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章 忠孝节义
姜雪宁的“车驾”来至张遮家院外。她刚下了马车就看见一老者从院中出来。
姜雪宁想着正要寻他,不想这般刚好遇上了 。
她快步上前行礼:“顾大人!”顺便故意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顾春芳一脸深沉,抬眼打量着:“姜二姑娘是来寻张遮?他刚好在府中!”
姜雪宁不喜拐弯抹角,便开门见山的直接发问:“我是来寻张遮,不过遇着大人也一样。雪宁敢问一句,我与先生何时得罪过大人?您又为何在朝堂之上乱点鸳鸯,还做出误人婚姻之事?”
听此言,顾春芳笑了一笑,然后慢语讲到:“姑娘一介闺阁,竟然为此事来与老夫理论,当真是不拘世俗。”
“大人!我自是女子,女子为小人,乃非君子。是以,今日我必要寻一个交代。”姜雪宁语带不快,满脸正色道。
不知何时起,姜雪宁想护着谢危了。只要想到有人让他不痛快,她便会如山猫一般亮爪、炸毛。
顾春芳何等精明,自然能听出姜雪宁言语中的含义,更直白的说是威胁。一个小姑娘,面对一朝尚书,气势上不仅不差分毫,竟还敢言语冲撞,当真是勇气可嘉。
顾春芳欣赏地点了点头,继续不急不缓的说:“姜姑娘果然是胆色过人。你今日问了,老夫便也闲来与你说说。”
顾大人垂眸理了理袖口,语调缓慢:“张遮双亲已逝,孤苦无依……哎!姑娘可晓得,他受伤那几日发了高热,病中几番唤着的都是你名讳。”
讲到此,他抬眸看了一眼姜雪宁。
而姜雪宁听得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对张遮她前世今生都充满了愧疚。
顾春芳继续说着:“他性子冥顽,认死理,一旦认定便是一生…”
“姑娘与他曾共赴通州,也是历经生死的交情。本想着若他难于开口,那我这个为人师者便代他求一段良缘。”讲到此,顾春芳眼中难掩怜惜之情。确实,他这个弟子命数太苦,病中无一人照料在侧。
顾大人理了理心绪,轻叹一声,将话题拉了回来:“顾某却然不知姑娘已与少师大人情投意合,属实为乱点鸳鸯,故而与姑娘言一声‘抱歉’。”
若说他真不知晓吗?不尽然!以顾春芳的敏锐,在临淄王婚宴那次便发觉了谢危的心思。但他也只晓得谢危有意于姜二姑娘,却不知姜雪宁心之所向 。所以顾大人这番确实是有一些私心,想为张遮争上一争。
姜雪宁闻言,眼神也软了下来:“大人真心爱护弟子犹如慈父一般,既是无心,雪宁亦能体谅。只不过,您为何还要提起丁忧之事?”
“丁忧之事,顾某乃是为着朝堂,为着圣上,并无私心,更无刻意为难之意!”顾春芳幽幽地开口,继续说着:“人之存世要讲忠孝节义。四字之中又是‘忠孝’为首。谢危与薛远的关系虽未人尽皆知。但属实也为生身之父。谢少师身居高位,又是圣上钦点的“宰辅”。如若将来落个不孝之名,又如何能辅政于新帝?如何立足于朝堂?”
“先生不会介意!”姜雪宁懂谢危,他不会在意旁人的非议。
“可大乾会在意!百姓会分说!姜姑娘…众口铄金呐。届时新帝还年幼,朝堂若因此而动荡。岂不是于天下无益?”顾春芳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这一番话讲得义正言辞。姜雪宁竟然无言以对了。由此看来这顾大人并不是刻意刁难,他之所言确有道理。
居高位者,欲令人遵从,名声定不能留污迹,不孝之人又何来忠国?薛远虽是罪大恶极,但谢危确实不能摒弃丁忧之孝……
而今的谢危又与彼时的张遮不同。张遮免去丁忧是为了朝堂。而谢危若是因为成亲不顾丁忧,如此荒唐的理由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将来保不齐成为大乾的隐患。
正在姜雪宁愣神之时,顾大人慢步绕过了她…
“有能之士立身于天地,不能只顾自身,更要为大局着想。姜姑娘,老夫祝你与谢少师白首一生…”顾大人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