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早餐
张嫣愤愤然独自走了，狭窄的小道上一时只剩了申予淮和裴景珊两个人。像是怕她逃跑似的，申予淮一直没松开攥着她手腕的手。
裴景珊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申先生，可以松开了吧。”
申予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张开了手指。
煎熬了这么多天，他一直想要裴景珊给一个解释，可现在真站到了人家面前，却发现根本问不出“为什么拉黑我”这样简单的问题。
迫切想要一个解释，又害怕得到解释，极致的矛盾最后变成了逃避。
“申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景珊知道，申予淮来找她，一定已经发现自己被她拉黑的事。她知道那种做法并不体面，但她最终还是被自己不可见人的心虚和自我保护的本能打败了。
申予淮看着她，平静舒展的一张鹅蛋脸，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懂眼前的人，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冷漠，更不明白她冷漠之下的这份坦然。面对他，就像面对一个泛泛之交，笑容不过都是表面的客气。
胸口像是被塞进一块石头，又沉又闷，胃部因饥饿产生的痛感渐趋强烈，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犯胃病，强行抛开压在胸口的疑问，答非所问地说：“附近有没有早餐店？”
裴景珊愣了一下，没料到申予淮会问这个问题。
“你还没吃早饭吗？”
申予淮点头。
裴景珊反应过来，赶忙带他往小区门口的早餐店走，两人并排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无言。
早高峰的店里，座位紧张，两人被挤到了一处犄角旮旯里。申予淮被迫缩起长手长脚，看上去困顿又有些可怜。
裴景珊有些抱歉地说：“将就一下吧，附近搞拆迁，拆得就剩这一家早餐店了，不过很好吃的。
申予淮嗯了一声，像是要补偿他似的，裴景珊紧接着说：“这顿饭我请，请你吃豪华套餐！”
申予淮不由一怔，眼前拍着胸脯要请客的裴景珊好像又变回了和他亲近的模样。
裴景珊去点餐了，不一会儿，端了满满一托盘的早餐，一路在拥挤的顾客间闪转腾挪，回到了犄角旮旯的座位上。
“那，黄金油条、薄皮烧麦、白玉豆腐脑、还有秘制茶蛋、酱八宝和麻油鸡丝，申先生，这些可算这里的顶级套餐了，你多吃点，看你好像瘦了呢。”
申予淮刚刚拿起勺子的手蓦地一顿，裴景珊这一时的热情和关心，竟让他觉得十分的不真实。
不是拉黑他了吗？不是要绝交吗？那这又算什么？
他忽得抬眼，裴景珊避之不及，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有一瞬的相撞。
裴景珊就像是被电到一样，飞快地垂下了眼皮，申予淮看她这样，也怅然地低下了头。
就像两个拼桌的陌生人，两人各自默默吃饭，谁也没有说话。
中途，裴景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扫了眼屏幕，又偷偷瞟了申予淮一眼，硬着头皮接通。
电话里，张嫣知道她请申予淮吃早餐，又怒其不争地吵了她好几句，最后吼着她快点回去，顺便去便利店买两袋地狱辣火鸡面。”
裴景珊唯唯诺诺挂断了电话。
刚要舒一口气，申予淮的声音就扎进了耳朵里，“我以为你的手机坏了。”
她心尖一颤，低头装傻，“没啊，呵呵……”
对方沉默了片刻，又说：“我听说你辞职了？”
裴景珊顿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离职这件事申予淮早晚会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嗯，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吧。”
“我以为你会告诉我这件事的。”
裴景珊搅动着半碗豆腐脑，整块的“白玉”一点点碎裂成渣。
她声音低了下来，“她们说我拿了别人丢的东西，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申予淮胸口又开始发闷了，“被人诬陷不难过吗？”
裴景珊倏而抬眼，对上申予淮漆黑而深邃的眸子，“申先生，你相信我是被诬陷的？”
申予淮没想到裴景珊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捏了捏眉心，叹出声来，声音里全是无奈，“景珊，我们是朋友，我怎么可能怀疑你的人品？”
“我……”
裴景珊垂下眼皮，忽然无言以对。一瞬的感动过后，是沉重的愧疚。
她是想过，不再和申予淮做朋友的。
申予淮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追问：“你想要和我绝交，是吗？”
被拆穿的困窘和羞愧令她无言以对。
“你以为自己离开了恒润，就不会再和我有任何交集是吗？”
裴景珊仍旧咬着嘴唇不说话。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她无法将逃避申予淮的真正原因诉诸于口。
见她一直不吭声，申予淮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景珊，我不会和你绝交。”
沉默。
良久，裴景珊低低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申予淮怔了一下，趁势说：“你不需要道歉，但是可不可以，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语气诚恳，已经近乎哀求。
“我……”裴景珊的犹豫让申予淮觉得自己像是在等一场生死判决。
他提着一颗心，良久，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只手机。
裴景珊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有些赧然地说：“那个，我不太会操作，要不你自己弄一下？”
申予淮：？
裴景珊嘴角抽了抽，笑得尴尬，却没告诉申予淮是张嫣把他拉进了黑名单里。
申予淮接过手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机把微信好友也加了回来。
目的达成，他把手机还给裴景珊，这个时候，有通话进来了。
裴景珊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张嫣”两个字，知道这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她硬着头皮接通，那头袭来一阵暴躁狂怒的风暴，“裴景珊，你给我开免提，今天不把申予淮这个渣男骂走，我就不姓张！”
吓得裴景珊赶紧捂了话筒，声音都是从指缝里递进去的。
“嫣嫣，我这就回去了，现在，立刻，马上，qucikly!”
申予淮：“……”
说完，她啪叽一下摁断电话，笑容僵硬地说：“不好意思申先生，你慢慢吃啊，我有点急事，先回去了。”
申予淮点头说好，又摇了摇自己的手机，说道：“微信好友记得通过一下。”
裴景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