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失联
申予淮连续两次没有打通裴景珊的电话,以为她又像头一天那样一个人闷着头干活,便起身径直去27楼找她。
新办公区里,三位保洁人员在忙,然而其中却没有裴景珊的身影。他感到疑惑,走过去询问,保洁大姐只说一上午都是她们三个在这儿打扫,没见过别人。
他回到办公室,又试着拨了一次裴景珊的电话,那边却提示正在通话中。他迟迟无法打通电话,不由蹙了眉。
郁闷地放下手机,这个时候陈秘书进来了,请他审阅下午股权融资圆桌会议的发言稿。他有些心不在焉,草草浏览了一遍便定了稿。
陈秘书心中一阵窃喜,转而又觉得可能不是自己工作做得有多好,而是她这位一向以严苛著称的老板,又没按常理出牌。
圆桌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期间申予淮除了做了一次时长20分钟的发言,还接打了10多个工作电话,处理了20多封电子邮件,在内部工作平台上处理大小事务若干。忙碌间隙中,他又给裴景珊去了一次电话,那头提示依然是正在通话中,他只能无奈地捏捏眉心。
会议结束后是主办方举办的交流酒会,因为有不少官方人员出席,申予淮推脱不得,一直周旋到将近晚上十点。
开车回公寓的路上,他依然没能打通裴景珊的电话,发送的微信消息也没有回复,接二连三的挫败,他不由怀疑这人手机大概是故障了。
看看时间,已经快到11点,这个时候人大概都睡了,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绕道美景家园。
第二天一早,他按计划飞法国分公司出差。
候机的时候,他又给裴景珊去了一次电话,一如既往正在通话中的提示。他不是急躁的性格,要找裴景珊商量的事也并不紧急,但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他第一次因为自己的私事请陈秘书帮忙。
听着办公电话听筒里老板的声音,陈秘书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加糖的苦瓜汁里。
老板将私事交托给她,是不是意味着对她多了一份亲近?但这件私事,竟然是让她去恒润物业找一个叫裴景珊的人。
这个人,她记得。
有一次,她擅自进申予淮的办公室被她发现,问她想干什么,她慌里慌张地说只是给申予淮送两盒八珍糕。
这种行为的目的性简直不要太明显。
她讨厌所有追求申予淮的女人,公司里那些条件优秀的白领也就罢了,现在连物业公司的服务员也有脸觊觎他了,她努力克制着,做了一个请人出门的手势。
然而她却不肯走,还说要给申予淮打电话。
这种捞女要是存了心,搞到申予淮的私人电话也不是不可能,她越发觉得这人恶心,恨不能上去直接薅着头发把人拽出去,然而这个时候,电话接通了。
隔着听筒,她隐约听到那头传来客气又疏离的“不需要”“谢谢”,冷笑随之在她的嘴角浮起。
十二分“礼貌”地等那人挂了电话,她像轰苍蝇一样把人轰出了办公室,并立刻给了这人一记投诉。
但是现在,她要找到这个人,不,是申予淮要找到这个人。
她给申予淮做秘书快两年,凭着一个女人对心仪男人细致入微的观察和直觉,她能听出来,申予淮那通电话里,平静的声波下隐藏着怎样汹涌不定的暗流。
不安,焦急,才是被他层层包裹的真正的情绪。
一直到上了飞机,申予淮都没有接到裴景珊打来的电话。
陈秘书没找到人?还是裴景珊不方便打电话?
他思忖着,这个时候,空姐半蹲到他的座位旁边提示飞机马上起飞,请他调整手机模式或关机。
然而就在他摁下关机键的前一秒,陈秘书的电话突然进来了。
他赧然地说了声抱歉,接通,陈秘书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耳中,“申总,裴景珊昨天已经从恒润物业离职了,听说是因为捡了同事丢的白金戒指,想要私吞。”
申予淮挂了电话,关机,内心陡然生出可笑的荒唐之感。
裴景珊那样的人,会稀罕一枚捡来的戒指?申予淮的唇角浮起一丝冷笑。
事情简直不要太明显,这是赤裸裸的诬陷。
但恒润物业本就是裴家的产业,即便普通员工不知,但管理层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裴景珊的身份?
知道,还这样做,只能说明他们背后有着更强硬的靠山,四个字——有恃无恐。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恃”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飞机一飞冲天,申予淮望着渐起的云层,好像那些被忽略掉的记忆也层层叠叠堆砌到了眼前。
他记得自己飞去美国留学那天,只有裴景珊一人来给他送行。
她言语不多,却问了他好几遍春节的时候会不会回来,他说不确定,答得敷衍。
后来,她找机场的服务人员为他们拍了一张合影,她没有靠他很近,和他之间留了一拳的距离。
他能感受到她隐忍的喜欢,然而出于本心,却无法对她做出回应。
他像一棵孤独的树,却只会被明媚甚至暴烈的阳光吸引,但裴景珊眼中,只有挥之不去的忧郁雾气。
但是现在,就在挂掉手机的那一刻,他忽然理解了她。
5岁亲生母亲去世,一直活在继母打压下的裴景珊,你不能苛求她成为一颗照耀别人的小太阳。
但正因为如此,有些事情才更显得弥足珍贵。
失忆后,她的眼睛里有了从未有过的明亮,她多了一些笑容,虽然对他很客气,但有时会不经意流露出洒脱活泼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