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默许
回到家把一切都安顿妥当后，已经是清晨四点钟了。
高雯在人躺在床上的瞬间就沉沉睡去，把这女人送回来可真是费了不少力气，要知道高雯虽然瘦，可个子是很高的，只比现在的高存矮了半个脑袋。
躺在自己的床上，高存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枕在自己的双臂上，回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的场景。
“你，能原谅妈妈吗？”
“只因当年自己的愚蠢的坚持，以为有了你，就有和他重逢的可能”
“以为只要你存在，我和他的相遇，就不是没有意义”
“我甚至想的是，生下你，就能够向谭霞证明，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把你抚养长大，可以做得比她更好。”
“对不起，高存。”
“我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
这大概是高雯第一次向他说这么多的话，高存的记忆里，高姐是个爱说话的人，只是很少会对他说太多。
她的好情绪，永远都用在其他的社交场合中——
那些有钱的老板、那些能帮得上忙的“叔叔”，才会让高雯露出笑脸，哪怕那笑容是夸张而虚伪的。
听见这些，高存没有接话，也没露出什么表情，而是又开了一瓶酒。
“因为我的一时任性，把无辜的你牵扯了进来”
“你，能原谅妈妈吗？”
高雯胡乱抹了把眼泪，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一次，高存终于点了点头。
尽管从他的角度来说，事情的真相，要比“爸爸早就死了”残忍的多——
可他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也许是因为从未拥有过，又或是因为二十年来，他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相比得到了再失去，他宁愿从最初就没有得到过。
就连徐天寻，也一样——
想到那个女人，高存原本冰冷的目光，顷刻间变得温柔起来。
“我不恨你——”
“如果你没有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我怎么会”他停顿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我怎么会遇到天寻？”
高雯没有接话，也没有回头，而是依旧目视着前方，他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如果没有她——也许我真的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吧——”
“别的小朋友，有父母的疼爱，我没有。别人一回家就有热乎乎的饭菜，我也没有。从小到大，没有人对我说过爱这个字，也没有人，向我表达过任何爱意。”
“如果不是遇到了天寻，我都不知道——”说到这里，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我都不知道，被人关爱，原来是这种滋味。”
“高姐。”
他转过头，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看着她。
“我等了她四年——两年的高中的生活，学习、备考，如果不是天寻，我根本无法考出这样好的成绩——”
“大学的两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她嫁过两次人——”一直没有出声的高雯突然开口。
“我不在乎。”
这一次，高存没有犹豫，斩钉截铁道。
“很多时候，我都会怀疑，为什么没有人爱我，还要把我带到这世上？”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
“高存的存，就是为了徐天寻而存在的。”
高雯回过头，看见自己儿子的眼角，流出了一滴小小的泪珠。
“你们——”她有些迟疑，想问他是不是在一起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不要怪她，是我一直以来的死缠烂打——”
“我太想念她了，根本无法控制。”
“她把你看的比我重要的多，我们刚在一起时，她总是会哭，会觉得我们这样做很对不起你。”
那滴泪很快就落了下去，消失不见了，在办公室澄黄色的灯光下，少年的脸庞泛着柔和的光，加上他温柔的眼神，整个人似乎都在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高雯只觉得，自己的儿子正和当初的自己一样，义无反顾的迈向了高高的悬崖，她甚至能够有点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当年母亲也是如此，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有阻止她把高存生下来。
“我们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祝福，什么的，也没计划过未来。”
“我是认真的，至于她是不是，我不在乎。我只知道，和她在一起，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这一次，高雯没有摇头，也没有说话。高存的一番话让她彻底意识到了对方的决心，她好像也明白了，他的体内留着和自己一样叛逆的鲜血，也有谢景明一样疯狂的基因。
他可是高存啊——
他怎么会因为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放弃自己心爱的人？
翻了个身，窗外响起了几声狗叫，高存拿起手机，已经快五点钟了。
他依旧无法入睡。
和高雯打算离开的时候，天寻的消息发了过来，她的点滴已经打好了，也坐上了出租车，回到了家。
他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高雯在听到他的话后，没有反对，却也没有再吱声。
他知道，这算作是她默许的一种表现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的有些不像话。
徐天寻思索再三，还是打算从公司离职了，尽管她一直以来做的都很好，可如果现在的成就需要牺牲她和高存的感情，以及高雯的感受的话，那她还是选择不要。
高存自然是高兴极了，自从知道自己的生父就是那个讨厌的“老男人”以后，他不是没想过让她从公司离职，可一来自己还是没什么收入的大学生；二来，他一直尽量在避免干涉徐天寻的一切——
尤其是工作这种重要的事情，他可不想让自己变成没有能力又爱指手画脚的那种讨厌的男人。
所以，当徐天寻把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告诉他时，高存高兴的没忍住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双脚离地在地上转了好几圈。
“啊啊啊啊啊！你干嘛！快点把我放下来！！！！”徐天寻一边尖叫着，一边用力抱紧了他的脖子。
而高雯，徐天寻和高存都不知道她花了多长时间，用什么理由劝说了自己，最终默认了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事实。
只是徐天寻自己还是不太敢和高存同时出现在高雯面前，就算她们闺蜜之间单独小聚时，她也总是会因为愧疚，而有些抬不起头来。