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十步的礼仪
“师傅也是暂得一席之地。”匿莫回答道：“我听说当年修造异界之人至今仍被锁在月阁之中，阁主费尽心机也只得了进出的权限，却无法使用异界。”
温婆若有所思，良久：“那韩战可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会动这个心思？”
“倒未必是韩战。”匿莫看一眼温婆：“你忘了韩战是谁的人了？”
“皇上？”温婆恍然：“难怪九世如此激动，他这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挟天子？”匿莫不觉好笑：“你倒是看得起他，他能从禁地出来就不错了。”
“所以我来找你啊。”温婆笑笑：“你知道的多，可有法子帮帮他？”
“难！”匿莫摇头：“我对异界也是知之甚少，更从未踏足过，救你的那次，若非师傅教的“净心诀”，咱俩怕是都得进去。”
“进去了会怎样？”
“说是在已有的生命周期内无限循环，不生不死。”匿莫微微皱眉：“除非你能参悟修界术，打破原有的规则重新设定。”
“那师傅为何能进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匿莫摇头：“你还是担心你那个侄子吧，整个清谷都不够他闹腾的。”说罢，匿莫拿过温婆的手，在手心上写了一会儿，“可记下了？”
温婆忍不住笑道：“师姐心善，谢了。”
“不用谢我。”匿莫白一眼温婆：“，若不是看在季连将军的面上，我都懒得理他。”
“师傅也是奇怪，暗中帮助我哥，却又不让他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你操的心可真多，一把岁数了，安生点不好么？”匿莫看向窗外，目光深邃。
温婆见匿莫若有所思，“师姐可是有何顾虑？”
“今日谷主找九世谈话，把我支开了。”
“你觉得谷主在防着你？”
“说不清楚。”匿莫摇头：“这段日子，我们还是少见面吧，包括你与九世也是，谷里眼线多。”
“知道了。”
“那个十步怎么样？”匿莫看向温婆：“昨儿个屠长老来找谷主，说十步与九世进了桦树林。”
“谷主怎么说？”
“应付了屠长老几句。”匿莫说着凑近温婆：“但屠长老走后，谷主的重点便转移到了九世身上，二人能从狮毛兽口中逃脱，她怀疑九世可能深藏不露，然后刚好你早上讲到了九世地牢闯关的事情，怕是此番谷主同意九世提前闯关也是存了试探之心。”
温婆闻言眉头紧锁，看来自己好心还办了坏事，直接随了九世的愿了。沉默片刻，温婆对匿莫道：“两人能从狮毛兽口中逃脱是因为十步那丫头。”
“十步？”匿莫很是震惊：“怎么可能？”
“其实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温婆似有些犹豫：“九世说那兽似乎有些畏惧十步。”
“畏惧十步？”匿莫想不通：“她不就是一个傻丫头吗？难不成她是装的？”
“不可能。”温婆摇头：“我这些天一直在观察她，她若是有异样肯定骗不了我。”
“那便奇了，谷主还不知道吧？”
“应该不知。”
“谷主还指着这丫头进月阁呢。”
“十步？”温婆不解道：“她如何能进月阁，心智不全又没有技能，去月阁能干嘛？”
“干你教的啊！”匿莫笑道：“谷主让她去给阁主当侍者，端茶倒水，是不是突然觉得任务艰巨啊！”
温婆有些无语：“这也行？”
“管她行不行呢？”匿莫看一眼温婆：“谷主这些年一直想进月阁，奈何阁主貌似并没有留用的意思，所以谷主或多或少有些微词，想剑走偏锋吧。”
“这走得也太偏了。”
“倘若十步真如你所言，那倒也不算偏。”
温婆微微一怔，却没有说什么。
傍晚时分，十步蹦蹦跳跳地来到溪边，正要像以往一样脱去鞋袜，突然想起了温婆，犹豫片刻，将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转身来到海棠树下，挽起袖子刚要往上爬，却又想起了温婆，又默默放下袖子，忍不住叹一口气。
这一切都落在了九世的眼睛里，九世不觉好笑，于是从树后走了出来。
十步瞧见九世，顿时眼睛一亮：“哥哥！”转而似又想到了什么，赶忙收敛了笑意，两手相合，先是左手压右手，再又右手压左手，弯了腰，曲了腿，手忙脚乱地朝着九世行了个乱七八糟的礼。
九世费劲地看了半晌，礼也受的哭笑不得，于是指一指旁边的溪水：“十步怎么不去玩水的？”
“婆婆说十步要有规矩。”十步守着姿势认真地解释：“固颐正视，平肩正背，臂如抱鼓。足闲二寸，端面摄缨。端股整足，体不摇肘，曰经立;因以微磬曰共立;因以磬折曰肃立;因以垂佩曰卑立。”十步像背诗一般念完，还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上去压根没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
九世微显惊诧，好奇这丫头是如何做到一字不落地将这些拗口的规矩背周全的？于是问道：“十步喜欢看书？”
“爹爹喜欢看书！”十步调整了站姿。
“十步喜欢什么书？”
“灵枢，五千言，捭阖策。”十步掰掰手指：“阴符经，六韬，青囊。”
九世听得愣住，一脸不可思议看向十步，结果，
“这些是爹爹爱看的书。”十步说着抬头：“十步不爱看书，爹爹让十步背书。”
“背书？”九世倒是意外：“那十步背会了吗？”
“嗯！”十步认真地点头：“爹爹夸十步好读书，不求甚解。”
“哈哈哈！”九世忍不住笑起来：“那十步是怎么背下来的？”
“就这样！”
十步做出一副认真读书的模样，还带翻页，看得九世哭笑不得，头一回碰见比自己还能扯的人，只不过自己那是鬼扯，这丫头倒是认真的。
九世看着十步，目光里写满温和，不知为何，对这个丫头，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而且相处越久，这种感觉越强烈，似乎已不仅限于对古月氏的探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