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报复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我在轧钢厂已工作了一个月。
昨天，当我拿到那薄薄的工资袋，里面仅有的18块钱让我苦笑不已。
若是在现代社会，这点钱或许连一天的基本生活都难以维持，但在一九六零年，这却是我辛勤劳动一个月的全部所得。
尽管如此，经过这六七个月的时光，我已渐渐融入了这个时代的节奏，学会了珍惜与适应，对于金钱的概念，也有了全新的认识。
轧钢厂的环境复杂多变，这里不仅汇聚了各路技术能手，也藏着不少“故事人物”。
许大茂、贾东旭等几个曾在我的生活中留下不太愉快记忆的人，竟然也在这里工作。
尤其是贾东旭，他曾经对我施加的暴力行为，至今仍历历在目，未敢忘怀。
如今，我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团队，也许，是时候以一种更为智慧的方式，让他们知道，每个人的行为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中午下班后，我召集了电焊组的兄弟们，大家围坐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默契的氛围。
我轻声细语，但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兄弟们，咱们电焊组就像一家人，互相帮衬，互相扶持。我有件事想请大家帮忙，也是时候给某些人一点颜色瞧瞧了。贾旭东，你们也知道，他之前对我不怎么友好，现在机会来了，他违反厂规，穿着自己的皮鞋来上班，这在咱们这儿可是大忌。谁要是今天能找到机会，不动声色地让他那双皮鞋报销，我晚上请客，咱们好好喝一顿！”
我的提议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电焊组的兄弟们面面相觑，旋即，一种无声的共识在我们之间传递开来。
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几分调皮的笑意，又有几分对团队精神的认同。
在那个物质并不充裕的年代，一顿酒，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物质享受，更是一种荣誉的象征，是对团队凝聚力的肯定。
接下来的时间里，电焊组的兄弟们各自忙碌，但每个人的心中都多了一份“额外”的任务。
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不时用余光留意着贾旭东的动向，寻找那个恰到好处的时机。电焊车间内，火花四溅，机器轰鸣，一切看似平常，实则暗流涌动。
换班的间隙，工人们三三两两地交换位置，准备接手下一班的工作。
贾东旭的身影在一堆废弃钢材的阴影中忽隐忽现，那是他选择处理急件的临时工作站。
此时，电焊组的兄弟们虽然各自忙碌，但眼神中都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默契。
他们看似无意，实则密切关注着贾旭东的一举一动，等待那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机会终于降临。贾东旭俯身检查钢材，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中的工作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这时，一位平时沉默寡言但手法娴熟的电焊工，我们的“神射手”，正假装在不远处进行常规焊接作业。
他轻轻调整焊枪的角度，目光在贾东旭的皮鞋和焊枪之间快速切换，计算着最佳的时机与距离。
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只有焊枪的蓝焰在轻微颤动，预示着即将发生的“意外”。
突然，就在贾东旭毫无防备的一刻，“神射手”手腕微动，焊枪的火花宛如脱缰的野马，精准无误地跃向了那双不合时宜的皮鞋。
一瞬间，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的味道，刺鼻而又带着一丝胜利的意味。
贾东旭惊觉之下，本能地往后一跳，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低头一看，只见他那双皮鞋前端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焦痕，皮质因高温而扭曲变形，彻底宣告报废。
周围工友们的表情各异，有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有暗暗窃笑的，也有投来赞许目光的。
贾东旭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那个“罪魁祸首”，但每个人都在忙碌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只能咬牙切齿，愤恨地踢了踢那双已经无法挽救的皮鞋，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教训，一瘸一拐地离开现场，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晚上下班后，我就请“神射手”去吃饭，我与“神射手”坐在街角一家温馨的小餐馆里，窗外的灯火与店内昏黄的灯光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别样的温暖氛围。
桌上摆着几碟家常小菜，简单却美味，我们边吃边聊，话题从工作日常转到了个人的未来规划。
“刘浩然，说真的，你的电焊技术现在已经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
“神射手”夹了一口菜，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赞赏，“只要你保持这股劲头，过不了多久，五级电工证绝对手到擒来。到时候，你在厂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工资嘛，至少翻倍，30块钱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你还有可能负责管理其他班组，比如贾旭东那一组，想想都觉得解气，他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我笑了笑，心中暗自盘算着未来的蓝图，同时对“神射手”的鼓励心存感激。
“是啊，到了那个时候，我得让贾旭东明白，每个人的行为都有其后果，过去的账，咱们慢慢算。”
吃完后，我们漫步在夜色渐浓的街道上，城市的喧嚣渐渐远去，只留下我们俩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远处车鸣。
“神射手”忽然话锋一转，提起了厂里的一段旧闻：“你知道吗，厂里以前有个小伙子叫郭飞，自从娶了苏晴之后，整个人就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勤勉工作，整日游手好闲，听说最近几个月都没怎么回过家。”
我心里一震，苏晴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我记忆的某个角落。
没错，那正是我隔壁那位温柔贤惠的苏晴姐，而她口中时常念叨的那个“郭什么”，难道就是郭飞？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想起苏晴平日里的种种不易，还有她偶尔谈及丈夫时那份难掩的失落与无奈。
“神射手”见我神色有异，关切地问：“怎么，这事触动你了？”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思绪万千：“苏晴是我邻居，她人很好，经常照顾我。我之前听她说过她丈夫的事，但没想到……这个世界真是奇妙，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有时候竟如此错综复杂。”
“世事无常，不过，浩然，你可比那个郭飞强多了。”“神射手”拍拍我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你有技术，有责任心，未来光明着呢。别忘了，咱们电焊组的兄弟永远支持你。”
夜风拂过，带着凉爽与清醒，我望着远处的灯火，心中却更加坚定了前行的方向。
我满载着一天的欢愉与成就感，轻快地步入熟悉的院子，期待着与宁静的夜晚共度片刻的安宁。
然而，这份愉悦的心情却在踏入门槛的刹那间，被一阵阵令人心碎的哭声击得粉碎。
苏晴，那个总是以温柔笑容迎接我的邻家姐姐，此刻正蜷缩在角落，无助地抽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诉说着她的痛苦与委屈。
与此同时，一个粗犷而愤怒的男声穿透了夜的寂静，如同暴风雨前的雷鸣，尖锐而刺耳：“我这才走了几天，你就迫不及待在家里养别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