神换了一盆兰花。
为此他花了上百大洋，高价买了棵气质清雅脱俗的大雪素。
这才请动森神，从仙人球里转移尊驾。
狩神的心里，好似吃了柠檬一般，吵着闹着要换身体。
却让晏安一脚踢飞，有多远滚多远。
那脚之后，晏安发觉乌龟不说话了，心里生出几分愧疚。
想着是不是把狩神给弄抑郁了，打算给乌龟道声歉。
就在他满屋寻找乌龟的时候，一只八哥从窗外飞了进来。油亮油亮的羽毛，闪着金属光泽，不停盘旋在晏安头顶，口中连连叫着“蠢货”。
晏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八哥制服，捉到手里。
望着八哥爪子上的脚环，晏安问道：“你从哪弄来的身体？”
八哥把头一仰，神气十足道：“公园里有个老头，天天提着笼子遛鸟，见人就夸他的八哥多么有灵性。我实在看不下去，进了这鸟的身。在他眼皮子底下打开笼子，飞了回来。”
晏安想了想，这鸟还回去也是麻烦，不愿多管。
反正他没偷没抢，是鸟自己跑的，与他无关。
狩神用八哥做身体，平时说几句话，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只是从此，公园里就有一老头，整日间仰头望天，怅然神伤。
眼看着月亮愈来愈圆。
狩神与森神在书房里，抢夺电脑的使用权。
晏安本想买台电脑，登陆【蓬莱】，查找资料。
可蓬莱只有手机程序，用电脑投屏，反而更麻烦。
就把电脑丢给两位神明当玩具，没想到让他俩成了网瘾少年。
蓬莱运营的版块很少，就是简单的论坛模式。
除了“发布消息”、“任务及物品悬赏”和“信息汇总”之外，只有一个个聊天的“房间”。
这些房间，就像独立的聊天群一样，给祭司提供组队私聊的环境。
点了几个进去查看，大部分需要密码才能进入。
晏安了然，这或许是祭司之间，用来组建团队的功能。
对此，晏安不是很感兴趣。
在“社交游戏”与“单机游戏”之间，他向来选择的是单机。
一个人生活久了，难免沉溺于孤独，无法自拔。
晏安这几天，一直在浏览版块内，关于神魔知识的“科普”帖。
从狩神那获得的了解，总是只言片语，无法掌握清晰的脉络。
经过这几天的“系统性补课”，晏安才知晓，神魔与原初道脉之间的关系。
【原初道脉】是天地创始的法则大道。
世间一切皆由此而生，围绕道脉的规则运行。
道脉衍化至今，共分为九条脉络，分别是：【天】、【地】、【水】、【炁】、【群星】、【万物】、【万灵】、【四时】与【生死】。
祂们拥有独立的法则，各自的运行轨迹。
每一条道脉，承托着世界不同的权柄。
合在一起时，便造就了整个世界。
【神明】由信仰而生，是维护世界规则运转的管理者。
不同的信仰，因为尊崇的意象不同，从而使诞生的神明，拥有与信仰相似的特异之处。
神格是神明的本源，它会先于意识，孕育于道脉之中。
由此，不同脉络的道脉，给予神明的法则也大不相同。
每一名神明诞生，祂所使用的法则、神权，与所需承担的责任。
在一开始，就烙印在神格里面。
森神与狩神，祂们的神权偏向于意识层面，就因为祂们的诞生于【万灵脉络】之中。
【魔】是神明失去信仰，神格崩坏后的产物。
它们失去了一切，包括身为神明时的记忆、神权与能力。
成为了世界的“蛀虫”，或是“病毒”。
神明堕落成魔时，灵昧地失去神力的支撑，就会落入现实。
那将会造成大范围的魔灾。
夜宴的举办，就是为了避免，集体堕魔的情况发生。
可即便如此，如今仍有神明不断陷入沉睡，神格落入濒临崩坏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