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回到童年
周六如约而至，四个骑着单车的孩子像是四只自由飞翔的鸟。他们穿过金黄的田野，金黄的麦浪在风中摇曳，仿佛是大地的金色绸带；穿过波光映照的河岸，河水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无数颗珍珠洒落在大地；穿过硕果累累的果园，果实沉甸甸地挂在枝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穿过铺满黄色银杏叶的银杏小道，落叶在脚下轻轻飘落，如同金色的地毯。
出发前，杜小雷信誓旦旦第告诉他们，只要骑得够快，速度超越时间的话，就可以回到童年。
所以他们都蹬得飞快，想回去看看儿时那个傻傻的、可爱的、天真的自己。
“如果真的能回去，你们想跟儿时的自己说什么？”曲闪闪气喘吁吁地问道，她的脸上洋溢着期待和好奇。
陈默和林灿齐头并进，骑在最前面。听到曲闪闪的话后，陈默回过头，微笑着说：“如果能回去，我会告诉他，要珍惜时光，好好练字，好好读书。”
“你不是一直在好好读书吗？这个回答太low了，毫无新意，没意思。”曲闪闪撇撇嘴，转而看向杜小雷，“杜小雷，你呢？”
杜小雷撅着屁股跟在最后面，边蹬边回答：“我会拍着他的头，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儿啊……’”
“什么叫儿啊？你不是跟儿时的自己说话的吗？”前面的三人都放慢了速度，大笑道。
“哦，对不起，我会搂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哥们啊，长得帅不是我们的错，但是把古诗三百首当作擦屁股纸就是我们的不对了。哥们我就是吃了偏科的亏，当初没考上重点初中就算了，这次恐怕连普通高中也考不上了。哎，哥们被偏科坑死了。”
杜小雷的偏科不是一般的严重，理科几乎是门门满分，但是文科几乎科科挂零。老师都以为他是故意搞事情，于是利用课间给他各种辅导，各种开小灶，可是他就是油盐不进，一背东西就犯迷糊，一看公式就来精神。
他主观上也想改变，但是那些历史、地理、政治和语文知识点，尤其是英文短句和课文就像是跟他玩捉迷藏一样，前背后忘，即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一个词。搞得他耳鸣阵阵，浑身直冒虚汗。
至于默写那就更难于登天了，满纸画得黑圈圈和符号，除了他自己，没人看得懂他在写什么。
他讨厌耳鸣，却越来越喜欢雷声。每次听到雷声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上下都充满能量。
曲闪闪自然理解杜小雷的烦恼，安慰道：“想学好文科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背书吗？以后我帮你。别忘了，你将来可是要当大发明家的啊。”
杜小雷一脸愁容地说：“不要喊我发明家，我也不想成为发明家，更不想获得什么诺贝尔奖了，那太难了。我觉得我以前的想法太天马行空，甚至太幼稚。它宏大到我无法企及，无力掌控，哪怕付出再多努力也无济于事。我总是失败，失败几乎摧毁掉了我所有的信心。”
曲闪闪踹了杜小雷的车子一脚，说道：“瞧你那点出息。失败怎么了？失败未必是坏事啊，一千次失败成就强者，一万次失成就英雄。也许你以为自己在失败的道路上苦苦挣扎，其实你已经在成功的道路上走了很远很远。”
挨了骂的杜小雷感觉如醍醐灌顶，问：“你觉得我还有机会？”
别人骂他，他或许会心生反感，唯独曲闪闪骂他，他每次都是言听计从。
“我觉不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内心怎么想。”曲闪闪说道。
杜小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从明天就开始发奋图强，认真背书！你答应我要帮我的啊，可不许食言。”
曲闪闪很哥们义气地说道：“废话，本姑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你呢？”杜小雷突然话锋一转，好奇地问道，“如果你真的能回到小时候，你会对自己说什么？”
曲闪闪深吸一口气，大胆地说道：“我……我想去找陈默。”
她说话的时候偷偷看了林灿一眼，恨不得拿一面放大镜看清楚林灿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如果真有一面可以看透人心的镜子的话，那就好了。
镜子一照，就可以把一个人的心理活动看得一清二楚，喜欢谁，不喜欢谁都一目了然。
可惜的是世上没有这样的镜子。
更可惜的是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林灿的表情有任何的变化。
这三年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和林灿的关系。她们是死党、好朋友、好闺蜜，但同时也是“情敌”。她知道林灿也喜欢陈默，这是不用明说的事实。
林灿虽然表面上跟陈默刻意保持着距离，从未有过亲近之举，但是这并不能代表林灿心里不在乎陈默。
喜欢一个人，即使再藏在心里，但是她的眼神也是藏不住的。林灿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就会落在陈默的身上，一看就是看很久，有时候会看得出了神，直到别人喊她，她才会不好意思地假装看向别处。
同为女生的曲闪闪感同身受，她太能理解这种酸涩而又甜蜜的滋味了。
别人说她和陈默是一对的时候，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是为了照顾好闺蜜的情绪。因为她知道在上小学的时候，林灿就对陈默超乎寻常的好，自己连靠近陈默的机会都没有。
上了中学后，陈默像开挂一样，迎来了一个梦幻的开局，一时间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更是很多女生爱慕的对象。出乎意外的是，一直对陈默爱护有加的林灿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退出”。这让曲闪闪感到困惑的同时又喜出望外。困惑的是她不知道林灿是因为不喜欢陈默了，还是因为喜欢上了别人见异思迁。喜出望外的是，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陈默每次比赛时她都陪伴左右，递水递毛巾，高喊他的名字给他加油呐喊助威。无形中她以“陈默的女友”自居，在其他女孩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心花怒放、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
在陈默爷爷去世后的那段日子，她更是一天三趟去找陈默，陪着他走出最痛苦的时光。
林灿虽然有时候也去，但是每次看到曲闪闪在的时候，她就默默地离开了。
曲闪闪想找个机会跟林灿聊聊，但是又苦于无法把话挑明，万一她说她还喜欢陈默怎么办？万一陈默也说喜欢林灿怎么办？尤其是第二种情况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因为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陈默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是把她当作了“女朋友”，还是只是一个异性死党，又或者是仅仅当作一个讨人厌的跟屁虫。
与其说出来可能导致三个人都痛苦，不如憋在心里让她一个人痛苦好了。
可是维持这种关系如履薄冰，真是好辛苦啊。
她有时候很羡慕杜小雷：“哎，还是这种没心思的傻孩子最简单，无忧无虑，给他一个机械车就能玩一上午……可是他最近看我的眼神为什么也怪怪的呢？”
曲闪闪看向杜小雷，想用对方的眼神来确认一下自己的推断。
杜小雷此时却看向林灿，他扯着嗓子喊道：“林灿，你呢？如果你能回到过去，你会对小时候的自己说什么？”
林灿目光深沉地看着空中片片飘落的银杏叶，缓缓说道：“我劝她走回去，不要来到这个世上。”
“啊？”
林灿的话让杜小雷和曲闪闪都大吃一惊，本来高高兴兴的心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周围的景色也不再显得美丽，而是到处充满了萧瑟荒凉，一片衰败的感觉。
陈默默不作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灿，此时也许只有他能理解林灿的心情。
幸福的花儿会看到彼此的娇艳，只有经历过相同痛苦的人才会理解彼此眼中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